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關新月嘴上在關心施雅，但眼底一抹淡寒怎都遮掩不住。
    對于這個從大學畢業就出來跟著自己打拼的女孩，她尋常處事教導，幾乎沒什么保留。瞧出她有野心，也并不介意。
    生意人，沒野心怎可能成事。
    可關新月絕沒想到，施雅剛開始接手公司事務，就蠢蠢欲動，急于求成。她做的那些自認為是秘密的事，關新月其實全都清楚。
    不過沒關系了，人的命運在自己手上。施雅是穩穩圖進也好，是跟古清河合作對付韓東也罷，都是屬于她自己的選擇。
    斟酌中，她立在窗邊，眺目四顧。
    一座座新起的高樓大廈，遮住了視線。越來越多的車輛與往年大有不同……唯一還熟悉點的是滿城刺目的白雪。
    白的耀眼，白的讓人思緒橫飛。
    快要離開這，離開這個國家去跟父母團聚。這是她把父母送往國外之后，最大的夢想。可現在看來，這夢想竟是有些虛無。
    去那里干嘛？
    哪怕語言構不成問題，除了相熟的父母，又有什么值得向往。繼續做生意，還是吃喝玩樂，渾渾噩噩一生。
    她已經三十幾歲了，有著許多人終其一生也達不到的成就。同時，再也沒有了十幾二十幾歲之時的渴望。甚至如果可以選擇，她不要現在擁有的一切，也不愿碰到閔輝那個改變她一生命運的人。
    是他，讓她直接喪失了去愛一個人的權利，更不知道該怎么去愛。
    眼眶莫名有些潮意，也不擦拭，任其自然掉落。慢慢，積少成多，視線模糊。
    不知多久，她抬手拿起墨鏡戴好，仔仔細細的又看了眼房間。頭也不回，走出了房間。
    她現在得出發去天海見涂青山，然后從那里直接離開出境。很多事她能自己安排的，應當沒有疏漏。但還有些事情，是靠她自己不怎么好搞定的。
    外頭，天色慢慢昏暗。遠遠瞧見司機開車過來停下，關新月扶了下墨鏡：“送我去機場。”
    “好的，關總。”
    司機恭敬答應，啟動車子之余，瞟了眼后排女人：“您臉色有點不好……”
    “是嘛。”
    關新月笑笑：“對了老林，你跟我多少年了。”
    林勇不假思索：“四年多。”
    “真快呀，已經過去四年多了。”感慨，關新月從包里拿出了張卡：“你身份證辦的，密碼在卡后。里面有筆錢，就當是我解雇你的賠償吧。”
    林勇有些觸動，搖搖頭：“關總，您待我不薄，這錢我不能要。”
    關新月起身，順手將卡塞進了他口袋：“拿著吧，我這一走可能很難再回國。相識一場，是緣分，錢不代表什么，別多想。”
    林勇張了張嘴，待要說些什么，眼前突的有黑影閃過。
    是人，剛剛還在路邊，他一個沒在意，突然間沖了過來。
    他駭了一跳，本能一腳急剎，在即將撞到人之際，穩穩停住。巨大的慣性讓林勇情緒失控，開窗就罵：“你特么走路沒長眼睛啊！！”
    關新月也被閃了下，重新坐穩后皺了皺眉。只不過在見到攔車之人的瞬間，不由呆住。
    他，是他。怎么找到了這？
    再說沈長銘，他剛下飛機就按照地址找到了這。但小區戒備森嚴，他根本進不去，也不清楚關新月到底在不在里面。
    正準備在這里先等等看，沒想到不多久便看到了紙條里寫著的那個車牌。不假思索，就竄出去擋在了車前。攔停車子的同時，透過前窗玻璃，也看到了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沒聽到林勇罵什么，他只傻了一樣，呆呆看著。嘴唇蠕動，一言難發。
    關新月厭惡極了沈長銘，更厭惡他病態般的目光。抬手看看腕表，再耽擱下去可能會趕不上航班，不由低聲叮囑：“把人趕走。”
    林勇不等她開口，同樣認出了沈長銘。下車就揪住了對方衣領：“你特么還敢挑事兒，不想挨揍趕緊給我滾！”
    沈長銘力氣不如他，掙扎著，理智全無：“月月……月月，你給我五分鐘時間。不然你就是讓他打死我，我都不走。”
    林勇冷然，手臂用力，將人直接推的退后十來步，踉蹌摔倒。
    沈長銘猶感覺不到疼，紅著眼睛往車上撲，語無倫次：“我想跟你一起走，到了國外，我照顧你，疼你……我以前錯了，再給我個機會……”
    嘈雜的響動吸引了不遠處的保安及一些過路之人，慢慢好奇走來觀看，甚至有人拿起手機像要拍照。
    林勇知道關新月身份敏感，不宜逗留。急怒，砰然一拳砸在沈長銘臉上。
    他當過兵，格斗技巧甚至不輸一般的運動員。這一拳下去，沈長銘毫無反抗能力，直愣愣摔倒，一時爬不起來。
    “干嘛，干嘛。怎么打人呢，別走，別走。”
    有愛管閑事的，邊口頭攔阻，邊打電話報警。
    林勇毫不糾纏，迅速回到車上，重新啟動。直至后視鏡里看不到那些已經圍住沈長銘的人，才晦氣道：“這神經病不打就不知道疼。”
    關新月慢慢冷靜平復下來：“下手會不會太重，別惹來麻煩。”
    “不會，我有分寸，頂多掉兩顆牙。何況是他先攔車，我這也算正當防衛。等把您送到機場，我去公安局解釋下就成。就是這神經病怎么找到這的……我差點都把這人給忘了。”
    關新月閉目，揉了揉額頭：“他肯定沒本事找到，有人告訴他。他不但知道我住哪，還知道我要出國。”
    “什么人，會不會是韓東報復。最近悅城發生的一切，他以為全都是你做的……他有動機。”
    關新月深呼吸：“不會是他，他應該永遠也做不了這種下三濫的事。我總擔心會有什么麻煩，太奇怪了。”
    “關總，這就是個小插曲。您不用太擔心，如果不是怕耽誤您乘機，剛剛我非得廢掉那個王八蛋。”
    關新月充耳不聞，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半響，嘆了口氣：“旦愿是我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