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馬車回侯府的路上,霜月緊看著姜寧。</br> 姜寧道:“看我做什么?我的臉上有東西嗎?”</br> 霜月搖頭,“沒有沒有……奴婢只是覺得小姐實在太厲害了,面對一眾貴女們,懟的她們說不出話來。”</br> 姜寧淡淡一笑,經歷的事多了,這種表面上的排擠算什么,前世她經歷的是有人想要她的命,想讓她生不如死。</br> 那些貴女們嬌生慣養,也只是嘴皮子上說說,手段還不如姜夢月。</br> 霜月摸了摸懷里的小本子,道:“小姐,這冊子要不要交給王爺?”</br> “不必了。”姜寧搖搖頭,“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擾到他。”</br> “這怎么能算是打擾呢,在王爺的心里小姐的事情是最重要的,沒什么能比得上小姐!”</br> 姜寧輕笑,“我知道,只是他最近很忙,不要再讓這種小事擾到他休息了?!痹捳Z里透著一絲心疼,成了攝政王之后,一邊要掌控權勢,一邊還要對付朝堂那些人的陰謀手段。</br> 她內心暗暗想著,她是要成為他助力的,而不是拖累。</br> 霜月看出了姜寧眼中的心疼,明白了小姐這是在心疼王爺,不想給王爺增添麻煩,便沒再說話。</br> 不過這件事還是落入了楚云離的耳中。</br> “大人……”</br> 元風看著自家大人的臉色。</br> 楚云離臉色平靜,但是身上彌漫著寒意,漆黑的眸子里也帶了一股冰冷,不見一絲光亮。</br> 過了一會兒,淡聲道:“把東西送去六皇子那邊?!?lt;/br> 元風微怔,隨即明白過來,大人這是要為姜小姐出氣了。</br> “是?!彼麘艘宦?。</br> “讓錦衣衛從那些世家開始查起,敲打一番?!?lt;/br> “屬下遵命!”</br> 錦衣衛出動,每個世家都心驚膽戰的,特別是那些權貴世家,一個個變了臉色,這些錦衣衛怎么偏偏沖著他們來了?</br> 閨閣中的貴女更是臉色難看,嚇得花容失色,肯定是因為她們得罪了姜小姐,所以攝政王才會出手的。</br> 到現在才切實明白攝政王的權勢,只需動動手指,就能將一個權貴世家壓得死死的。</br> 姜小姐與攝政王定了親,攝政王又怎會看著自己的人受欺凌呢,這是在為姜寧出頭,也表明了姜寧在攝政王心目中的重要位置。</br> 貴女輕咬下唇,她必須想辦法跟攝政王妃交好才行。</br> 與此同時六皇子也得知了賞花會的鬧劇,十公主高高在上,沒把徐秀容放在眼里。</br> 他與徐秀容定了親,徐秀容被貶低的一無是處,也等同于在踩他的臉。</br> 六皇子的臉色越來越沉,“呵,她是被驕縱慣了,無人管教她,那么我來管教!”</br> 區區一個公主,他還沒放在眼里。</br> 趙貴妃只生了十公主這么一個女兒,再無所出,在后宮本根本站不住腳,十公主還如此嬌縱蠻橫,總有一天會惹上麻煩。</br> 現在就是踢到了六皇子這個鐵板,六皇子絕不會讓凌辱他的人活著。</br> 賞花會發生的一件小事,事情越變越大,京城暗中翻天覆地,發生了許多事。</br> 但京城也有許多地方是寧靜的。</br> 就像是薛神醫的宅院。</br> 薛秀每日認真學習醫術,處理藥材,等薛神醫回來。</br> 不過這幾日……她的臉色不太好。</br> 處理藥材的時候,因為走神,不小心割傷了手指,倒吸一口冷氣,“嘶……”鮮紅的血從指尖滲出,她疼的皺眉,準備抹藥包扎。</br> 鮮紅的血,散發著淡淡的藥香。</br> 她的血跟常人不同,是藥血,能夠用來入藥的。</br> 聞著這股淡淡的味道,思緒飄然開外,她又想起了四皇子的臉,為了四皇子,她心甘情愿割藥血救人。</br> 不知道為何,這幾日總是能夢到四皇子,夢中的四皇子矜貴俊美,清清冷冷的模樣,讓人不禁心動。</br> 她明明已經放下了,都把玉佩還了回去。</br> 但還每夜夢見四皇子。</br> 薛秀又開始走神,神情恍惚,腦海里想起與四皇子相處的點點滴滴。</br> 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br> “對了,我要包扎……手指流血了……”</br> 當低頭看去,不知道自己走神了多久,指尖的傷口已經自己停止了滲血,血液干涸。</br> “我這是怎么了,為何總是想起四皇子……”</br> “我明明已經放下了,為何……”薛秀下意識緊緊抓住衣襟,感覺心里悶悶的。</br> ……</br> 另一處,四皇子府。</br> 青鋒向李河宣稟報,“薛姑娘今日也沒出門,沒有任何動靜。”</br> 李河宣臉色平靜,只不過帶了一絲冷意。</br> 青鋒看出了自家殿下的不悅,已經下蠱毒過去三日了,還一點動靜都沒有。</br> 他暗暗想會不會葉神醫是瞎說的,世上怎會有控制人心的蠱毒呢,肯定是那葉神醫妖言惑眾!</br> 如此想著,青鋒的內心深處還稍稍松了一口氣,薛姑娘是好人,他有點可憐那個女子,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不要纏上麻煩事。</br> “殿下,要不要屬下去問問葉神醫?”</br> “不必了。”李河宣淡聲道:“葉神醫說了需要七日,那么就等七日?!?lt;/br> “是?!鼻噤h應了一聲。</br> 一轉眼又是過了兩日。</br> 距下蠱毒已經過了五日了,薛神醫的宅院依舊靜悄悄的,跟往常一樣,薛秀也沒有出門,專心學習醫術處理藥材。</br> 青鋒想著,那控制人心的蠱毒定然是假的,一點用都沒有。</br> 就在這時茶館的人來稟報。</br> 青鋒聽到后不禁一愣,“什么?薛姑娘來茶館了?她……是來找殿下的嗎?”</br> 茶館下人搖頭,“那倒不是,那位姑娘只是喝了一壺茶,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并沒說要找殿下。”</br> 青鋒皺眉,薛姑娘已經歸還了殿下的玉佩,劃清了界限,又怎會去清心茶館喝茶呢?</br> 她明明知曉清心茶館是四殿下的產業的啊。</br> 青鋒沉默了一會兒,立刻去向四皇子稟報。</br> 李河宣聽到薛秀來茶館的消息后,神色微動,抬起了臉。</br> 最后道:“繼續守著,一有消息就來稟報。”</br> “是。”青鋒應了一聲。</br> 葉神醫說了七日就能知曉,現在第五日了,薛姑娘的舉動就有些反常,會不會是……真被控制了人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