車子開出一段路，夏夢心事已逐漸跳脫起來。
    她電話里面找老公道歉過跟多次，每次他都冷言冷語，不多談。下定決心來接她，她也擔心過，碰面后會跟電話里相處情形一樣。
    但不是如此。
    因為見了他，她那些有的沒的，所有心思都空了。尤其能正常交談的時候，她整個人，高興跳脫的坐立不安。
    她發現倆人間的矛盾解決起來挺簡單的。
    自己主動低頭認錯，他也不對一些事情刨根問底。過去的那些煩惱，像是就此真隨著風散了。
    “老公，關于邱玉平的案子真的一點麻煩都沒了么！”
    “托你的福。”
    “你又挖苦我，人家關心你……”
    韓東垂手拿開了她在自己腿上亂動的小手：“邊去，開車呢。”
    “可是你身體不老實啊！是不是想我了……”
    “沒有！”
    “真的嘛。”
    韓東被她反常的妖嬈激的渾身不適。
    正常的男人，沒有幾個人會不琢磨男女之事。他也特別正常，無非忍耐性更佳一些。
    強自分散著被她引動的心思，韓東下意識把手放進了口袋。
    沒煙，戒有幾天了。
    夏夢特別熟悉他一些動作：“前頭有超市，我去幫你買兩包。”
    “不抽了！”
    “這么好啊，以前讓你戒都戒不掉。”
    “以前我也戒不掉你，現在不也戒掉了！”
    “你什么意思，把話給我說明白！”
    夏夢又怒又笑，伸手去揪男人耳朵。
    韓東偏頭躲開：“你再挑事，我把你扔下去。”
    “你才不舍得呢……把我扔了，你再也找不到我這么漂亮的媳婦了！”
    笑鬧著，有種很熾烈的感覺蔓延至整個車廂，韓東甚至有找個僻靜處就此停車的打算。
    可就是此時，夏夢包里電話響了。
    他掃了一眼，夏夢也拿出來看了一眼。
    接不是，不接也不是，古清河的。
    她暗自告訴自己不用心虛，當著丈夫面把手機拿出，開了免提：“清河，你找我。”
    古清河心情已經平復了很多，自然問：“你什么時間回來，我爸那份投資協議挺急的。他明天還要去L市，想在之前把這事給定了！”
    夏夢有心過去，偷偷瞥了眼開車的老公：“我今天過不去公司。這樣好了，你把合同拍照發我手機上，等我仔細看完會聯系古叔叔說一下。”
    “那晚上，別忘了赴約，一塊吃頓飯。”
    “你少開玩笑，誰答應跟你一起吃飯。”
    古清河笑了笑：“韓東在呢……”
    夏夢只覺古清河怪異，怕他再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應付著忙掛斷了。
    “他神經病，我自己都不記得什么時間答應跟他一塊吃飯。老公，他故意這么說的……”
    韓東自不會將這些放心上。但一被打斷便不想聊了，沒理她，放快了車速。
    夏夢忐忑，不時瞄一眼丈夫。等古清河把合同圖片一一發來，她詳細介紹了下古氏投資的事。
    “老公，你覺得我該不該同意古叔叔找人擬的合同條款。”
    “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拿不出主意來。”
    “你發表幾句意見行不行，我想聽……”
    韓東組織著言辭：“他這些條款還算厚道，不是你簽字與否的問題，是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想安安穩穩的工作，簽了也沒事，只要提防著不被踢出局，你這個總裁能一直做下去。幫人打工也無妨，不但有股份抓在手里，薪水也不會低。”
    “但你肯定不會想這樣，你想當律師老大，想把控制權掌握在自己手里，能夠左右律所，而不是被別人左右。”
    夏夢緩緩點頭：“我是不想簽這個合同。辛辛苦苦把律所做起來的，憑什么要拱手讓人，做個沒什么話語權的總裁！”
    “那你問我干嘛！你明知道我的建議跟你考慮的肯定不同。”
    “你是我男人，這么大的事我當然得找你商量商量。你要執意想讓我簽字，那我等會就答應古叔叔。”
    韓東聽她來這套，頗為乏力：“別這么委屈行不行，好像是我逼你簽字一樣。還有，我在東陽最多能呆兩天就不錯了，沒心思跟能耐管你的事兒。”
    夏夢試探：“古叔叔對你好像挺重視的，偶爾會找我打聽一下你。老公，他合同都擬出來了，我回絕的話特別不合適，肯定容易得罪人。要不，我組個局，你跟他見一面……”
    韓東聲音淡下：“我沒興趣見他。”
    夏夢央求：“老公，你人最好，求你了……我事業順利，對咱們家，對女兒，百利而無一害啊。”
    韓東悄然吐了口氣，停了半響：“行，約吧，我跟他談。”
    “那我等會就聯系古叔叔，最好是晚上碰面談這個。要不他明天去L市，又要耽擱了！”
    韓東被動聽著，看她忙著，頭疼欲裂。
    他回來兩天，就想陪陪女兒，看看長輩，有可能朋友都沒機會一塊坐坐。偏又扯出一個古舟行。
    對這名字有所耳聞，了解不多。
    不想去，但她忙活律所那么久，這是最關鍵的一環。不幫她辦妥，自己心里也過不去。
    夏夢能感受到丈夫抗拒的狀態，她不愿勉強他。可面對古舟行，實在沒底。除了丈夫，想不到第二個人可以幫忙的人。
    倆人是夫妻。
    她事業做的好，對律所有決策權，將來也能夠幫他的忙。錢，資源，等等。他需要，她能夠隨時做主。
    “又拉著臉，笑笑！”
    韓東擋了一下她伸來的手腕，油門加到了底。
    夏夢驚呼：“你開慢點！！”
    韓東懶得理會，電掣般把車停在家里別墅前，開車門大步往別墅內走去。
    到門前，便聽到了女兒咿咿呀呀的聲音，跟夏明明的咯咯笑聲。
    一大一小，聲音聚集在一處，出奇的和諧。
    拿鑰匙擰開門，他眼睛直直就看向客廳毯子上坐著的小精靈。家里溫度適宜，孩子穿了一套印有卡通圖案的嬰兒衣，坐在毯子上，搖搖晃晃的去抓夏明明逗弄她的搖鈴。
    夏明明驚喜：“姐夫！”
    韓東不等她起身，就走到近前。探手揉了下夏明明頭發，把女兒抱了起來。
    小茜茜睜大著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家里突然出現的人。應當是視頻里經常看到的緣故，也愛笑，扯著小嘴就笑，含糊喊著爸爸不停。
    夏明明笑：“她認識你誒，姐夫！”
    韓東看不夠一般，也沒聽清楚夏明明說什么，半響回神：“嗯？”
    “沒事沒事。你吃飯了沒？我讓阿姨去做。”
    “還沒吃。”
    “那你看著茜茜，我讓阿姨買菜去。”
    韓東下巴抵了抵女兒額頭：“別麻煩她了，等會咱們出去吃。茜茜衣服呢，幫她加一件，外頭稍微有點冷。”
    交談著，像是誰也沒看到一旁的夏夢。
    夏明明說話期間倒是看了姐姐一眼，沒招呼。提著韓東放在地上的行李擱置在沙發上，然后去樓上換衣服。
    夏夢臉色不對，因為自己好像有點多余。不過看平時理智冷靜的丈夫幼稚的跟聽不懂話的女兒笑著溝通，她暫時壓住了心里那份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