閎翁穿著一身粗布衣裳,雖然身上還打著幾個補(bǔ)丁,但至少從頭到腳都整整齊齊的,在百姓們勞作的時(shí)候普遍當(dāng)“溜鳥俠”的大漢初年,一個匠奴在干活的時(shí)候還能穿得這么齊整,已是非常難得。
他知道樊伉的性子,當(dāng)下也不啰嗦,上前一步,湊過去仔細(xì)看了一眼,滿臉疑惑地道:“郎君是想做個大木輪子拉車么?”
“……”樊伉十分無語,心想明明他畫的是水車,跟外頭牛車的輪子到底哪里像啦?
閎翁瞅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面色尷尬地立在邊上,囁嚅地道:“老奴駑鈍,猜不出郎君想要造的東西。”
“不不不,是我沒有說清。”樊伉簡直無語,說:“這個是水車,是要放在河邊上汲水用的。”
樊伉粗略地解釋了一遍圖紙上水車的功用和原理。
“把這個水車建在河邊上,湍急的水流能推管出來這個輪子上的葉片向前,刮板刮水,水斗裝水,河水沖來,河水的沖力能緩緩轉(zhuǎn)動水車的輻條,這樣裝著水的水斗就能一級一級提上去,臨到車頂?shù)臅r(shí)候,水斗就會傾斜將水注入到水渠中,流到灌溉的農(nóng)田里。”
其實(shí)說白了,這就是利用了水從高處流向低處時(shí)會釋放能量的原理,讓水輪自轉(zhuǎn)。放到現(xiàn)代估計(jì)隨便一個高中生都能講解明白的簡單物理命題。
可當(dāng)樊伉說完看到滿屋子的人中除了閎翁一臉的若有所思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臉“郎君你在說笑”的表情時(shí),就知道剛才自己估計(jì)又對牛彈琴了。
“算了,別管這是個什么東西,你先看看這個東西能做么?”樊伉一手撫額,問道。
“郎君,這什么水車這么高,那水有多大力氣啊,能推得動嗎?”乘光表示不是他不相信郎君,實(shí)在是郎君說的這個東西太難以想象了。
一個車輪子怎么汲水啊?郎君簡直異想天開。
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里透露出的皆是同樣的意思。
“車輪子都要人拉才能動,這個水車真的能自己汲水嗎?不用人擔(dān)水?”
“奴長這么大,從未聽說過這樣的東西。”
更有人甚至頻頻朝閎翁使眼,壓低嗓音問他:“閎翁你是不是哪里在得罪郎君了,不然為何郎君要想這個法子為難于你?”
“……”樊伉滿頭黑線,心想這么大聲真的好么?他聽得見的。
無名滿臉冷漠地瞪了那人一眼,那人連忙噤聲,低下頭去不敢再說話。
樊伉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個眼生的少年人,因?yàn)檫@次來舞陽比較倉促,估計(jì)是阿沅挑出來照顧他的。
一個半大的孩子而已,樊伉當(dāng)然不會跟他認(rèn)真計(jì)較。
唯有閎翁沉默不語,仿佛在思索著什么,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奴年輕時(shí),曾給宮中的貴人們做過一種小玩意,一根軸五片葉子,只要風(fēng)起,帶動葉片轉(zhuǎn)動,除非按著葉片,否則那個葉片就能一直轉(zhuǎn)動。倒是跟郎君說的這個水輪子頗有些相通之處。老奴便想,既然風(fēng)能帶動葉片一直轉(zhuǎn),想必水也是能的。”
樊伉微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發(fā)覺自己還是小瞧了這個貌不驚人的老頭兒了。
想想也是,墨家鉅子橫行的年代,木工幾乎成了墨家的代名詞,常人欲窺探一二都不可能,在這樣嚴(yán)苛的環(huán)境下,閎翁一個奴隸居然習(xí)得高深的木工活計(jì),可見此人的聰慧。
只可惜生不逢時(shí),又身為奴隸,白白浪費(fèi)了這樣的天賦。
樊伉深感惋惜:“你只說這個做得成做不成吧。”
閎翁明白自己能過上現(xiàn)在的生活,多虧了他的這點(diǎn)木工底子,樊伉器重他也是因?yàn)檫@個原因,知道自己的身家未來全在這上面,現(xiàn)下郎君既需要這個水輪子,自然是想盡辦法也要幫郎君造出來。
“造是造得成,不過老奴還要仔細(xì)再琢磨琢磨。”
樊伉忙活了兩天,少吃少眠,這會兒眼睛都在冒星星,腦袋嗡嗡嗡地響,但凡人說話聲音大一些但要炸開了似的,好不容易聽閎翁說這么一句,連忙道:“行行行,你仔細(xì)琢磨,就是別琢磨太久,等到夏時(shí),水面暴漲,就只能等來年了。”
閎翁應(yīng)了聲喏,夾著那張圖紙回去琢磨了。
“累死我了,我要睡覺,除非天塌下來,不然別叫醒我!”樊伉怪叫一聲,便放心地往炕上倒了下去。
眾人嚇了一跳,無名伸出兩指往他鼻下和頸上探了探,說:“無妨,郎君只是太累睡著了,且都出去吧,讓郎君歇會兒。”
阿沅等人聞言,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無名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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