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離從始至終站在原來的位置，平靜看著李河宣，等他一步步掉進陷阱，自露馬腳。</br> 李河宣一開始拼命廝殺，想要突出重圍逃出去。</br> 但四周全是錦衣衛，上天遁地都沒有法子了。</br> 他停下了動作，臉色蒼白，喘著氣站在原地。</br> “四皇子是要束手就擒了嗎？”楚云離平靜問道。</br> 兩人比起來一個從容自若，一個狼狽不堪，一個平靜站著威風凜凜，一個則是白衣上沾染了鮮血，顯得臟亂。</br> 李河宣喘息了幾口氣，直起身子，扔掉手里的長劍，拍了拍衣袖。</br> 這個時候一道身影殺了進來。</br> 青鋒不要命的去攻擊錦衣衛，自己身上增添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手上動作不停，喊道：“大人，快走！屬下來掩護您！”</br> 李河宣看到青鋒，神色動容。</br> 他支走了青鋒，原本青鋒無需再回來的，但是義無反顧的沖了進來。</br> 明知道這里是刀山火海，可能會死在這里，還是毫不猶豫的回到了他的身邊。</br> “大人，快走！”青鋒喊道。</br> 長劍劃過，差點斬斷他的一臂，鮮血順著手臂流下，滴落到了地上。</br> 盡管如此，他還是緊握住長劍，想要殺出一條血路。</br> “屬下會掩護您的……”</br> 青鋒臉色堅毅，他不希望看到大人出事，哪怕豁出去這條命，也要護送大人離開京城。</br> 李河宣看著沖在面前的青鋒，心神觸動。</br> “大人，快走……”青鋒艱難的喊著，只不過就算他的武功再高強，也敵不過一群錦衣衛，一劍刺進了他的小腹。</br> 青鋒腳步趔趄，退后了兩步，手捂住了小腹，鮮血順著指縫流出。</br> 他已經沒有力氣廝殺了。</br> 李河宣的雙眼通紅，原本平靜淡然的臉色，此刻有了崩裂，“夠了！”</br> “大人……”青鋒虛弱的喊道，想要再握起劍，“屬下定會護送您出去的……”</br> “夠了。”李河宣握緊了拳頭，死死攥握住的手在微微顫抖。</br> “青鋒，夠了……”</br> 聽到李河宣的話語，青鋒咬牙道：“大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br> 錦衣衛一刀襲來，青鋒拿劍抵擋，但是因為失去力氣，長劍崩開，掉到了地上。</br> 李河宣猛地抓住了他，將他一推，躲過了這一擊，但正因為如此手臂劃了一道長長的傷口。</br> “大人！”青鋒眼睛通紅起來。</br> “你快走，無需管我，自己逃命去吧?！崩詈有?。</br> 青鋒臉色怔怔，“大人，您在說什么胡話，屬下的任務是保護好您，屬下定會護送您出去的！”</br> “青鋒，這是命令，無需管我，快點離開！”李河宣話語凌厲，他已經逃不掉了，不管他逃到哪里，都會有錦衣衛和御林軍追殺。</br> 但是青鋒不同，若是能逃出去的話，就能僥幸撿回一條命。</br> “快走！”</br> 李河宣冷聲喊道。</br> 青鋒怔怔站在原地，眼睛紅了起來，隨后堅毅道：“屬下不走，屬下是大人身邊的暗衛，怎能自己逃命呢?！?lt;/br> 暗衛的職責是保護主子，所以他要留在主子身邊，直到最后一刻。</br> 就算是死，也要先死。</br> 就在這個時候，幾個黑衣人出現，頭上圍裹著黑巾，從頭到腳都是漆黑的，看不出樣貌。</br> “王爺，又有人來了！”錦衣衛首領道。</br> 楚云離冷聲下令，“全部處理掉?！?lt;/br> 幾個黑衣人武功高強，招數古怪，一時之間十分難纏，跟方才四皇子身邊的暗衛武功路數全然不同。</br> 錦衣衛人多勢眾，但漸漸的竟然落到了下風。</br> 錦衣衛首領一劍砍過去，劃破了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似乎全然感覺不到疼痛，手持短劍刺了過來。</br> 首領一時不察，短劍刺進肩膀，疼的咧了咧嘴。</br> “怎么回事？有些古怪！”</br> 這幾個黑衣人太古怪了，說不出來的哪里奇怪。</br> 李河宣看著黑衣人，眉頭一皺，他們是什么人？他身邊的暗衛全都折損了，如今只剩下青鋒一個人，這群黑衣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br> “大人，他們……”青鋒臉上有了喜色，如此一來的話大人就能逃出去了。</br> 李河宣沉聲道：“不是我們的人?！?lt;/br> “什么？那他們怎么會突然沖出來幫忙？”青鋒不解，不過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趁著混亂，要趕緊護送大人出去才行。</br> “大人，快走！”</br> 李河宣雖內心疑惑，不過沒有想太久，好不容易有了突破重圍的機會，自然要把握住。</br> 趁著混亂，他跟青鋒逃了出去。</br> 楚云離看到了這一幕，立刻去追。</br> 兩個黑衣人突然出現在面前，擋住了去路。</br> 楚云離眉頭一皺，持劍攻擊過去，他的武功高強，一般人敵不過他，黑衣人也是抵擋了幾劍后，被刺中了胸口。</br> 劍沒入進去的剎那，察覺到了不對勁兒，面前的黑衣人……并不是活人！</br> 劍明明是刺進去了，卻一點血也沒有。</br> 且他們像是感覺不到疼痛，即使被刀劍砍中，也會毫不猶豫的攻擊。</br> 楚云離想起來，這應該是阿寧所說過的傀儡。</br> “小心！”他冷聲大喝。</br> “他們不是活人，一般招數對他們不管用，砍下他們的頭顱！”</br> 錦衣衛首領微微一怔，不是活人的話那是什么？眼前這群動作靈活的黑衣人，竟說不是活人？難道是死尸嗎？</br> 想到這里，錦衣衛首領手不由得一抖。</br> 黑衣人攻擊過來，首領咬牙，拼盡渾身解數，砍掉了面前黑衣人的頭。</br> 頓時一股腐臭味彌漫而出，他從沒聞過這么惡臭的東西，差點沒把昨夜吃的飯給吐出來。</br> 頭顱咕嚕嚕的掉落到地上，圍裹住臉的黑布也掉了下來，露出了青黑的臉，臉上布滿了黑色血管，仿佛像是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一樣。</br>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錦衣衛，毫不防備的看到這一幕，也皆嚇了一跳。</br> “這，這是什么東西？”</br> “他們的臉怎么會長成這樣！”</br> 他們從沒見過一個人的臉會這么可怕。</br> 楚云離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猜想的果然沒有錯，這群黑衣人不是活人，是傀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