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這邊緊急召集了人手, 準備好北遷的事宜,讓廖原帶人在北城外等著。
三日,整整三日。婺城愿意隨徐宴一道走的也只有不到三百人。不得不, 這是一既令人高興又令人沮喪的數(shù)字。畢竟跟著一道走的人越少越,將來糧食的壓力也會越小。
日子一到,徐宴帶著人離開了婺城。
不過臨行之前,徐宴為救濟驛站的病情次找了萬寶園談。萬寶園對他臨走之前的恐嚇嗤之以鼻。雖然并不認可徐宴危言聳聽的言論, 但萬寶園還是派人去救濟驛站看過情況。在他確定那些人只是腹瀉和高熱,其中不少高熱在大夫的救濟下已經(jīng)退了, 他沒有放在心上。
徐宴看他敷衍的態(tài)度也沒有什么, 告誡也好,勸誡也罷, 他該給出的警醒已經(jīng)給了。萬寶園想如何處置,徐宴也無法預料。
事情交代清楚,帶上不到三百人的隊伍,徐宴出去贛中。
徐宴一行人走了不到十日,婺城救濟驛站的傷病災民失去管制跑出驛站。漸漸的,婺城開始冒出相似的病癥。一傳染一,等萬寶園現(xiàn)情況不對, 婺城城北大片的區(qū)域已經(jīng)淪陷。然而這時候采取措施已經(jīng)為時過晚,情況似乎已經(jīng)到了一不可控的狀況。染上病癥的人在城內(nèi)四處流竄,就算官府采取措施, 一時間也根本無法有效地遏制病情。
真正意識到大禍臨頭,是在徐宴走后的一月。萬寶園吩咐手下人去查明病情,按照徐宴當初在時的手段處置,也沒有辦法阻止病情的傳播。不過短短一月大半城池感染,婺城人人自危。
與此同時, 徐宴已經(jīng)帶著災民在贛中一四周山的村莊安頓下來。
安頓下來之后,并不意味著所有事情都迎刃而解。事實上,瘟疫一旦爆,非特殊手段根本不能短時間內(nèi)根除。徐宴在尚未安頓下來之前給贛中欒城的府尹寫過信件。讓欒城的府尹能切斷贛南入城的路線。雖這般行徑有些冷酷,但已經(jīng)是防止疫情擴大的有效手段。
徐宴吩咐手下人安頓好隨行災民帶著幾護衛(wèi)連夜前往欒城。欒城的府尹是幾年前才外放的京中高官的子侄,倒是對近來京中的消息靈通得很。徐宴人還沒到,他已然表示了極大的善意。
能好好話,真心地聽話就已經(jīng)不錯了。徐宴也沒那閑心與人寒暄,到了欒城府尹的府上將婺城如今的情況一一道明。并將能處理疫情的式都告知了欒城府尹:“目前尚未確定疫情的主傳播式,但無外乎近距離接觸。”
“用盡式隔絕近距離接觸,必然能有效地遏制瘟疫。”
欒城的府尹雖然沒有親眼見到疫情的狀況,但也足夠重視。不管如何,徐宴沒有必拿這種事嘩眾取寵。有了欒城的府尹支持,徐宴開始著手安排起后續(xù)防疫的事情。
遠在京城的蘇毓看著一晃兒就入夏,徐宴還沒有回來,心里開始有些慌了。
從三月份開始,蘇毓沒有收到徐宴的來信。不清楚贛南那邊到底了何事,蘇毓進宮打聽,也不過是白皇后讓她耐心等待而已。她有些心神不寧,在此之前通過徐宴描述的狀況,蘇毓已經(jīng)推測出贛南地區(qū)瘟疫的可能。
她看著庭院中早已抽枝芽的花草樹木,盤算著若五月還收不到徐宴的信件,親自去贛南。
焦躁不安地等到了五月底,只等到徐宴的兩封信。
徐宴在信中粉飾太平地交代了一些情況,但對于疫情卻沒有詳細的描述。蘇毓知道他如今人在贛北的岳城,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氣。贛州地域廣,就算真的有疫情爆,以古代社會邊緣地區(qū)的交通,這么短短時間內(nèi)是根本沒辦法傳播很遠。
人在贛北,蘇毓看著贛州的輿圖,仔細地分析了贛北的地貌。贛州山水。山,路不通,一般人走水路。初初爆瘟疫的地是在贛州的南邊,而五河的源地在北的關(guān)拿山……這其實也算是一好事。河流不逆流,掐住了北上的塞,病情就能得到很好地控制。
在打聽了贛州瘟疫的癥狀,做足準備以后,蘇毓當機立斷地安排了京中的諸事宜。
徐家的意還是照樣做。蘇毓的身份變化以后,身邊能用的能人也了。蘇毓如今光是華容閣這樣的鋪子就有三十家。火鍋店更是開遍了華北的整片區(qū)域。買賣上的事情自有下面擅經(jīng)營的人幫著經(jīng)營,不濟,蘇毓也是有食邑的公主。到了這地步,如今也不怕家境窘迫。
不過真走,兩孩子不能帶到贛州去。蘇毓思索了許久,將兩孩子送進宮去。
白皇后激烈反對蘇毓南下,雖然徐宴是蘇毓的駙馬。夫妻同心是一樁好事,但白皇后在如今的年歲終于還是學會了自私。她可以忍受徐宴出事,卻無法承擔失而復得的女兒身處險境。
“不行,我不同意!”
白皇后命人將兩孩子帶去偏殿,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蘇毓,嚴厲道,“你知曉贛州如今什么情況么就南下?你可知曉贛州四月底的時候爆了瘟疫,婺城的百姓已經(jīng)死了大半。若是不慎感染了瘟疫,別大夫,就是京中的太醫(yī)都沒有找到對癥下藥的子!你去是送死,我不同意!”
“母后,我是懂一些粗淺的醫(yī)理的,懂得自救自保。”
蘇毓有些無奈,并非她心懷大愛,這時候非得去瘟疫爆地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什么的。而是蘇毓在打聽完贛州瘟疫的情況以后,覺得這病癥有點像痢疾。占了后信息時代的宜,蘇毓還真知曉治療痢疾的子:“,徐宴還在那里,我不能舍棄孩子的父親。”
“孩子的父親可以找!”
白皇后兩手握著蘇毓的手腕,不知不覺中捏得蘇毓手腕疼:“毓娘,你才二十七歲。徐宴雖然不錯,但也不過一稍微出眾些的男子罷了。這底下三條腿的□□難找,兩條腿的青年才俊少有少。為徐宴冒險委實不值得,母后不允許。”
蘇毓:“……”徐宴人還沒死呢。
“……母后并非那意思。”見蘇毓的臉色奇怪,白皇后頓時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
事實上,這段時日,她的情緒確實有些不大穩(wěn)定。
白皇后深吸一口氣垂下眼簾,許久,語重心道:“毓娘,母后這一輩子至親只有你和乘風他們幾孩子。你淪落在外那么年,母后實在無法讓你為外人去冒險……”
“若我知曉瘟疫的治療子呢?”蘇毓不是沒有現(xiàn)白皇后的異常。十四行,白皇后素來是沉靜淡大義的人,她的神態(tài)上從來都是淡泊郎朗。如今不知為何,這段時日,她的眉宇之中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晦暗之氣。蘇毓有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雖然不清楚她為了何事心中郁結(jié),但作為一半路認回來的女兒,蘇毓心中擔憂也無法點出來。有些事情只能等著白皇后愿意跟她。
蘇毓見她愣了下,重復道:“母后,若我,或許我知曉瘟疫的治療子呢?”
“……什,什么意思?”
“瘟疫的病情況我曾去安家打聽過,”有些情況不,但蘇毓盡量將重點點明,“母后用過我曾經(jīng)制作的藥用面膜,應當知道,女兒對藥材其實了解不少。我過去贛州,或許能幫到一些事情。”
“你怎么會……?”
……是了,白皇后一直知曉蘇毓并非一普通什么懂不懂的婦人。哪怕年幼時候身出困局,她的女兒也是肚子撐起一片的。她女兒與常人不同,有自己的過人之處。若是當真能幫到瘟疫,自己作為一國之后確實不該阻攔蘇毓南下。白皇后的心里驀地鼓噪了一下……但憑什么!
她只有一女兒,為大歷做冒險,武德帝那么子嗣誰不能去做?憑什么毓娘一弱女子去!
“毓娘,你三思三思如何?”白皇后不知想到什么,眸色漸漸幽沉起來,“若是當真有什么事,大可讓徐宴飛鴿傳書與你細,不必你親自去。”
“母后,相信我,我沒有您以為的那么大公無私。”
蘇毓去哪兒倒是不必白皇后允許,將兩孩子交給白皇后,她起身告辭了:“有些事情我既然敢去,自然是心里有數(shù)。京中還有年幼的孩子在,我必然不會讓自己真的身處險境。”
白皇后還是猶豫,“事有萬一,誰也不能保證……”
“母后,我心意已決。”蘇毓淡淡道,“事情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母后若是實在不放心我,不若服陛下,賜我藥材和糧食,準備幾太醫(yī)與我隨行。有醫(yī)術(shù)精湛的太醫(yī)同行,自然也不必太過擔心。”
就在蘇毓在服白皇后助她一臂之力,準備南下的糧食和藥材。贛南這邊的瘟疫徹底爆,婺城在五月中旬,成了一座死城。萬寶園在半月前帶著大量的糧食藥材以及隨行的仆從,狼狽地從婺城逃出來。如今人在贛南的南嶺碼頭被攔住了。
他抱著胳膊站在船上破口大罵。不過短短一月,人已經(jīng)變了一模樣,沒了趾高氣昂運籌帷幄的模樣,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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