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明亮，早餐有人在做。
    夏夢像剛睡著，頭發就是一陣刺痛。女兒，她不睜眼，也知道是女兒拽的。
    睜眼，瞧著趴在她面前的孩子。想揍，又不忍心。
    孩子比鬧鐘準時。
    有時鬧鐘叫不醒她，女兒能輕而易舉的讓她醒的徹底。丫頭貪玩，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想出門遛彎，壓根一秒鐘也不愿意在床上多呆，必然弄醒正睡著的大人。
    茜茜能感覺到媽咪要發火，拽醒后，迅速爬到了夏夢身上。
    “媽咪，曬屁屁。”
    夏夢被她弄得哭笑難為，扯開孩子：“媽，幫我把她帶走。”
    房子是新家，不再是別墅，就一整層兩三百平的大戶型。臥室，也都挨著。
    龔秋玲本就在外面，聞聲，不一會打開了臥室門。
    茜茜以前跟奶奶特別親熱，慢慢心里位置換了。躲開龔秋玲，不高興哼哼：“媽咪不要茜茜……”
    嘴上能掛油瓶，表情哀怨的滑稽。
    龔秋玲忍笑：“媽咪工作一天了，要多睡會。走，奶奶帶你玩。我剛在外面見小雷哥哥了，他問我茜茜在哪。”
    “哥哥壞，說茜茜胖，不跟他玩。”
    “胖乎乎的多可愛啊。”
    “不可愛。”
    “好好。茜茜廋，茜茜最廋。”
    夏夢不耐：“你把她拉走不就行了，跟她講什么道理，煩死啦！”
    茜茜偷瞄一眼，見媽咪又閉上了眼睛。
    很快的，突兀的，扯住夏夢頭發。揪一下，而后麻利起身，從床上撲到了龔秋玲懷里。
    夏夢被折騰的最后一點睡意也散，起來抓住了女兒后衣領。
    “我今天不揍死你，你就不知道拽人頭發有多疼！疼不疼，疼不疼啊！”
    拉著女兒半散的啾啾，夏夢同樣用了點勁。
    茜茜想哭，沒哭出來，也沒躲。
    夏夢自己沒心情：“行，行，你是我媽才對。別哭，別哭，我不碰你。天天起個床，也這么多事……明兒別跟我睡一塊了。”
    龔秋玲摟著哄了哄：“你跟她嘔什么氣，她又不懂事。”
    “她不懂？她不懂怎么知道使了壞再來討好我。你就接著慣，反正周圍孩子里，除了那小雷子，沒人不躲你孫女。”
    起床，夏夢去洗漱了下，邊挽頭發邊道：“媽你在家不沒事嘛，收拾下，十點左右一塊去上京。”
    茜茜一聽上京這倆字，也忘委屈了：“找爸爸！”
    夏夢沒搭理她：“我有點工作要去一趟，順便帶你跟茜茜在那邊玩玩。”
    龔秋玲點頭，又不放心：“要不你再睡會。”
    “有茜茜在，睡得著嘛。再說，也真不想睡了。”
    “好，早餐快啦。”一塊走出臥室，龔秋玲忍不住：“夢夢，這么下去不是辦法。跟小東都這樣了，是不是要考慮下自己……”
    “以后會考慮，先把工作穩住再說。”
    “一個人很辛苦……”
    夏夢煩躁打斷：“我知道辛苦，你別反復提醒我好不好。”
    龔秋玲性格也不好，卻根本不愿跟女兒爭執。圓場：“吃飯，吃飯。好不容易休息一上午，吃了飯，咱們一塊去逛逛街，外頭空氣不錯。”
    夏夢也覺用這口氣跟母親說話不妥，平緩著，接過保姆遞來的牛奶喝了一口。抬眼看向飯都不想吃，便要掙扎著出門的女兒。
    野！
    野到讓人頭疼。
    周圍這么多同齡孩子，也沒見幾個歡騰的讓人一點都消停不下來的。似乎也只有在她那個不負責任的爹面前，乖的跟貓一樣。怕，還是如何？
    要說怕，他連一手指都沒打過孩子，為什么怕？
    不想惦記男人，在思考要換種方式去跟孩子相處，讓她多少有點敬畏。
    打，顯然無用。
    再打重了，她下得去手，她母親也得跟她紅臉。
    又喝了口牛奶，瞧下地準備自個開門越獄的女兒，硬邦邦道：“過來。”
    “不！”
    “吃飯。”
    茜茜漫不經心，頭搖的像撥浪鼓：“不！”
    夏夢暗自告訴自己是親生的，吐息：“吃了飯帶你去找小姨。”
    “騙人！”
    “我……”
    茜茜麻利，看母親動，迅速轉身躲到了奶奶身后。
    龔秋玲喜歡孫女，哪都好。制止女兒過來：“慢慢哄，慢慢哄。寶貝兒，吃點，不然媽咪又要揍你……”
    夏夢懶聽母親溫聲細語的哄孩子，她就納悶了。年輕時候耐性這么差，老了老了，耐心反好的換了一個人。
    正翻手機瀏覽新聞資訊之余，有門鈴聲。
    攔住了保姆開門，她透過手機監控先看了眼。外面是劉小刀，身后帶著兩個陌生人。
    她皺了下眉頭，還是沒讓人進來的意思，拿起了手機：“他們誰。”
    “夏總……”
    夏夢冷淡：“要是振威的人，讓他們給我離遠點。”
    劉小刀苦笑：“夏總，我哥打電話給我。說人你如果不留足半個月，他讓上京市的朋友過來。”
    “監視我？”
    “我哥說，您要是想起訴的話，可以隨便。夏總，他是好意，這倆人也是我認識的朋友，不會打擾您生活。就帶他們來認個門，讓您不要多想……”
    夏夢回憶了下韓東昨天電話里的口氣，退一步道：“換一個女的，男的留一個就夠了！”
    “行。我這就跟歐陽哥溝通，讓他再找一個。”
    聽女兒電話里說的那些，龔秋玲臉色有點不好：“小東……”
    夏夢恍惚收起手機：“你別管，就當他找了名保姆過來。反正去上京的話，咱們倆人帶孩子也累。”
    “可是。”
    “沒有可是，他惹的麻煩，大概是怕茜茜受傷害。小刀朋友，有可能是特警。為孩子好嘛，他說的，不要想太復雜。”
    “那，我去開門。”
    “不用，讓他們等著，有什么好客氣的。”
    話落，轉眼沒看到茜茜。再看，人在門旁，撅著小屁股正隔著門叫小刀叔叔。
    夏夢愣了愣，進而推開早餐去臥室換衣。
    她真的有讓自己徹底放下的決心，在努力。韌性堪比她當初上班之時沒日沒夜的勁頭。
    只是，人看似遠離。
    身邊處處都是他，他的朋友，包括他的孩子。
    怎么可能遠離？躲什么呢。永遠也躲不過，他是茜茜父親的事實。
    無力，無能，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