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伉以為第一次殺人會給自己留下很深的陰影,然而回到熟悉的家里一覺醒來之后,樊伉覺得自己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么不能適應,就連最開始殺人的時候內心的那絲后怕恐懼都減輕了不少。
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也不知道是晚上還是早上。
桌上燃著一盞油燈,豆大的燈火跳動著,將滅不滅。
大黑蹲在墻角正在啃一塊骨頭,聽見樊伉翻身的聲音,揚起狗腦袋沖他“汪”了一聲,扭過頭又繼續啃骨頭去了。
無名曲著一條腿坐在炕沿上正在一下又一下的拭擦匕首,見樊伉翻身睜眼,將匕首收了,摸了摸他的額頭:“醒了?覺得怎樣?”
腦袋有點昏昏沉沉的,樊伉撐著額頭坐起來,問:“我睡了多久?現在什么時辰了?”
“戊時了。”無名跟著坐起來,說:“餓了么?我叫人送吃的進來。”
樊伉揉了揉臉,精神略清醒了點兒:“王將軍他們呢?”
他以為自己睡了很久,其實也不過是睡了幾個小時而已。
“回來了。”無名知道他想問的是什么,接著道:“老范他們也接回來了。”
“真的?”樊伉趕緊從炕上爬起來,無名將炕梢擱著的衣裳取了過來,遞給他。
樊伉伸手接了過來,一邊穿衣裳一邊問:“老范他們傷得重嗎?現在在哪兒?我去瞧瞧。”
“都在客院那邊,禇侍醫他們在照顧。”無名跟著站了起來,說,“郎君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再過去。”
“沒胃口。”樊伉這個時候哪還有心思吃東西,抬腳就往外走。
無名還想勸兩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忍住了,和樊伉一起去客院。
因為呂澤時常會派軍卒過來幫樊伉種地收糧,樊伉便收拾了幾個院子出來當做客院,那些軍卒過來時也好有個有屋頂的地方歇息,不至于露天席地。
此時客院正好派上用場。
王回他們趕到臥牛山時,老范他們幾十人已與韓王信舊部戰得精疲力竭,死了八個,其余眾人幾乎個個帶傷,但沒有一個人退縮,仍在拼死抵抗,因為他們知道一旦逃了,興平侯就難保。
若是興平侯真被韓王信擄了去,那就完了。
王回將他們全都帶回了樊家莊,連那死的八個人也不例外。
如今那八個人的尸體已經被劉婆他們收拾整齊,換上了嶄新的麻布,等著樊伉決定如何處理。
傷員們則被抬進客院,由禇侍醫他們照料著。
樊伉性格好,對下人寬厚,唯有衛生方面格外講究,莊子上上下下都知曉他這個毛病,所以平日就格外注意這些,尤其是禇侍醫,被樊伉念叨了幾遍什么消毒注意感染之類的,后來自己也發現干凈溫暖的衛生環境確實對于傷患們恢復有好處之后,現在衛生方面比起樊伉有過之而無不及。
劉婆她們甚至特地空出來一間灶房,專門用來蒸蒸餾水,鹽也是拿栗子殼燒成的炭過濾好幾遍的特制精鹽。
傷口不太嚴重的先拿兌了鹽的蒸餾水清洗干凈傷口,再敷上刀傷藥。傷口很嚴重的除了清理傷口之后,還要把傷口縫合上。
其中老范受傷頗重,整條胳膊都被砍下來了,創口處被處理之后,現在人還沒有清醒,體溫很高。
對于這個禇侍醫也毫無辦法,只能把老范挪到一個單獨的屋子里,收拾干凈,剩下的就看老范的求生欲望和自身的抵抗力了。
樊伉到的時候,從蠶室被叫出來救急的阿沅正穿著白麻布做成的隔離服,頭上戴著白帽子把頭發全遮了起來,臉上戴著口罩,兩手舉著針正給人縫傷口。
禇侍醫年紀略大,眼神不好再者他針線活實在不行,只能讓阿沅來幫忙,畢竟阿沅縫人皮肉的經驗豐富,全莊子的人都知道。
樊伉看了一眼,發覺這些傷患都被料理得妥妥當當,沒什么他能插得上手的地方,便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出門的時候,朝外頭招了招手,一個把自己收拾得挺干凈利索的侍女上前來:“郎君有何吩咐?”
樊伉道:“去取點精鹽和蜂蜜來,兩升半水兌兩小匙蜂蜜,一銖鹽,用溫水兌,然后送到這里來,告訴禇侍醫,除了腹瀉之人,每人每天喂兩碗這樣的糖鹽水,失血多的人可以多喂一點,一次不要喂太多,多喂幾次。”
侍女應了聲喏,自去準備了。
樊伉交待完就轉去隔壁看望老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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