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漸漸緩和。只無論如何回不到半小時前，那種心臟都貼近的親密。
    有些事即便完全解決掉，都是心里潛藏著的定時炸彈。何況，還并沒有解決，那個女人仍時不時的出現在她生活里，甚至連工作都攪在一處。
    矛盾。
    一方面她特別清楚，自己跟丈夫的所有都連在一塊，難以割舍。另一方面，她又清楚，有的記憶，足能夠在瞬間將人從暖陽下拽進冰庫。
    那個由關新月跟丈夫構造的裂縫一直都在，它暫時不會消失，不會愈合。它被壓抑在只有她一個人之時才會出現的角落，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還不夠幸福，不夠完整。
    只不過，這樁心事，她沒辦法告訴第二個人。
    為了自己，也為了避免本不必要的爭執和分歧。互相揭短引戰的話，每個人都會說，但每個人都需要將它藏起來。因為，還要生活，她還能夠從婚姻中汲取最主要的精神營養。
    過于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她確實深思熟慮后做不出來，她僅僅能推翻復婚時跟丈夫的約定。
    是的，她不想再當圣人，亦不想再時刻為別人考慮，進而憋屈自己。即便，新通源跟律所合作還算順利，她也不打算再繼續所謂的必要整合。
    幾乎沒有去考慮過，一旦某天新通源真正成為一樁律所成功的投資項目后。她該高興，還是身心俱疲。更何況，這還太遙遠。
    冷靜，夏夢沒避諱一旁收拾，打算交給酒店人員干洗的外套。直接打給了公司財務，要求暫緩合同約定的資金投入。
    掛斷后，她又打給駐新通源的項目臨時負責人，要求他最快將新通源本月的營收報表，復印，馬上寄送過來。
    韓東聽到了全程，始終一言不發。出門將夏夢外套交給工作人員，見她無意洗漱，索性又端了些熱水，放到了沙發前。
    夏夢抬眼：“老公，你別這么忙好不好。”
    “沒有，你不肚子不舒服嘛。今兒別洗澡了，泡泡腳就成。”笑了笑：“你泡著，我自個簡單沖一下，身上煙味太多。”
    夏夢叫住打算離開的丈夫：“你不問問我為什么打這些電話。”
    “這是你們公司的事。投資嘛，講究合則雙贏。你可能并沒有從新通源項目上得到好處，或者說暫時沒有。我雖不愿意你做趕盡殺絕的事。可你是我媳婦，不可能，強迫你做一些無謂投資。”
    “只要你覺得這項目不值，隨便就成，不用顧慮我。再則說，關新月說她欠了很多債務。我呢，給了她去處理的時間和機會。但至今，她無動于衷……夠了，你我都問心無愧。”
    夏夢狐疑：“怎么看都不像真心話。”
    韓東無所謂：“一會聊。”
    “誒，你真的介意可以直接說出來。我一定好好考慮你意見。”
    韓東頭也不回：“人的精力有限。而我的精力，剛好夠家庭，還有海城那邊。適度，做事的時候，要考慮自己有沒有過度。以前過度，咱們的婚姻，還有工作，甚至人情世故，都出現了很多病態局面。”
    “再說，你現在就一火藥桶。打算抓我毛病，好把怒火找到轉移點……”
    “說什么！”
    夏夢忍笑，抬手丟了條毛巾。
    韓東接住，又丟回她身邊的沙發上，走進了浴室。
    他跟媳婦說的話不全是真話，但大部分是。他之前半哄半騙的讓她幫自己還關新月人情，很不公平。
    所謂雙贏，其實妻子從來不會贏。
    因為贏了是律所的，跟她關聯不會太有必要。關新月才會贏，她缺錢，缺律所的資源，缺一個讓涂青山安心的新投資者。
    換位處之，哪怕他想做圣人，怎么能要求妻子一樣做個圣人。況且，單純只為以后安穩。他也得讓兩個女人徹底分離開來。
    不然隔不兩天夏夢跟關新月抬一杠，或者如今天般三人碰個面。
    以后，休想太平。
    時間還是可以改變想法，至少他的想法改變了。
    ……
    次日，機票是上午十一點鐘。
    醒得早，吃過飯以后，倆人就先進了一家商場。不是人流量最多的節點，樓上一些大品牌服裝區沒幾個人。而夏夢，因為摘掉了時常戴著的口罩，連人都輕松許多。
    少不了被專柜人員認出來，可畢竟是生意人，夏夢笑著擺手后就避免了騷擾，能夠安心的幫丈夫挑衣服。
    她喜歡他穿任何樣式的服裝，休閑，運動……但因為要一塊去天海，她還是想臨時幫他購置兩套正經點的西裝。
    所有人都穿正裝的場合中。就她老公一個人穿休閑，總不合適。
    時間充裕，韓東不急。拿著夏夢挑選好的衣服，挨個去試。
    “老公，這顏色不錯，特別適合你。”
    “還有這件，襯衫跟領帶一起吧。就穿著，不要脫了……”
    夏夢指指點點，上前幫著整理了下領帶，認真打量。
    “領帶顏色不合適？”
    “沒有，感覺又換了個老公，特別有新鮮感。你干嘛就不喜歡穿西裝，自己看看鏡子，多帥，比那模特穿起來好看多了……時尚跟成功的結合體，氣質都升華了許多。”
    導購聽的想樂，她怎也想不到電視里的大人物，說話這么逗。但順著打量那個看上去就懼內的男人，剛得知是夏夢丈夫的驚訝便沒了。
    具體從男人身上看不出什么人中龍鳳的特質，唯獨就是順眼。跟夏夢站在一起，給人的觀感有夫妻間的那種契合。
    尤其從進專柜，只言片語中，就能從中讀出內斂跟隨和來。看似年輕，又有著難以言喻的穩重性，那雙眼睛，導購員幾番都沒怎么敢直接對視。
    “先生，這件其實您也可以試一下。您身板筆直，很多西裝都像給您量身定做的。”
    夏夢樂呵：“老公，聽人勸，再試一套。”
    韓東瞥向本層漸漸多出來的消費群體：“改天吧。”
    夏夢順著去瞧：“也行，那導購，把之前選好的兩套幫我裝起來。帶我去結賬……”
    導購依言，拿衣服遞給韓東之時，不禁支吾：“夏總，我們經理電話里說您如果允許拍張照片，衣服不要錢。”
    夏夢從包里隨意翻出卡來，笑著打斷：“我就一普通客人。去結賬！”
    “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