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開，時間已經不早。
    韓東匆促回家，緊跟著又去往關新月住處。電話里得知她快下來了，沒上去，暫在車里等著。
    他姑媽的這次生日宴，單純的交際場所。真正的生日，昨兒聚餐的時候就過了。
    所以今天去參加宴會的人，除了韓東之外，并沒有其它的親戚。參與宴會的人群較為固定，大多是他姑媽的朋友，再就是生意場上的往來對象，及一些身份不俗者。
    韓東以前蠻不習慣這類帶有圈子性質的聚會，漸漸的，覺得有些可笑。
    身在任何一個圈子里，都需要人脈。
    在部隊里是這樣，在商場內也該是這樣。
    否則不至于每每缺錢，想起來的都是銀行。風險完全可以均攤，僅因思路太窄，導致了他現在這種步步鋼索，小心翼翼的局面。
    若有所感，眼角余光注意到有人影款款而來。
    他轉過頭，瞧著從小區內走出的女人，心神不免顫動。
    黑白相間的長禮服，被風吹的搖曳不定，飄然微揚。信步而行，被束起的腰身，纖柔而流暢。一絲不茍的頭發，很精致被挽起。似端莊，似青春，比之韓東在商場內見到的她，憑自更引人幾分。
    尤其隨著女人走近，裸露在外的少許肌膚愈顯剔透，自然瑩白。
    三十歲的氣度，二十歲的狀態。
    香味更近，關新月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上：“還看！”
    韓東毫不掩飾：“新月，你家里是不是有造型師？怎么就幾個小時不見，感覺年輕了十好幾歲……”
    關新月先喜，即刻聽出了男人話里語病。無奈道：“開車好不好，不打擊我幾句，不痛快嘛。”
    “沒打擊你，真的特別讓人驚艷。項鏈也漂亮，以前沒戴過吧……”
    關新月見他說著就要湊手過來，側身躲閃之余，笑而慍怒：“你再這樣，我讓司機來送我，不坐你車。”
    韓東目標不是項鏈，而是落在了她肩上，順著把衣服往上帶了帶。隨即，啟動車子。
    宴會在東陽國際的旋轉大廳內舉行，開車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不過堵車緣故，稍遲了那么一會，等趕到之時，天色已顯暗。
    六點五十了，離開始時間也就還剩下片刻。
    車場內，車輛不如往常那么多。只寥寥幾十輛座駕，大多是挺穩重的奔馳等車型。酒店門口保安比之往常明顯增多，遠處有幾輛車位置停的很妙，當是有記者在暗處偷拍。
    韓東出示請柬以后，很快就有酒店服務人員上前來接，姿態殷勤恭瑾。
    關新月平素見多識廣，可今天心態很難恢復如常。抬頭看了眼高達數十層的大廈，她知道，人已經大多數都到齊了。
    走出幾步，留意到了王利國的那輛車，東陽市長，沒聽說他要參加宴會？風紀嚴苛的現在，他更沒理由來跟一眾商人把酒言歡，怎會突然來了。
    猜測著，手指撓了下韓東胳膊：“王市長的車也在。”
    韓東不確定道：“他最近一直在招商，估計是為這事。”說罷，掃了女人一眼：“緊張？”
    “有一點……”
    韓東主動攬住她腰肢：“一點也用不著。”
    關新月試探掙扎：“人太多了。”
    韓東笑了笑：“沒什么啊。相反，有你在身邊，大多數人會恨不得變成我。再則東陽有幾個比我們家關總更厲害的角色，討好都來不及，還敢非議？”
    關新月低聲：“誰是你們家的。”
    ……
    靠近宴會廳大門，聊天聲已隱約可聞。
    亂糟糟的，氛圍感十足。
    而隨著服務生彎腰將門打開，亮如白晝的燈光下，一些熟悉的面孔盡數映入眼中。
    韓蕓，王利國，魏川平，黎千姿，許開陽……
    更多是不認識的，只同在東陽，或多或少亦有些眼熟。關新月于此人脈更廣，進去之時，邊回敬著一些招呼，邊低聲給韓東介紹。
    動靜很雜，有人在悄悄打聽，議論。
    挺微妙的感覺，只韓東習以為常。關新月在進到這里后，亦恢復了自信，穩妥。
    王利國正跟韓蕓等人聊天，瞥了一眼：“韓經理，東子可是越來越一表人才。看上去，跟關總關系不錯啊。”
    “生意伙伴。”
    王利國笑，適時打住。是韓東跟關新月兩人，到了近前。
    “姑媽，王市長，魏叔叔……”
    各自應酬著，魏川平忍不住贊嘆：“東子，最近那個雪場很好，有想法。還有關總，我早想認識，一直找不著機會。”
    關新月伸手魏川平握了一下：“您過譽……”
    聊不幾句，未在一些熟人前過多逗留，兩人一塊繼續去往它處。沿途，有認識的，敘舊幾句，碰上一杯。不認識的，經人介紹便也認識了，交換下名片……
    這期間基本是關新月在跟人交流，反倒是韓東，被人矚目最多，話反最少。他比之關新月，身份要低調，唯一的高調處是因為在關新月身邊。大多時候，別人看過來他才會友善對視一下。
    走走停停。
    韓東眼見關新月跟華通老總聊的投機，找說辭退幾步到了許開陽身邊，順手取了杯酒遞了過去：“許總，喝一杯。”
    許開陽注意是他，正笑著的表情開始微妙，進而驚訝：“我當是誰，韓總啊！”
    說完，才慢悠悠接過酒水抿了一口。
    韓東跟著喝了些，斟酌著道：“您來東陽總不是只為了諷刺我吧。”
    許開陽斂了點情緒：“跟你自然沒關系。”
    “有，跟新月有關，怎會跟我無關。”
    許開陽無意瞥向關新月，嗤笑。又頗為真誠而突兀的攬住了韓東肩膀：“兄弟，當哥哥的說話不妥，擔待。但這話我是必須得說，你這種人物，不會缺女人……千萬不要為了一些過河拆橋的人，過于考慮……”
    韓東揉了下鼻頭：“許總，橋拆了，造個船過去就成，不用等在對岸。再說，橋沒那么好拆，除非太著急了，她一個女人才自不量力。”
    許開陽自嘲：“成，不說廢話，也沒時間陪你多聊。我得趕緊去辦正事，看看哪位老板肯周轉一些給我，得急著付拆橋費用呢。”
    “嗯，您請！”
    韓東客套中目視著許開陽離開，不免發呆。回神，正要去找黎千姿聊幾句，驟然發覺廳內氣氛突變。
    因為近乎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門口。
    他本能順著去觀察，在看到來人后，同樣難以將視線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