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俱都嚇了一大跳, 七叔臉色大變:“這是頂棺之聲!”說著, 扭臉朝左邊那具立著的棺材看去。右邊那具之前被我踢翻了,里頭跌出來的尸體至今都沒有出現(xiàn)尸變跡象,而那具左邊直立的棺材, 此時卻冒出了響動。
“砰砰……”這次,是兩下敲擊聲響起。
我被洛神攙著站起來, 雨霖鲅?溏辰#?苑緲ナ沽爍鲅凵? 踮著腳往前挪了幾步, 欲要和風駿上前查探。洛神本想要我在后頭歇息,自己前去看個分明,被我拒絕了, 她無法, 只得由著我。
細微的敲擊聲時不時地冒出,將原本四周凝固的死寂敲出一道道裂縫。眾人都往那具砰砰作響的棺材小心摸去, 四伯走到前頭, 看上去很是興奮:“有粽子就有好東西,老子進來后連根毛都沒撈著,這次可不能走空。這么多人怕它個球!等會粽子冒出頭來,我們一人一下,都可以敲死它!”
人多膽大, 這話倒是不錯,加上我之前也是見過許多次風浪,整個人被打磨歷練, 此時倒也不是如何害怕,若是換做一年前的我,恐怕要嚇得肝膽俱裂了。
再往前走了幾步,洛神朝我們擺了擺手,做個手勢,安排好站立位置。我換成被花惜顏扶著,貼墻靠右邊站好,我們兩此刻都是傷員,位置便被排到偏后。
四伯一馬當先,摸出他那把蜿蜒似黑蛇一般的怪異武器,對七叔道:“老七,拿好你的□□,等會我開棺之后,你就往那畜生頭上來一箭,曉得不?”
對于眼下狀況,把握先機才是上策。粽子長年被棺木封住,陰氣封鎖,還未如何成型,我們早先一步打開棺材,在它陰氣最弱的時候解決掉才是正理。倘若等到粽子自行頂開棺材,陰氣漸成,便要棘手許多。
七叔扣住□□,點了點頭。四伯往地上啐了一口,權(quán)作壯膽,隨即踏步上前,將他那把武器的尖端塞進了棺材縫里,上下來回地輕輕劃拉,發(fā)出一種分外尖銳刺耳的細響,有幾個墨銀谷弟子都執(zhí)了火,借著火光看去,我便看到那棺材縫隙下端,冒出一截衣料來。
那衣料雖是黑色緞面,與地上的那具尸體所著的黑衣料子差不多,但是上面壓著鮮艷的花紋,有些晃眼。
“等……等!”我輕聲攔住了四伯。
四伯開棺正開在興頭上,被我一喊立刻住了手,回過頭,不耐煩道:“怎么了?”
我小聲道:“通常裝殮的時候,有疏忽到把死人的衣服……露到外頭的么?”
四伯還未開口,七叔便回道:“裝殮收棺乃是大事,將衣物置于棺木外頭的這種情況,絕無可能。”
我往那棺材下端一指,眾人都往我所指方向看去。
洛神靠得較近,瞧見之后,面色微變,而這時,那棺材里頭忽地爆出一聲極大的響動,好似是什么東西在棺材里踢動一般,我們被唬了一大跳,四伯嚇得面如土色:“磨磨蹭蹭唧唧歪歪的,那東西陰氣現(xiàn)下盛了,能鬧出這么大動靜,你讓老子還怎么開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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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伯面色氣得由白轉(zhuǎn)紅,他和雨霖??嗷タ床歡匝郟刈歟?逕癜諏稅謔鄭?淶潰骸澳?場!?br>
洛神說著,直接拿手扣住那具棺材蓋,她使力挪了挪,看她那架勢,這棺材蓋好似很沉。之前我只是狠狠踢了一腳,那棺材蓋便倒下來了,那時我正在暴躁煩悶之當,什么都不管不顧,倒不曉得這棺材蓋竟如斯沉重。
洛神再一使勁,棺材蓋終于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移動之聲,與棺身錯開了位,裂了一道大裂縫出來。我見洛神靠得極近,急得大叫:“洛神,快躲開!”
話音剛落,那棺材蓋猛地被推開了,倒在地上。四伯和七叔見狀,輕飄飄朝后一退,洛神伸出右手,直接便朝棺材里頭抓去,我看得脊背發(fā)涼,可是下一刻,這種涼意即刻便散了,轉(zhuǎn)而換上了虛驚一場的憤怒,因為那棺材里卻傳出了一聲“哎喲”,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身量高挑的男人被洛神給揪著衣領(lǐng)扯了出來。那男人身著一身黑底花衣,長發(fā)晃蕩,擰著腰就朝洛神懷里撲去:“洛姑娘!”
這世上,能做到這般無恥卑鄙下流裝神弄鬼不知廉恥地步的,除了端宴,還能有誰?!
我牙齒差點要咬碎了,恨不得立刻就沖過去在端宴腳上狠狠踩兩下。不過洛神反應(yīng)更快,即刻往后一躲,按住了端宴的肩頭,不令他上前,輕飄飄冷笑道:“你好得很。”
端宴撲了個空,甚是委屈:“洛姑娘,我哪里好,我差點死了。”
四伯氣得眼睛爆睜:“這是哪里冒出來的二愣子,老子要砍死他!”雨霖??a潰?諞淮斡胨牟?锍曬彩叮骸八瑯腫櫻?藝獯甕耆??餑悖??液鶯菘場!?br>
花惜顏見了端宴,倒是分外歡喜:“阿宴,你怎么躲在棺材里,可嚇到我們了。”
端宴假惺惺抹了把淚:“此事說來話長。”
那你不曉得長話短說,另外,你給我離洛神遠一點。我努力將額角青筋按下去,壓著火氣問他:“九尾呢,它不是和你在一起?”
端宴一聳肩:“我不曉得。”
我只覺得心尖都在疼:“你不曉得……你不曉得……我讓九尾跟著你,是想讓它護著你,你倒是好,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說到這,一時激動,耐不住咳嗽了起來。花惜顏忙來幫我順著后背,端宴眼見我咳嗽,問道:“師師姑娘,你病了么,臉色這般不好?”
我不理他,靠墻壁站著,端宴走過來,嘻嘻笑道:“師師姑娘別惱我啦,我與你們失散后,這一路走來簡直是九死一生,自己都顧不上,又哪里有空去顧著阿九。之前遇上點事,我就躲到了棺材里,這一出來,可就不見它影子。”
我一聽,越發(fā)生氣。這沒心沒肺沒肝沒膽沒脾的浪蕩子,早曉得我就該把九尾帶在自己身邊。這古墓兇險,也不曉得九尾它現(xiàn)下到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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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宴苦著臉回道:“哪有的事,我這是被逼的。”說著便往旁邊一指,指著兩具棺材中間的墓門。
火光透進門去,只能看清一小部分的范圍,不曉得里頭是個怎樣的墓室,之前我們注意力都被端宴所在的棺材吸引過去,一時半會也沒顧得上這墓室。端宴指著那墓門道:“大家伙遇上那能爬墻的毒粽子時,我差點嚇破了膽,且那時情況極亂,便只顧著悶頭逃竄,誰知這一跑,就跑到此處來了。我記得當時阿九也跟著我,我和阿九便進了這間墓室,發(fā)現(xiàn)里頭還放著一具大棺材,我把那棺材蓋一打開,哎,你們猜我看到了什么?”
他說得雙眼冒精光,花惜顏笑了笑,順著他的話問他:“阿宴看見什么了?”
端宴道:“我瞧見一個將軍打扮的人躺在里面,先頭我還以為他是個粽子,會跳起來撲人,后面發(fā)現(xiàn)他乖得很,一動不動,這才放下心來。那棺材里擱著不少好東西,我正想順手摸幾件,哪知這時之前那爬墻走的毒粽子死性不改,卻又跟過來了。九尾跳上墻壁與他爭斗,我趁此機會跑出墓室,剛巧看見墓室左邊那具棺材居然是空的,棺材蓋擱在地上,我就跳進這棺材里,再將棺材蓋扣上,躲在里頭避難了。”
說完,他攤了攤手:“事情來龍去脈就是這樣,虧得這棺材結(jié)實,我才躲過一劫。”
我根本沒有想到左邊那具棺材之前居然是空的,若是棺材蓋是被掀開的,那里面原先應(yīng)當是有東西,后面那東西再跑出來了不成?
我下意識往地上瞥了眼,被我踢開的右邊那具棺材里倒出來的尸體,正死寂地躺在地上。身上穿著一襲玄黑色的衣袍,襟口繡了一朵海棠花,面目蒼白,是個年輕的男人。他這身打扮,倒是和之前在雨霖錟故儀萍?哪悄ㄐ?諫?屢凼?窒嗨疲??欽餼咼饗允撬牢錚??野湊斬搜縊搗ǎ?餼呤?逶諼姨吖撞鬧?埃?Ω沒故嗆枚碩說靨稍詮撞睦锏摹?br>
我來回暗忖,雨霖八的侵慌狼緊兆由磣乓簧硇?諫?屢郟?緗裾餑故矣冶吖撞睦锿芬燦幸瘓呃嗨頻淖判?諫?屢鄣氖?濉6?趴諏驕吖撞囊豢找皇擔?獍愣院湃胱?幕埃??悄侵慌狼緊兆郵譴幼蟊噠餼嚦展桌锍隼吹模?br>
想到這,我再看了眼地上那黑衣尸體,不自禁打了個冷戰(zhàn)。它的眼睛是睜開的,里頭幾乎被眼白充斥,烏黑的瞳仁詭異地向上翻起,和之前遇上的那個鬼眼一個模樣,不過所幸,這具和那只不同,是個死物。
我不敢再看,挪開了目光,雨霖??擁潰骸澳俏頤嵌莢謖夂靡換崍耍?閽趺匆膊幌?貿(mào)隼矗?嫘南胂嘔n頤牽俊?br>
端宴揉著頭發(fā),笑道:“我之前睡過去了,方才醒過來的。棺材里味道重,覺得氣悶得慌,正要推開棺材蓋出來,結(jié)果棺材蓋反而被洛姑娘掀開,倒省卻了我不少氣力。”
洛神略微抬起頭,覷了他一眼:“那倒是,你氣力比我大,如今越發(fā)省了。”
我一聽,覺得洛神話里有話,往深處一琢磨,頓時明白了過來。那邊端宴依舊笑瞇瞇道:“洛姑娘此話怎講?”
洛神淡淡道:“我方才試著移動了下那具棺材蓋,覺得很是沉重。你要將那棺材蓋扶起來,再給自己蓋上去,想必,很是辛苦罷?”
端宴擺了擺手,嘿嘿笑道:“這算什么,我雖不會武功,但是氣力還是有的,洛姑娘你可不要小看我。”
洛神蹙了蹙眉,也沒再說話,轉(zhuǎn)而走到墓室門口,對我們道:“我們進去,看看那個將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