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越升越高。集中區(qū)內(nèi)，活動的人也越來越多。
    韓東吃過早飯后，跟張憲劉旺等幾人一塊去往辦公處。雖然，有話語權(quán)。形式上，還是要告知一聲，要求對方配合。
    有點(diǎn)強(qiáng)勢，討論期間。對方包括莉娜在內(nèi)，眼神都很不對勁。
    想發(fā)火，礙于這些東方人是請來的貴客，怒而不言。
    張憲一開始是溝通的主力。
    雙方嘰嘰喳喳的，越討論，細(xì)節(jié)越多，越是麻煩。翻譯人員，表達(dá)有時候詞不達(dá)意，進(jìn)度很慢。眼見一上午要過去，下午估計也拿不出準(zhǔn)確的方案來。
    韓東是看出來，張憲在其位，屬于做事小心翼翼的那種中庸派。所以才取而代之，更精準(zhǔn)，簡單，直接讓劉旺這個非職業(yè)翻譯進(jìn)行告知。
    是一連串的反問。
    問，他們能不能做到將隊列訓(xùn)練至如同手臂。
    問，擅不擅長操作那些剛從國內(nèi)購買的車輛，槍械，以及各種智能化武器。
    問，這次被全世界關(guān)注的演練，A境有沒有能力，不出任何紕漏的完成……
    不抬杠，不討論。
    卻讓包括庫卡將軍在內(nèi)的所有人，啞口無聲。
    張憲看得暗自苦笑，這種場合下，自己還是被客人思維，被國人思維影響太多，遠(yuǎn)不如韓東來的直接。
    雖然有點(diǎn)不近人情，但確實(shí)訓(xùn)練周期太緊張，耗一天都不合適。
    庫卡五十多歲了，十指交叉著，臉色也沉凝著。跟莉娜有幾分相似的輪廓，不同的是，那雙狼一樣兇狠的眼睛。斯文的外形，氣質(zhì)凌厲非常。
    韓東知道他在看自己，卻根本不去看他。
    眼睛自然的在所有人臉上停留，挪開：“還有，演練一定是要具備統(tǒng)一性，才更有觀賞性，震懾性。莉娜上校提出分開訓(xùn)練，不好。你們對這種事可能存在著誤區(qū)，它不單單是走個過場。是軍人走的每一個步伐，每一個步伐的時間都需要形成————嗯，形成慣性。”
    “還有很多更繁瑣的流程，它們都很有技巧性，系統(tǒng)性。如果要討論，我可以介紹一整天。但是，明天，我就想正式開始訓(xùn)練。由兩群人，變成一群人。按照，我們的規(guī)則來。”
    莉娜冷笑：“你比金先生，要武斷很多！”
    韓東挑了下眉頭：“各司其職。軍人，需要這樣。而且，你應(yīng)該用果斷來形容，更準(zhǔn)確一些。”
    劉旺吃力的盡量不扭曲老大話里的意思，他是突的發(fā)現(xiàn)。自家領(lǐng)導(dǎo)簡直太牛了，當(dāng)著庫卡將軍的面，話里絲毫不留余地。
    ……
    快到中午，討論的分歧逐漸變小，對立感也慢慢減少。
    韓東沒繼續(xù)耗著，離席后，正交代劉旺做準(zhǔn)備工作。肩膀，被人趕上搭了下。
    是莉娜。
    近距離下，對方面貌更加顯得立體。身量很高，至少也在175以上。
    “韓，等等。”
    韓東不解回頭，隨意抓著她手腕，將肩上手臂放了下去：“莉娜上校。這種動作，對軍人來說，不禮貌。”
    莉娜諷刺：“禮貌，張可比你有禮貌多了！”
    韓東看出來她對自個有敵意，干脆：“找我什么事？”
    “庫卡將軍讓我轉(zhuǎn)告。明天，可以正式開始訓(xùn)練，我們會無條件的配合。也希望你，不要讓庫卡將軍失望，讓A境人失望。”
    韓東既驚訝，也不驚訝。定了定：“那，明天見。更多的事，你可以去找張憲溝通。”
    “是張讓我找你，也請你不要再推脫。都很清楚，這次演練，只需要一個真正的執(zhí)行人。你們東方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樣虛偽。”
    韓東笑：“工作是工作，不涉及私人個性。我是我，我代表我自己。”
    莉娜聳肩：“你英文真的很一般。我這個在西點(diǎn)待過很多年的人，都聽不懂。”
    “西點(diǎn)？”
    “對，西點(diǎn)。全世界，最好的軍校。我們國家，只有五個人去過西點(diǎn)。”
    “厲害！”
    “謝謝夸獎。”莉娜坦然接受夸贊，又一次用胳膊墊在了韓東肩頭：“嗨，你告訴我。這樣，為什么是沒有禮貌。”
    韓東瞟了眼看似很正經(jīng)，實(shí)則眼神特別靈活的女人。
    像隨意，像故意。
    沒回答，矮肩躲開，徑把莉娜甩在了身后。
    劉旺一步三回頭，咽了口空氣，依依不舍的收回視線：“老大，這妞看上去想跟您多溝通溝通啊，也不理人家，多浪費(fèi)……萬一有機(jī)會，湊巧結(jié)個異國緣……”
    八卦的熱鬧，察覺韓東反常，他連忙打住：“開玩笑，開玩笑。老大你這么優(yōu)秀，嫂子那肯定也是天仙一樣的人才配的上。這外國妞血統(tǒng)不純，非我族類，老大你絕對是坐懷不亂。”
    韓東被他嗡嗡的煩躁，但也了解不讓身邊這個話癆說話，太過于殘忍。
    停步，他想到了什么：“小劉，我剛安排的工作你都記著沒。”
    “記得啊。”
    “再加一條，明天跟兄弟們一塊參訓(xùn)。”
    參訓(xùn)？
    韓東點(diǎn)頭：“是的，參訓(xùn)。你精力旺盛，是個好苗子。何況以后也沒太多需要你翻譯的工作，更不缺翻譯官。閑著也是浪費(fèi)，頂個名額吧！”
    劉旺臉色逐漸精彩。
    他自個在國內(nèi)接受十六處的普通訓(xùn)練，都累的想歇菜。要是更加嚴(yán)苛的特殊訓(xùn)練，他都能想象到有多慘……
    啪！
    猛然給了自己一巴掌。
    劉旺滿臉討好，哀求：“老，老大……”
    韓東莞爾：“別軟，你肯定行。好了，忙你的去，我自個先到處看看。”
    劉旺骨頭像被抽掉，嘟囔著，垂頭喪氣的轉(zhuǎn)身。
    韓東顧不上理他，心神完全被天空中突然升起的一個信號彈吸引。緊跟著一大幫荷槍實(shí)彈的A境軍人臨時集合，匆促離開。
    這是常態(tài)，盡管剛到這，已見怪不怪。
    應(yīng)該是又亂了起來。
    三天一小亂，月余一大亂，符合他的認(rèn)知。
    十幾分鐘，槍聲開始密集。但這里沒再有什么動作，想來不是什么嚴(yán)重的事端。
    怔怔站原地盯了會遠(yuǎn)處的滾滾硝煙，韓東本能用手摸了摸口袋。
    不是掏槍，是習(xí)慣性去拿落在國內(nèi)的手機(jī)。
    他被劉旺無意提及的話所影響，又想到了妻子。她怎么樣了？新聞到底有沒有控制住？邱玉平還能不能再掀起來是非？
    這里是真的硝煙，輿論何嘗不是一種看不到的硝煙。
    他作為丈夫，沒辦法幫忙，沒辦法陪同面對，滋味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