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蒙蒙亮,獨孤皇后鑾駕自連家莊出發(fā),軒轅無忌躲在軒轅皇后的車內(nèi),閉著眼睛養(yǎng)神。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隨著車子的節(jié)奏左搖右晃,睡的極熟。獨孤皇后看得直搖頭,這無忌簡直是心大的可以!又怕他那尊貴的腦袋保不齊就磕在車壁上,驅(qū)身將他半摟在懷里,將那毛茸茸小腦袋放置在自己香肩上。自入宮以來,因這孩子,倒也感到幾分“家”的溫暖。他雖脾氣不好,但卻是招人疼愛的好孩子。獨孤家的命運勢必要與這個孩子緊緊牽絆在一起的!
千余人的人車馬轎,井然有序。鄉(xiāng)下平民百姓哪里見過這些陣仗,全唬得跪在地上,靜悄悄的,不敢有半點動靜,全不知是哪里來的人物,有如此大的動靜。獨孤皇后特意吩咐不許攪擾當(dāng)?shù)匕傩?,一切便宜從事。馬車內(nèi)寂靜無聲。皇后與太子均是一副無所謂樣子,反倒是一向冷靜持重的謝長廷,倒有幾分心慌。畢竟此次回宮是要拼命去的,說好聽是清君側(cè),殺奸妃;那難聽的話可不是逼宮亂政么?雖然皇家這類事情倒也不少,可謝長廷畢竟年少,全然不像那些老狐貍,把政變當(dāng)成兒戲。因此今日騎在馬上由不得有些神思恍惚。多少有些羨慕起來被丟在邊關(guān)的王恩賜,還是那個孩子,傻人有傻福,太子又過于溺愛,舍不得他回京受苦。心中倒有些計較。
眼看天漸漸有些明了,長安城灰白城墻越來越明顯。
謝長廷勒馬在鳳輦前,悄悄喚了聲“太子”。
“到了!”軒轅無忌睜開眼,慵懶聲音傳出。
“尚未……只是怕殿下睡過了頭。”
“你少來打趣我……”軒轅無忌有些懵懵懂懂的罵了聲,復(fù)又要睡去。
獨孤皇后,卻扶著他的頭,拉著他的手,不肯讓他再睡,溫柔一笑
“母后就在椒房殿等你的消息,成功也罷,失敗也罷,母后與你總是要在一起的。”
“母后放心,無忌不會失敗”軒轅無忌坐直了身子,嚴(yán)肅保證。
“無忌,這是當(dāng)初我入宮時,大哥送給我的一件東西,如今事情到了這步田地,本宮就送給你。”獨孤伽羅自貼身衣物里面,掏出一件白玉螭龍細(xì)口小瓶,倒出兩丸藥丸,一個褐色,一個紅色。
“這藥名喚回魂丹,如若此次行動失敗,陛下一定不會立刻處死你,定然現(xiàn)將你關(guān)入天牢,這藥趁著無人的時候?qū)⒓t色藥丸吞下,可假死三日;三日后再將褐色藥丸喝下,便可起死回生。我早已在天牢中安置人手,他們會救你出去,你一路向西,去陰山,找你舅舅獨孤信,幼微也在哪里,她會照顧你的一切。到時候你打著為母復(fù)仇的旗號,舉兵東征。你只管放心母后早已算好,蜀國山高路遠(yuǎn),況且你總算精明了一回,將小七與蕭夫人安置在哪里,他們只有幫忙,絕不會拖你后腿的道理,洛陽有老代王千歲,你是他親自擁立的太子,他絕不會拆你的后臺,況且以著世子寧非戰(zhàn)與你舅舅尹鐘情的關(guān)系,定然是站在你這邊的,自長安以東至洛陽,都有代王勢力,他們或袖手旁觀,或起兵助你,你可放心。長安北邊屯兵重鎮(zhèn)是鳳翔郡,情況一直不明,母后倒是極為擔(dān)心,本想先除掉鳳翔郡郡守李靖,可實在是抓不到什么把柄,但是素聞他與蕭府交好,又是李肅的嫡親兄長,還是可以拉攏的。”獨孤伽羅一向寡言少語,今日竟然說了如此多,且句句都是決絕的話語,軒轅無忌緊握雙拳,眼圈都泛紅了。
“無忌,你可聽明白了?你要知道你不是一個人,你是大雍未來希望,也是獨孤家與尹家的最后希望,放心,不到最后關(guān)頭,母后不會自尋短見的。只是擔(dān)心你此次逼宮,萬一失敗,好歹留條后路。母后孤身一人,你若出事,母后便失去了最后護持,甚至連整個獨孤家也像當(dāng)初的尹家一般凋零。我獨孤伽羅,出身顯貴,絕不茍活,受那賤人的侮辱!”獨孤伽羅摸著軒轅無忌的頭,果決說道。
“母后,無忌不會失敗的。無忌有天下人護持,定然無恙。”
獨孤皇后抽出被軒轅無忌捏的生疼雙手,又捧著他的臉,淚眼朦朧
“母后只是做好了最壞的準(zhǔn)備,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是尹皇后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獨孤伽羅豈能不報此恩情,況且,救你,便等于救我自己,你我這母子情分是誰也無法割舍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母后就在椒房殿等你的好消息”
說罷,扭頭掩面而泣。
軒轅無忌則掀開轎簾,旁邊謝長廷聽到馬車內(nèi)動靜,早已經(jīng)太子那匹絕影牽來。軒轅無忌躍到馬上。謝長廷將手中太阿劍遞與軒轅無忌。
軒轅無忌將劍背在身后,右手抽出寶劍,勒馬立于長安城外吊橋前,喝道
“皇后娘娘回京,開啟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