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將童莫送了回去,一路上不著邊際的聊了會兒家常,又旁敲側(cè)擊的詢問起秦梓桐來。她想知道大哥對于這個剛剛?cè)⑦^門的新婚妻子是何態(tài)度。
只是童莫卻沒能如童言的愿將話接下去,扶著門框背著童言揮了揮手道:“言兒快去忙你的事罷,今兒就不請你進屋坐了。一大早的沾一身的藥味,不吉利的。”
童言看著童莫落寞的背影,終是停下了步子,嘆了口氣道:“哥,不礙事的。”忽然話語一轉(zhuǎn)疑問道:“大哥可是不滿這場婚事?你知道的,長輩們對娘親遲遲不讓你成家早就心存不滿...”
“怎么會呢,我都成這樣了還能娶得賢妻,已是上蒼對我最大的恩賜。言兒你回去同娘好好說說,讓她莫要胡思亂想!”童莫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童言笑道。
童言看著童莫臉上似乎掛著幸福的笑容,只道是自己想錯了,囑咐童莫好好休息,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待童言一離開,童莫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看著她的背影沉思了一會兒,這才推門進屋。
童言在鎮(zhèn)上轉(zhuǎn)悠了一圈,自家開的幾間鋪子生意倒還算不錯。轉(zhuǎn)眼間便轉(zhuǎn)悠到了童記米鋪的店門口,這些鋪子之中最為賺錢的就數(shù)它了,之所以將秦旗木安排在這兒,也是想讓他賺的工錢更多一些。
童言老遠的就瞧見秦旗木正有模有樣的招呼著客人,欣慰的一笑,見他招呼完了,這才上前喊道:“旗木!”
秦旗木聞聲轉(zhuǎn)過身,見是童言,立馬迎上前去,略帶討好的口吻說道:“二爺來了啊。”
“怎么樣,在米鋪待得還習慣嗎?”童言笑問。
秦旗木點頭回答:“自然待得慣的,以往好吃懶做,若是做事怠慢了,還望二爺在掌柜的面前美言幾句。”
一旁的掌柜拍了拍秦旗木的肩膀笑道:“才來了幾日就能將米鋪的活上手了,孺子可教也!”
童言知掌柜的平時一向嚴厲,既然秦旗木受到了他的夸贊,那自然是不錯的。
童言還想繼續(xù)說些什么,但聽到秦旗木的肚子忽然發(fā)生一陣咕嚕聲...
秦旗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釋道:“早上來的匆忙,就啃了一跟油條,這下肚子和我過不去了。”
“哈哈,反正也快到了飯點,跟我去下個館子吧!”童言招呼著他一起去吃飯。
那秦旗木看了看掌柜的,見掌柜的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這才應下。他將手在衣服上拍了拍,悉悉索索的米屑隨著拍打落入了地面,這才跟著童言一起走出了米鋪。
而另一邊,沈大海神秘兮兮的從巷口中走出來,將握在掌心的東西往袖口之中揣了揣,待安放好,又東張西望一番,這才裝作無事發(fā)生一般快步走著。
他來到了經(jīng)常喝酒的酒館里,卻意外瞧見秦旗木竟然和童言在酒卓上相談甚歡。他趕忙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將身體朝他們所在的方向微微傾斜,想聽聽他們到底在聊些什么,只是酒館里十分吵雜,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么。
這頓飯沈大海吃的極不安生,又要盯著他們,又要隱藏自己。
好在一會兒功夫后,童言叫來了小二,將飯錢結(jié)了。沈大海忙在桌上丟了幾個銅板便追了出去。
小二哥邊搖頭邊將銅板擺在了手心,數(shù)了數(shù),才六個,心道:這頓又虧大發(fā)了。卻又無可奈何。這沈大海是出了名了賴子,仗著有點勢力經(jīng)常白吃白喝,你還得管他叫聲“沈爺”!今兒能甩幾個銅板,那真是大發(fā)慈悲了。
沈大海偷偷摸摸的跟著二人,見他們一起進了“童記米鋪”,不消片刻,童言便離開了。留在米鋪里的秦旗木竟然拿起了掃帚將門前的落葉掃開了。
“這小子什么時候到童家做活了,童言這小子的速度真快,又不是他的小舅子,這般上心做甚么!”沈大海在心里頭犯著嘀咕。見童言走遠了,裝作正巧路過米鋪門口,走到秦旗木招呼道:“嘿,你秦爺攀上了童家,怎就混了個掃地的差事?”
秦旗木不理會他,將掃帚朝著沈大海的鞋上掃,那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沈大海咬了咬牙,將心頭之火壓了下去,仍腆著個笑臉道:“喲,做了童大少爺?shù)男【俗樱筒挥浀靡郧暗睦吓笥蚜搜健!崩^而嘆了口氣道:“若不是童家橫插一腳,想來現(xiàn)在你我已經(jīng)成為一家人了。”沈大海以為秦旗木仍是從前那個跟著自己屁股后面,能將姐姐賣了求幫忙還賭債的賭徒。沈大海正欲去搭他的肩膀,豈料秦旗木根本不吃他這套,直接將他的手甩開。
秦旗木本就后悔之前差點將姐姐送入狼口,經(jīng)童言設(shè)計在鬼門關(guān)之中走了一遭才幡然醒悟。看到沈大海的刻意討好接近甚為不爽。將掃帚往地上一摔,沒好氣的沖沈大海說道:“呵,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若不是你和賭場勾結(jié),我怎會迷了心竅。你就等著吧,你之前做的好事,童二爺是不會放過你的!”
秦旗木撂下這話就進了米鋪,料沈大海再沒臉沒皮也不會跟著進來了。
沈大海站在門前陰沉個臉,聽秦旗木這話,看來他已經(jīng)將自己向秦梓桐提親的事兒給告到了童言處。自己差點強上了秦梓桐,又想和童家搶人,以后在童家的日子定然不會好過的,不如先發(fā)制人?他摸了摸袖口中裝的東西,片刻后,一個令他興奮的計劃不知不覺的在腦中浮現(xiàn)。他斜眼看了看“童記米鋪”這四字招牌,不屑的將臉撇開,甩了甩袖子揚長而去。
另一邊,童言酒足飯飽后在街上溜達著,正巧路過了間成衣鋪,想起早上娘親吩咐的事兒,就進去瞧了瞧。這一瞧,竟是看中了不少適合秦梓桐穿的衣服。看著尺寸大小,童言在腦海中想了想她的身材,暗自點了點頭,心道應該挺適合的,便都買下了,吩咐店主送到童府去。她本打算帶著秦梓桐過來量體裁衣的,不過過幾日便是歸寧日了,現(xiàn)做的話定然是來不及的了。以后的日子還長呢,不急于一時。
童言買完了衣服正準備打道回府,卻沒想到半路忽然殺出幾個程咬金來。
“童言!今天終于逮著你了!來來來,跟哥幾個喝花酒去!”兩個年輕人擋住了童言的去路。
童言暗叫不好,今兒出門沒看黃歷,又被他倆逮著了。回想起上一次被他們拉到“滿春院”喝花酒,那叫一個噩夢呀!
“不行不行不行!上次去回來后差點沒被我娘打斷腿!說什么也不能再去了!”童言將頭搖的跟個波浪鼓似的,轉(zhuǎn)身就想溜走。
兩個年輕人怎會這么容易放過童言,互相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直接將童言背起,扛在了肩膀上,掂了掂重量,感慨道:“我說老二,你家是不是沒肉吃?這小身板怎么比“滿春院”的姑娘還要輕!”
“王大力,趕緊把我放下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童言氣急,作勢就要翻身下來。
“柏弈大哥!”王大力向另外一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大力,放下來罷。”周柏弈嘆了口氣,繼續(xù)道:“咱們?nèi)趯W堂時那樣要好,怎的這一年來對我們?nèi)绱松瑁乔撇黄鹞覀冞@種紈绔子弟嗎?”
童言落地站穩(wěn)后,瞧著周柏弈二人一副悲傷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他們?nèi)俗杂拙驮谝粋€學堂讀書,多年下來友誼深厚。只是童言越是長大,越是害怕自己的真實身份會敗露,所以漸漸同他們疏離。
“去青樓可以,只是莫再灌我喝酒了,我可不想被我娘打斷腿!”童言還是敗下陣來,若是喝醉讓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是女兒身,那可就罪過了。這也是上一次喝酒為何被童夫人懲罰的原因。
王大力伸手搭住童言的肩膀保證道:“一定不灌你酒!好兄弟,放心吧!”
周柏弈搖著扇子道:“真是的,平時喝酒我們也不怎么叫你,不過這次,青樓里來了一批新姑娘,有好東西自然要和兄弟分享!”
童言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只陪你們進去看看,可別給我找姑娘!”
“磨磨唧唧,老二跟個大姑娘似的。”王大力埋汰著。
周柏弈頗有深意的瞧了童言一眼,意味深長的開口道:“莫非童言你已經(jīng)有喜歡的姑娘家了?”
童言一聽這話,忽然心跳加速,腦袋里無預兆的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身影。
“猜的果然沒錯,你看你,臉都紅了。是哪家的姑娘?”周柏弈探過身子瞧著童言八卦道。
“你們兩個真是...還去不去“滿春院”了,不去我走了!”童言虛張聲勢轉(zhuǎn)身就要走。
周柏弈哪能放她走,連忙拉住了他,陪著笑臉說道:“哎哎哎,我開玩笑而已,咱們趕緊過去找個好位置!”
話說這周柏弈和王大力二人在這凌云縣的名氣可不比童言小,周柏弈的姐姐入了后宮被選為才人,可算是皇親國戚,前程似錦;王大力是凌云縣師爺?shù)挠鬃樱m沒有他爹的才氣,卻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力大無窮,若日后從軍,定能混出個名堂來。三人幼時就結(jié)拜為兄弟,老大周柏弈、老二童言、老三王大力。
兄弟三人朝著“滿春院”走去,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賊眉鼠眼的家伙正盯著他們,待他們走進青樓,那人卻又縮手縮腳的離開了。
那個賊眉鼠眼的人來到童家的后門,“大哥!童二爺被周公子和王公子拉去青樓喝酒了,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他喚作大哥的不是旁人,正是沈大海。
沈大海點了點頭,從錢袋里掏出些許銀子丟到了他的手上道:“這事辦的不錯,可別給我說漏嘴了!”
那人將銀子揣入懷中,笑瞇瞇的應承著:“放心吧大哥,以后還指著跟您混呢,再說替你盯一下童二爺?shù)男雄櫍植皇鞘裁捶阜ǖ氖隆!?br /> “你先去盯著二爺,接下來有什么事我會命人通知你。”沈大海朝他揮了揮走,讓他趕緊去。
那人連連點頭,小跑著離去,只是嘴里嘟囔著,“到底什么事兒,這般神秘兮兮的。若是將這事兒再告訴童二爺,說不定還能拿到另外一份賞錢?唉,不行不行...”他糾結(jié)著搖著頭...
正當沈大海想進門,卻聽到后面有人詢問,“這位大哥可是童家的?童二爺吩咐我將這些衣服送給大少奶奶。”
沈大海正愁著怎么實施計謀,見有人來給秦梓桐送衣裳,心中大喜,忙笑道:“我剛剛準備進去,可趕巧了,交給我就好了。”
“那就有勞你了!”成衣鋪的小二感謝道,見后門的下人放了沈大海進去,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