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又是一愣,顯然沒料到眼前的女子會如此開門見山,甚至都不問他是誰。
“你你找豐爺有什么事”男子緊捂著包袱,小心翼翼地問。
他的舉動頗有幾分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蠢,反而引起了梅蕭仁的注意。
她已經(jīng)斷出這個男子就是何四,而且他不僅知道楚子豐的下落,此番出門正是要去給楚子豐送東西,興許是吃的,興許是穿的都在他的破布包袱里。
“我姓蕭。”梅蕭仁只淡淡說了一句。
何四驚愕:“你是蕭家小姐”
梅蕭仁點了下頭,復(fù)而又問::“楚子豐在哪兒,我要找他。”
何四連連搖頭,“我我不知道。”
梅蕭仁懶得與他廢話,兩年來她斷案無數(shù),會不知這何四說的是真是假她抬手一指前方,驚道:“楚子豐”
聲音一出,何四頓時回頭看去,正是這一瞬間,他沒能顧得上護住“主子”的東西。
包袱已被梅蕭仁順手奪了去,且她當著他的面飛快地解開了包袱上的結(jié),將包袱展開來。
幾件粗布衣衫,兩塊燒餅。
梅蕭仁看著手里的東西,越發(fā)不明白楚子豐究竟怎么了。他身上沒銀子卻不回家,只叫小弟給他送這些爛衣裳粗糧食。
楚少爺若不是落魄到了極點,會瞧得上這些
還不等梅蕭仁說話,何四開始編話來遮掩:“我要去趟親戚家,這些是我的行李和干糧。”
“楚子豐遇上了什么麻煩”
“我真不知豐爺在哪”何四說話的聲音已越發(fā)渺小,眼睛倒是越睜越大,只因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樣?xùn)|西,一樣能讓他不禁吞咽起口水的東西。
那纖纖素手上托的可是黃燦燦的金子啊
梅蕭仁看著手里的金子道:“告訴我楚子豐在哪兒,這個就歸你了。”
地痞流氓最看重的不是什么兄弟情義,而是不勞而獲的錢財。她這錠金元寶雖小,卻足以換取何四一句真話。
一只手伸了過來,拿走了她掌心的東西,卻沒直接告訴她她想要的答案,而是樂意讓她跟著同去一個地方。
何四帶著梅蕭仁從城南出了城。
她知道何四是要去找楚子豐,而這個何四收了金子,還不忘去給楚子豐雪中送炭,倒是挺講義氣。怪不得楚子豐那么多小弟,偏偏最信任他。
路上何四笑著打探:“蕭家大小姐,聽說豐爺挺喜歡你的哈”
梅蕭仁目視前方,默不作聲。
“其實豐爺人挺好的,他先前還說過幾天要請哥幾個喝喜酒,誰知出了這檔子事”何四長長嘆了口氣。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其實就是”何四話到嘴邊卻又頓住,因為他記起了豐爺?shù)亩冢羌虑檎l也不能告訴,尤其是蕭家的人,而且最怕被蕭家小姐知道。
“沒沒什么,豐爺富貴日子過膩了,來這鄉(xiāng)野小住幾日散散心而已。”
梅蕭仁看了看
周圍,這兒的確稱的上是“鄉(xiāng)野”。四面八方除了荒山野嶺就是依稀幾處農(nóng)田,前面不遠處的山溝里冒著炊煙,應(yīng)當有個村子。
太陽都快落山了,梅蕭仁跟著那何四繼續(xù)往南走去。她抬頭瞧向前面,知道翻過前面那座高山就是夏國。
“這邊。”
何四在前面引路,引著梅蕭仁在田坎上七拐八拐,又穿過一片竹林,最終到了竹林后的一間茅草棚前。
這個地方,當真是隱秘
“他在這兒”梅蕭仁娥眉緊蹙。周圍的風(fēng)景雖然不錯,但是那茅草棚也太簡陋了些,楚大少爺會委身住在這種破落地方
“這是我家親戚的老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既然豐爺想散心,我就孝敬他老人家了,借給他住住。”何四笑著說,加快腳步到那草屋門前,輕輕推開了門。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屋子里的光線更加微弱,梅蕭仁跟著進了屋,只覺四處都彌漫著一股子霉味。
呼嚕聲從屋子一側(cè)傳來,梅蕭仁轉(zhuǎn)眼瞧去,那躺在木板床上呼呼大睡的不是楚大混混是誰。
“大小姐您先坐。”何四拿衣袖揩了揩桌邊的凳子,又給梅蕭仁倒了杯水,然后走到床邊輕聲喊道,““豐爺”
人睡得死,沒有絲毫反應(yīng)。
梅蕭仁從來都沒什么耐心,她懶得等楚子豐睡醒,也懶得喚誰起床,徑直端起何四剛才給她倒的水走到床邊,抬手便潑了出去。
呼嚕聲停歇,那一雙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楚子豐本是滿眼怒火,卻在看清床邊人的一瞬轉(zhuǎn)怒為喜。他霎時坐起來,一把抹干凈臉上的水,拽住她衣袖的一角,“小梅兒,真的是你”
梅蕭仁漠然抬了抬手,迫使他松開她的衣袖,走回到桌旁坐下,放下杯子。
楚子豐睡意全無,三兩下爬下床,顧不上整理衣裳和頭發(fā)就端來凳子坐到梅蕭仁身邊,笑問:“小梅兒,你怎么來了”
“豐爺,蕭小姐到處在找你,我就把她給帶來了。”何四小聲道。
楚子豐瞥向何四,朝他使了個眼色。
何四也是個機靈人,當然知道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什么,于是很識趣地出去了,還帶上了房門。
“小梅兒,你來找我”
梅蕭仁的手肘撐在桌上,五指一松,一枚帶著鏈條的金鎖垂下,亮在楚子豐眼前。
“這是你的東西”
楚子豐嬉皮笑臉,“你不也有嗎,咱們是一對兒。”
“你和那群土匪有什么關(guān)系”
“土土匪”楚子豐吃了一驚,目光卻開始有些閃爍。
這等掩飾的表情梅蕭仁見得多了。她環(huán)顧這間不大的草屋,又抬頭瞧了瞧屋頂,發(fā)現(xiàn)坐在這兒還能看見天上的晚霞,若是下點雨,地上還不得成河。
她收回目光看向楚子豐,淡淡問道:“楚少爺淪落到這般田地,是拜他們所賜”
楚子豐聽見“土匪”二字從蕭梅嘴里冒出來,心中已是一顫。他本以為這件事沒人會知曉,畢竟他從那之后就沒回過家,如今看來蕭梅應(yīng)是知道他被土匪綁了的事,那后面的事她又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