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一整夜有些夸張。
    可隨著兩人回家，韓東去看了眼孩子后，便再也克制不了陡然起來的雜念。
    回房，妻子已經洗澡換過睡衣。
    只看一眼，韓東就看出來是上次她在天海買的那件。薄如蟬翼，素白色的真絲睡衣，跟她肌膚顏色交相輝映，難分伯仲。
    香味很濃，他每一次在這個臥室里都能聞到最喜歡的味道。
    獨特，像是長年累月居住，侵染到了房內的每一寸空氣。
    他坐下，把妻子右手攥在了掌心，細細感受那種溫潤獨特的觸感。摩挲著，偶爾觸碰到她睡衣的真絲袖口，各種滋味難以言說。
    夏夢第一次穿這種衣服，被遮住了大半，雪白的臉上仍有熏染。
    拿開床上放著的書，她推了推：“我以為你要陪茜茜玩到天亮呢。”
    韓東低頭親了一口：“跟你玩才有意思……我去洗澡，等著我。”
    說罷，忙轉身進了浴室。
    不足十分鐘，再回到房間，已經一片黑暗。
    他順手打開，躲被窩里的夏夢就在床頭關掉……
    明暗交替著，韓東不再堅持。合著夜色，掀被子鉆了進去。
    夏夢故意躲了躲，被強行攬住腰部帶進了男人懷里。她隨即轉過身體，嘴唇蜻蜓點水般落在男人額頭上。
    呼吸纏繞著無聲，又都在看著對方。
    韓東嗓子干澀，手掌流連著她緞子般的肌膚上，低聲道：“說陪我一整夜，還算話么。”
    夏夢不應，只反客為主。試探吻了下，便捧住了男人面龐，完全忘我。
    夜色就此拉開了序幕，漫而無邊際。
    交響樂低沉高亢轉換，偶有窗簾拍打著窗幾，像是在迎合房內最美妙的音符。
    夏夢是撐不了一整夜的，是察覺男人瘋掉，也瘋了。
    明天能不能下床，安不安全，根本就擠不進被占滿的思維中。
    九點，十點，十一點……
    最終，她死死抱住男人，再沒任何理智的求饒。
    動和靜，交響樂戛然而止，房內靜藹而空闊的氛圍，比最強烈的安眠藥都管用。
    ……
    韓東累到極點，少有的生物鐘不再管用。
    醒來的時候，不用看時間，從窗簾投射的光線中也能瞧出快到中午了。
    遮了遮不適應的眼睛，懷里溫玉也懶懶張開了手臂。
    潔白細膩的肌膚，近距離橫在韓東面前。
    他拿著又塞回被窩，整個把人控制在了懷里。
    零距離交接，短暫的，忘了所有讓人不快的事兒。
    時間要能停駐在這一刻就好了。
    夏夢蠕動著眼睛，看向男人下巴，似想到昨晚，沒目標般咬了一口。然后才沒力氣掙脫，把手機拿到眼前。
    “快十二點了！你不叫我……”
    “我剛醒。”
    夏夢掙扎著坐起，酸軟的身體讓她一下子又軟回床上。
    韓東身體也飄，極少有這么放縱自我的時候，就是昨晚，大腦完全空白了。
    怏怏的覆蓋在她身上，整個埋進了溫柔鄉中。留戀片刻，強行下床去洗漱。
    夏夢本來身體各處都不舒服，見狀突的笑了。
    她真正第一次見丈夫這么軟趴趴的樣子，以前每次早上起床都喜歡瞎鬧，今天好像完全沒勁兒。
    韓東轉頭：“還有力氣？”
    夏夢看他要回來，忙抓住被子滾了幾圈，包裹的嚴嚴實實：“咯咯，你原來也是個紙老虎……”
    韓東不搭理，洗漱后坐床邊翻著未接電話：“寶貝，想吃什么。”
    夏夢拍了拍嘴唇，抱著他胳膊不放：“再睡一會好不好。”
    “不上班？”
    “怎么上班……”
    聊著，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龔秋玲不耐煩道：“你們倆準備睡到幾點。”
    夏夢激靈坐起身：“這就起，這就起。”
    聽著外頭腳步聲漸遠，她翻了下眼睛：“看什么看，還沒看夠！”
    韓東不再膩歪，笑著去幫她找衣服。聽到茜茜在樓下咋呼著找自己，先下了樓，陪女兒玩了會。然后走到遠處窗邊給梁海回了個電話。
    梁海今早打了兩個，他沒接到。
    “東子，昨晚我給那些鬧事的頭頭送了錢過去，都沒敢要。早上鬧事的人是沒那么多了，我想找中間人協商一下應該能把人勸走，劉經理直接叫了市局警察……有個老爺子身體本來就不太好，一激動心臟病……唉，八十多歲了，還來湊熱鬧。”
    “人怎么樣？”
    “年齡太大，根本沒送到醫院，路上就……”
    韓東愣了很久：“你別太內疚，先詢問一下家屬什么意見。其它劉經理惹出來的事，讓他自己處理吧。”
    梁海嘆了口氣：“他媽的，明明再等一個小時，中間人就來調和了，偏報警！鬧出這些爛攤子。現在已經有人傳到網絡上，說警察跟施工方毆打當地居民，強行占用……”
    “對不起東子，怪我沒處理好。”
    “梁哥，我盡快趕過去，見面再說。”
    “媒體怎么辦？”
    “找劉經理！事惹出來，讓他自己去擦屁股。”
    掛斷電話，韓東一支煙燒到手指才被刺痛激的清醒，掐滅，重重吐了口氣。
    屋漏偏逢連夜雨，事越多，越是什么事都添麻煩。
    人命，他盡管曾最殺人如麻，但恰恰最敬畏生命。有人鬧事的處理方法其實特別簡單，根本不愿意去做，到最后一步也不愿意，所以才被一幫人逼的工期持續拖延。
    但即便再小心翼翼，還是出這種事。
    “老公，你幫我帶點飯上來！”
    三樓的夏夢在欄桿處招呼了一句，沒往樓下走，對母親的解釋是感冒了。
    韓東轉頭，臉上那些惆悵已經不見。親自去廚房下了碗面，端了上去。
    夏夢吃飯素來講究形象，可這會速度明顯快了許多。
    韓東臉上自然而然的溫和：“寶貝，咱們下午去海邊怎么樣？”
    “累。”
    “有我呢，全程背著你行不行。”
    “我哪舍得，你不累啊。”
    “精神好著呢。我晚會要走，想跟你一塊轉轉。”
    “又走，每次都這樣……多呆一天都不可以？”
    “等那邊穩住，我能經常回來。”
    夏夢撇嘴：“最好永遠別回來，每次都害的我提心吊膽，怕第二個月不來那個……”
    韓東靠著坐下，手隨意搭在了妻子肩膀上：“我還想順便跟你商量一件比較重要的事。”
    “你說。”
    韓東看著她格外清亮的眼睛，有點不知從哪說起。
    無解的難題，他自己都沒答案，她可以給答案么？兩人的生活經歷不同，考慮的所有問題的程度也不可能一致。他難不成說自己被毒販盯上，想讓她搬家，暫時隱姓埋名。
    沒有道理這樣，哪怕是自己妻子。何況，說了她也不會同意，憑空打破這種難得的溫馨而已。
    思考了半天，聽她催促，韓東拍了下腦袋：“瞧我這記性，到嘴邊忘了。你吃飽沒，還有一些，等會兒我想起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