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蘇言初看著阿寒，認真地說，“自從知道這百余年來，你一直陪著我，我便覺得百余年，多次的重生和烈火焚燒而死，也不算什么。而他，為我獻祭，為我自絕，然后一直護著我，陪我走過種種。我大概太貪心了，我不想你們任何一個人有事。阿寒，我真的怕。”
    “對不起！”阿寒微咬著唇，語氣認真，“初初，我保證，以后我再也不會說這些話了，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發生，好不好？”
    蘇言初聽了，暗中松了一口氣。
    同時，她心中也有幾分內疚。
    自己確實是故意這樣說的，就是為了逼阿寒給她一個保證。
    她真的害怕阿寒說的成為事實。
    蘇言初沒有說話，只是松開了握緊他的手，伸過去抱住了他。
    因為她，他當了百余年的孤魂野鬼，她虧欠了他很多，卻沒法補償他。
    她心中已經做出決定，面對阿寒，也將他當成云北寒。她總要補償他一二的。
    阿寒怔住了，他沒想到蘇言初會主動擁抱自己。
    他手僵了僵，隨后慢慢圈緊蘇言初。
    百余年的記憶，漸漸清晰。
    他一直跟在初初左右，看著她受傷，看著她修煉，看著她被烈火焚燒，灰飛煙滅。
    那時候，他會拼命喊初初的名字，可是初初從未給他任何回應。
    他想去碰她，可魂體如何能觸碰真實東西？
    每次初初出事的時候，他都經歷著痛苦、自責和絕望。
    看著她承受痛苦，他恨自己，恨他幫不了她。
    直到后來，那個人出現，他才暫時散去意識。
    如今，初初終于回應他了，還是主動回應了他。
    將女孩擁在懷中，他終于也感覺到，自己是真實的，不再是令人絕望的魂體了。
    －
    赤璃本來是要沖進來的，但是看到相擁的兩人，立即轉過頭去，別對這兩人，然后抬手敲了敲身邊的門框。
    阿寒看了一眼那個背影，微微皺眉，隨后松開了蘇言初。
    蘇言初坐好之后，才朝著赤璃說：“進來。”
    赤璃走了進去，給兩人行禮之后，朝著蘇言初是說：“那個叫玉蒹葭的來找你，你要見嗎？”
    蘇言初有些意外：“她在哪？”
    “她說在外邊的湖心亭等你。”赤璃說。
    蘇言初點點頭，隨后看著阿寒，低聲說：“我去見一見玉蒹葭，一會回來。”
    阿寒點頭答應。
    －
    赤璃感覺蘇言初離開之后，周圍就多了一股強大壓迫感，這地方變得有些令人窒息。
    她敏銳地感覺到，眼前這個君上，又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君上。
    他不是那個滿眼溫柔的君上，也不是那個眼眸深邃，目光帶著寒意的君上，眼前的君上自始至終，似乎都沒有瞧上她一眼。就似乎，她是一團空氣。
    赤璃不明白，蘇言初面對這種，君上每天不是同一個人的情況，到底是怎么忍受下來的。
    反正她是覺得多少有些崩潰。
    在她感覺渾身不自在，要告退離開的時候，她家君上終于開口了。
    “他待初初如何？”
    赤璃一怔。
    初初是指，言初君上。
    他是指……另外一個君上？
    赤璃衡量了一下，開口說：“君上，其實，你們都是一樣的，你們都是將言初君上看得比命都重要的，對不對？”
    阿寒沉默，其實他們本就是同一人，他如何不知道那個人心中，初初什么地位？
    他默然許久低聲說：“跟我說一說最近的事情吧。”
    赤璃不敢反對，慢慢將最近的事情，說了一遍。
    阿寒聽了，一直沉默。
    那些事情，都是那個人跟她并肩作戰，而不是他。
    她更喜歡那個人，也是應該的。
    或許，他該將那個人，徹底還給初初。
    －
    蘇言初很快就見到了玉蒹葭。
    “現在你挺客氣啊，來找我還叫人通報。”蘇言初瞥了一眼玉蒹葭，涼涼地說。
    玉蒹葭開玩笑道：“不是害怕正好撞見你跟云閻王恩愛，然后被滅口嗎？”
    蘇言初嗤笑一聲，沒有說什么，只是走過去坐了下來。
    玉蒹葭湊到蘇言初身邊，笑瞇瞇地問：“怎么樣？我送你的禮物好吧？昨晚你跟云閻王研究清楚了吧？”
    蘇言初嘴角帶笑，慢悠悠地說：“辛苦你不遠萬里帶來了，只不過，還沒開始看，就被你口中的云閻王一把火燒了！”
    玉蒹葭：……
    她倒是忘記了這一茬了。
    按照云閻王的性子，怎么可能讓蘇言初看男人的畫像呢？穿著衣服的都不行，更別說那些不穿衣衫的了。
    到底是草率了。
    “下次不送你這個了，簡直暴殄天物。”玉蒹葭笑著說。
    蘇言初看了一眼玉蒹葭：“那下次我回你一箱就好了！”
    玉蒹葭：……
    “來找你，是告訴你，我要走了。”玉蒹葭轉移了話題，開口說道。
    蘇言初有些意外：“這么匆忙？”
    昨天剛到，今天就走。
    “我之所以能這么快離開，還是得謝謝你，把我想要見的人都請來了。昨晚已經見到了想要見的人了。”玉蒹葭笑著說。
    不單止叔公，還有西瀾玉家的人，蘇言初都請來了。
    見到人之后，她也該回程了。
    魔界的事情，她放心不下。
    “去吧。”蘇言初臉上帶著微笑，“若是有什么處理不了的，記得告訴我。”
    玉蒹葭知道蘇言初指的她母親體內雙靈魂的事情。
    她笑了笑，認真地說：“放心吧，我不但可以將自己的事情解決得好好的，還幫你守好魔界。保證你什么時候回來，都跟回家一樣！”
    －
    玉蒹葭離開之后，又有不少的人來辭行，蘇言初幾乎都見了。
    前面只是她自己見，后來阿寒過來之后，辭行的人他們兩人一起見了。
    不過，阿寒全程沒有說是什么話，都只是在沉默。
    將所有該辭行的人都見過一遍之后，蘇言初有些疲倦，吃飯沐浴之后，就打算休息了。
    阿寒看到蘇言初穿著一件薄紗衣服，當著自己面，鉆進了被窩里，耳尖微微發燙。
    床上只有一張薄絲被，阿寒遲疑了片刻，說道：“我……我睡外間榻上吧。”
    蘇言初看阿寒，笑了笑說：“阿寒，我們成親了。”
    既然決定將他當成云北寒，那么同床共枕，也沒有什么吧？
    阿寒：……
    最終，阿寒還是躺在了蘇言初身邊。
    感覺女孩的幽香在鼻尖縈繞，阿寒渾身繃緊。
    他想要說些什么，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兩人一直沉默，直到阿寒聽到耳旁傳來綿長均勻的呼吸。
    他轉過頭，看到女孩閉著眼，顯然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