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抬起手摸向薛貴妃的臉,手感平滑,摸不出來任何異樣。</br> 她沉默了一會兒,從袖子里掏出瓷瓶。</br> 打開瓶塞,從里面倒出一些藥液到帕子上,之后去擦薛貴妃的臉。</br> 楚云離在一旁看著她的動作,沒有出聲。</br> 藥液擦上去之后,姜寧湊近了一些,認真打量,她的心里有個猜測,薛貴妃……很可能換了一個人!</br> 薛貴妃白皙平滑的臉上,臉龐邊緣出現若隱若現的血線。</br> 姜寧的心里咯噔一下。</br> 果然,她猜想的沒有錯。</br> 薛貴妃用了融皮的易容術,從表面上看不出來任何異樣,只有用薛神醫配制的特殊藥液,才能查出是不是易容的。</br> 薛貴妃用易容術了好幾年,已經與自身的臉皮完全融合到一起,因此用藥液,也只是邊緣顯出淡淡的血線,其余地方看不出任何異樣。</br> “她是易容的,她不是真正的薛貴妃。”</br> 楚云離走近過去,看到血線之后,眼底沉了下來。</br>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楚云離開口:“先回去。”</br> 繼續留在這里也查不出什么,姜寧的藥散對薛貴妃不起作用,但至少他們知道了一件重大秘密,薛貴妃并非真正的薛貴妃,而是有人冒充假扮的!</br> 兩人悄無聲息從后窗跳出來,離開的時候,姜寧往屋子里了扔了個解藥。</br> 藥散彌漫開來,屋內昏昏沉沉的薛貴妃和宮女漸漸清醒過來。</br> 薛貴妃渾身緊繃,猛地起身,看向身后。</br> 屋內什么人都沒有,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覺。</br> “誰!到底是誰!快出來!”薛貴妃冷喝。</br> 宮女回過神,渾身一激靈,被薛貴妃的冷喝聲嚇了一跳。</br> “娘娘……”</br> 薛貴妃看到貼身宮女,臉上閃過疑惑,“怎么是你?”方才她明明感覺到一股冷意,朝著她攻擊而來的,怎么會是宮女?</br> 宮女什么都不知曉,“娘娘,奴婢端茶水過來了。”</br> 姜寧灑下藥粉之后的事情,她們都記不得。</br> 薛貴妃內心隱隱感覺不對勁兒,不過屋子里沒有其他人,也沒有任何變化,難道是她想多了?</br> 這個時候,姜寧和楚云離離開了青云寺。</br> 乘馬車下山的路上,姜寧眉頭皺了皺,“便宜她了!”</br> “怎么了?”楚云離挑眉看她。</br> 姜寧握了握拳,“她派人刺殺你跟薛爺爺,害得你受傷,薛爺爺傷了手臂,給她一個巴掌實在是太便宜她了!”</br> 怎么就沒多打幾拳呢。</br> 至少得幫兩個人討回來一點利息才對啊!</br> 完事之后才想起來,這讓她郁悶了好久。</br> 楚云離輕笑,揉了揉她細軟的頭發,“放心吧,以后會連本帶利討回來的。”</br> 聽到這句話姜寧才收了收心,不再糾結沒打殘薛貴妃的事情,正經道:“現在知道了薛貴妃不是真正的薛貴妃,那么她的真實身份是什么?她又想做什么?”</br> 兩人商量事情,臉色變得凝重起來。</br> 楚云離冷聲道:“根據目前的探查得知,她應該跟前朝有關。融皮的易容術失傳了許久,前朝訓練細作的時候,用的正是這種易容術,前朝安排細作去他國埋伏。”</br> “前朝?”姜寧想起來薛貴妃安排刺客刺殺楚云離和薛爺爺,他們所用的兵器,也跟前朝兵器差不多。</br> “這么說來薛貴妃的目的是……等等!”</br> 姜寧眉頭緊皺,“可是薛貴妃為何要給四皇子和榮陽長公主下毒?真是前朝之人,想要復仇的話,直接給皇上下毒不是更好嗎?”</br> 都易容成了薛貴妃,睡在皇帝身邊了,要殺掉皇帝簡直易如反掌,她為何還要大費周章去給四皇子和長公主下毒?</br> 兩人沉默,思索了一會兒。</br> 下一刻想起來什么,抬起臉對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答案。</br> “她想扶持太子上位!”</br> 這樣一來就全都能解釋的通了。</br> 薛貴妃為何要派人刺殺云離?因為他威脅到了太子,同樣的四皇子和長公主也是。</br> 楚云離開口:“我曾聽說,要立太子的時候,長公主曾反對立大皇子為太子,具體原因并不知曉,但皇帝還是執意立了大皇子為太子。”</br> “所以薛貴妃用下毒來除掉長公主……在知曉有人能夠醫治好長公主的時候,又派人去刺殺薛爺爺。”</br> 姜寧喃喃,越想越覺得薛貴妃這個女人心狠手辣,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暗中做了這么多事。</br> 她的手段可要比太子強多了。</br> 不,應該說是太子連薛貴妃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br> 即將要揭穿薛貴妃的真面目的時候,薛貴妃反手來了一個嫁禍,把罪名推到楚家軍頭上,讓皇帝起了疑心。</br> 現在一想,跟薛貴妃相比,太子就是個憨憨啊。</br> 姜寧臉色凝重,“現在要想的是,該怎么揭穿薛貴妃的真面目。”</br> ……</br> 另一處。</br> 薛貴妃從青云寺上下來,回到京城街道后,差遣身邊的宮女,“你去買點桂花糕來,本宮喜歡吃桂味齋的糕點。”</br> “是,娘娘。”</br> 又陸陸續續差遣下人去買東西。</br> 等到身邊無人之后,臉色冷了下來,戴上帷帽,吩咐車夫去行駛往隱蔽的巷子。</br> 薛貴妃走進了巷子深處的宅院。</br> 剛踏進去門,刷刷刷幾道冰冷的氣息掃過來。</br> 宅院里靜悄悄的。</br> 薛貴妃冷聲喊道:“出來!”</br> 過了一會兒,咯吱一聲房門打開,男子從里面走了出來。</br> 如果楚云離在這里,定然能認出來,面前的男子正是刺殺他的那刺客。</br> 薛貴妃冷冷道:“再給我一個婢女。”</br> “怎么?”男子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人手不夠用?”</br> “她死了。”</br> 男子聽到后一怔,“她死了?怎么可能,她可是訓練有素的死侍,怎么可能會死?是誰殺的她?”</br> “她的身份暴露不能活著了,不過放心,我早有對策,沒有暴露她的真實身份。”</br> 男子握了握拳,“你可知培養一個死侍有多難嗎?”</br> “那是她自己愚蠢,露了馬腳!”薛貴妃生氣道,要不是婢女壞事,事情也不會變得這么麻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