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伉從早上一直睡到晚上,被無名叫起來吃飯,迷迷噔噔地跑去撒了一泡尿,爬上炕又睡了。
無名抱著劍守在房門口,誰也不讓進,來往的仆役們都踮著腳尖走路,生怕吵到郎君。
直到第二天中午,樊伉終于睜開眼。
室內光線暗淡,四周靜悄悄的,樊伉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跳下炕跑到后面的凈桶前痛痛快快地撒了泡尿,整個人終于清醒了。
肚子餓得咕咕直響,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的樊伉推開門準備去廚房覓食,結果一推開門,就見無名抱著劍盤腿坐在他門口,沐浴著夕陽的余暉,身影被拖曳得老長,像個得道的高僧似的。
“無名兄,你在做什么?”樊伉十分驚訝。
無名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道:“給你守門。”
樊伉剛想說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其實用不著這么謹慎,然而,當他順著無名的目光落在桌上,看到原本散落一地的圖紙被整整齊齊地疊在一起,被一方鎮紙壓在桌上時,突然就明白了。
他撓了撓頭,道:“你看到了?”
無名點頭,滿臉的不贊同。
“如此重要的東西,郎君豈可如此大意,無絲毫防備,若是被人泄露,后果不堪設想。”
“無名兄又不是外人。”挨了批評,樊伉也不惱,反而興致勃勃地問道,“無名兄看懂這是什么了?”
無名一臉無語的表情:“我有眼睛。”
只要稍有常識的人都能看出這是個什么東西吧。
“無名兄真聰明。”樊伉真心實意地稱贊道。
他還擔心自己畫畫的功底不好,別人會看不懂呢!
無名雙手抱胸,站在桌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郎君就沒有話說?”
“說什么呀?”樊伉將桌上的畫稿一收,“走,去鐵匠鋪。”
他得早點讓人把這個馬鞍和馬蹬打出來,說不定樊噲出征的時候還能用上。
無名沒有說話,手一抬,樊伉手中的畫稿就到了他手里。
將畫稿一張張整理好,又找了一個包裝《漢皇傳》的盒子,無名將這些畫稿認認真真地收進盒子里,認真地道:“日后郎君若是再畫圖紙,切記不能隨便讓人瞧見,畫完也一定要將圖紙收好,絕不能像今天這樣隨便亂扔。郎君沒有害人之心,卻難保別人沒有害你之意,郎君是有大才的人,就更要好好保護自己,除了自己,誰也不要輕易相信。”
樊伉點頭:“我知道了,能去鐵匠鋪了么?”
無名看樊伉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心里嘆了口氣,道:“郎君去鐵匠鋪是想找人打那個馬蹬么?”
“咦,無名兄你知道啊。”連名字都知道。
無名道:“我年少時曾游歷到鄯善國,見過鄯善國的騎兵使用一種皮質的馬蹬,不過遠不如郎君畫的這么精細,也不是雙蹬。”
樊伉心想,騷年,其實你現在依然很年少啊!
不過看無名的臉色,他很識相地把這句話吞進了肚子里。
無名很少說起他的過去,從他偶爾提及過去的只言片語中,樊伉也能推測得出他的幼年時代應該過得不怎么樣。
那么小的年紀去往鄯善國,想必也不會是什么愉快的經歷。
雖然名義上是游歷,但內情到底是怎么樣的,誰又知道呢?
無名對他徹底無語了。
“郎君何等身份,就算要打馬蹬,也不必自降身份親自跑去作坊,隨便喚個人過來就是了。”
“哦。”樊伉十分受教,點頭道,“聽無名兄的。”
聽得郎君召喚,閎翁匆匆趕了過來。
好幾個月不見,閎翁這老頭兒變化挺大的,雖然依舊還是一身葛衣,但是收拾得十分干凈,臉色雖然還是像以前那樣一副愁苦的模樣,但面色紅潤了許多,可見這些日子過得不錯。
人就怕比較,以前過的什么日子,現在過的什么日子,只有閎翁自己心里最清楚。
所以對于帶給他這種的改變的樊伉,閎翁內心充滿了感激。
“小郎君有何差遣,老奴但死不辭!”閎翁說得情真意切。
樊伉笑道:“今日找你來,是想讓你打一樣物件。”
閎翁也不驚訝,道:“不知小郎君想要打的是甚物件?”
樊伉正要開口,無名掃了他一眼,道:“郎君今日要打造的物件非常重要,找你來也是看在以往你為人素來謹慎,不喜與人口舌——”
閎翁會意,保證道:“郎君和無名公子放心,不管郎君今日說了什么,又給老奴看了什么,只要出了這門,老奴便一概不知,絕不會朝外泄露分毫。”
無名一臉的冷漠:“你明白就好。”
提前告誡了閎翁一番,無名這才示意樊伉繼續往下說。
樊伉將帶馬蹬的馬鞍圖紙拿了出來,在桌上展開,朝閎翁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來。
閎翁不識字,但是作為曾經大秦宮的宮匠,還是會看圖紙的。
樊伉的圖畫得雖然不甚規范,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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