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邊與她往回走邊笑嘆,““真是個好孩子,我家老三李正也如你一般大,可成天只知玩樂,老爺說在衙門給他謀個一官半職他也不去,讓我們做父母的操碎了心。”她沉了口氣道,“哪像你,這個年紀(jì)就已是六品通判,前途必定無量。”
“這得多虧知府大人的提攜。”梅蕭仁客氣地說。
“誒,老爺?shù)钠⑿晕仪宄闳舨皇菈K璞玉,他也無心雕琢,說起來都是你資質(zhì)出眾。”
李夫人一來就說這些個好話,叫梅蕭仁有些不好意思,只道謬贊了。
李夫人另道:“你今年十九吧,聽老爺說你尚無家室”
話題忽然拐到這個上面來,梅蕭仁變得有些拘謹(jǐn),緩緩道:“男兒當(dāng)先立業(yè)再成家,所以卑職還沒考慮過成家”
“那家中也無妾室和通房”
她搖搖頭,李夫人卻笑著點了點頭。
“是我唐突了,見諒。”
“卑職不敢。”
梅蕭仁覺得,以李夫人的氣質(zhì)和談吐,一看其就是出身世家,世家千金教養(yǎng)良好,怎會不知問哪些唐突,哪些不唐突。
所以明知唐突,李夫人也問了,說明其很關(guān)心她的底細(xì),尤其是妻妾這方面,至于原因,她當(dāng)然知道。
梅蕭仁覺得自己已是進(jìn)退維谷,在廳堂里有老李盯著夸,在外面還能遇上李夫人給她施壓
正當(dāng)她渾身不自在的時候,一個丫鬟迎面走來,欠身:“夫人,老爺傳梅大人一人過去。”
李夫人停下腳步,對她和藹一笑,“那我就不去了,你快去吧。”
梅蕭仁頷首,跟隨傳話的丫鬟離開。
李夫人斂了笑容,冷著臉吩咐侍女:“把那嚼舌根的婢子給我打上二十板子,攆出府去”
“是,夫人。”身后的侍女欠了欠,移步去辦。
李夫人身側(cè)一個年紀(jì)稍長的婢女上前一步,扶著李夫人道:“夫人,依奴婢看那婢女再大膽也不敢造通判大人的謠。”
“她方才對我耳語完我不就來了嗎,如何梅大人可有與侍女廝混這分明是有人要陷蕭仁于不義”李夫人喟嘆,“依我看,多半是老爺?shù)恼乘鶠椋麄兗刀世蠣斏磉呌惺捜蔬@樣得力的下屬,欲離間蕭仁與老爺,心思真毒,我可不能讓他得逞”
“夫人說得是。”
“老爺與我說過多次,說蕭仁這孩子不一般,我聽著倒沒什么感覺,今日一見,發(fā)現(xiàn)這孩子果真討人喜歡。”李夫人的臉上重拾笑意,慢道,“他年輕,既有官職又有才能,還有衛(wèi)大學(xué)士這等靠山,日后定能飛黃騰達(dá),前程不會比老爺差。”
婢女有些憂慮:“美中不足的是,他并非士族之人”
“這有什么,士族子弟多紈绔之輩,有出身又如何,不乏一事無成者。”李夫人又言,“蕭仁是老爺?shù)南聦伲卓康米。瑳r且有老爺在,他還不得對我女兒客客氣氣地,總強(qiáng)過那些壓娘家一頭的婆家,況且,他日后出人頭地了,不一樣是士族”
婢女點頭,“還是夫人的眼光長遠(yuǎn)。”
李夫人道:“這都是老爺與我說的,老爺對著兒子脾氣臭,但對姑娘可是寶貝得緊。”
李府僻靜處,兩個蒙面黑衣人挾持著一個老頭翻墻而入,進(jìn)了李府。
他們進(jìn)來后就待在這個墻邊的院子里,手中拿著刀,左右比在老頭的脖子上,靜候來人。
不一會兒,院門外來了人。老頭破口喊道:“蕭公子救我啊”
蕭臨環(huán)顧四周,確認(rèn)這兒沒別人后才走入院中,小聲斥責(zé):“喊什么,我這不是來了嗎”
方才他在廳堂里喝酒,一個小廝莫名其妙地給他傳話讓他來這兒。他本不欲來,但小廝對他說了一個名字,讓他不得不過來。
“蕭公子,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只要我演好那場遭匪的戲,你就保我全家和商隊安寧,怎么怎么”劉員外惶然看了看脖間的兩把刀。
“你們是誰”
一個黑衣人道:“你害死了我們大當(dāng)家的,害死了我們那么多弟兄,還問我們誰”
聽見“大當(dāng)家”三個字,蕭臨立馬知道了他們說的是誰,進(jìn)而勸道:“這真不關(guān)我的事,我只是讓獨眼幫個小忙,誰知梅蕭仁詭計多端,竟反將了他一軍。”
“大軍圍剿,我們兩個趁亂逃脫,可到處都找不到老大,后來聽說老大死了,難道不是你殺人滅口”
“冤枉啊,是他想報仇想瘋了,綁了梅蕭仁,結(jié)果被梅蕭仁的救兵給殺了,關(guān)我什么事”蕭臨背起手淡淡道。
“怎么不關(guān)你的事,你不與官府作對,我們惡虎寨就不會聽你的話去打劫劉家,也就不會招來官差。”黑衣人哀嘆,“老大也就不會死”
“二位兄弟消消氣,把人放了吧,劉老頭他是無辜的。”
黑衣人瞥了人質(zhì)一眼,冷哼,“要見你蕭公子一面真不容易,你府中守衛(wèi)森嚴(yán),你出門又有侍衛(wèi)護(hù)送,要不是這是在知府的府邸里,就算我們有人質(zhì),只怕你也不會露面吧。”
另一人接話:“如今來得這么快,是怕我們血洗知府大人的宅子,暴露你的陰謀”
蕭臨皺眉,“這怎是陰謀,我怎會害你們,我和你們當(dāng)家的是什么交情你們不知道你們惡虎寨能有口飯吃都得謝謝我,若不是我,官府會放縱你們常年打劫商隊”
“那你也沒少嘗甜頭,要不是我們替你攔截運綢緞的商隊,害別人做不了綢緞生意,這宣州城的綢緞莊能盡是你家的”
“得了,寨子都滅了,人都死了,說這些有什么用”蕭臨斜睨著二人,不耐煩地說,“你們是想要銀子,還是要個糊口的差事”
“就算我們要了,恐怕也沒命享受,只要我們從這兒離開,你蕭公子不得派人殺人滅口”
“你們多慮了,殺人可是犯法的。”
黑衣人冷笑:“你在官府有靠山,怕什么。”
“話別亂說,我能給的就這些,你們愛要就要,不要就走,啰嗦什么”蕭臨的臉上盡是不悅的情緒。
他這撕破臉的一句話說完,兩個黑衣人便挪開刀,放了劉員外。
蕭臨方才滿意地笑了笑,平心靜氣地說:“這就對了,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爺最欣賞識時務(wù)的人,大膽地說,你們想要多少銀子”
“我們不想要銀子,只想要你罪有應(yīng)得”黑衣人冷道,而后抬起手里的刀指向院門處。
蕭臨回頭一看,三魂頓時嚇飛了七魄。
院子里有兩個黑衣人,院子外也有兩個人,只不過是李知府和梅蕭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