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別人還行。
但蕭南城好歹也算個“專業(yè)人士”,問他就顯得有點奇怪。
果然,聽到問題,蕭南城的眉頭微微一皺:“正常AI對主人有絕對的服從,沒有自己的喜好,也沒有自我意識。你看七寶有哪點符合?我為什么不知道?”
喬非晚張了張嘴:“……”
那按這么說的話,蕭南城應該早就看出來,七寶和普通AI不一樣了。
可他為什么早不說呢?
還有——
“你之前說,你做的事,是為了證明,研究不出有自我意識的AI。所以你當時就說了謊,還幫忙隱瞞了七寶的事?”照理說,她該謝他的。
但蕭南城的態(tài)度不明,她都不知道怎么謝。
越想越不明就里。
“隱瞞了七寶是真,幫忙談不上,我也沒說謊。”蕭南城很坦誠,“我只是不想增加麻煩。”
“沒說謊?”喬非晚搞不懂了,“你不是說以現在的研究,不存在自我意識的嗎?”
“是以現在的研究,‘做’不出存在自我意識的AI。”蕭南城糾正,還原了當初的原話。一般人聽不出其中的區(qū)別,但涉及的技術領域很大——
“目前的技術,只能優(yōu)化算法,用芯片技術承載大量算法。所謂的意識,都是算法演化出來的。”
說通俗點,“比如有一百臺同樣的新手機,不同的人打字,最終輸入法的記憶習慣是不一樣的。AI的自我意識,是根據主人的生活習慣,一點點進化學習而來的。”
和養(yǎng)一個孩子差不多。
什么樣的主人,教出什么樣的AI。
而這種“教”,對蕭南城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沒人愿意花幾年,甚至幾十年,去培養(yǎng)一臺AI。”時間跨度太長,還不如直接培養(yǎng)個人類更方便。
所以蕭南城不算撒謊。
那種一步到位的技術,現在就是沒有。
他只是隱瞞了七寶的事情:“沒必要節(jié)外生枝。萬一有人不死心,覺得七寶還有研究價值,對你沒有好處。你們不要太高調了。”
喬非晚點點頭,這才徹底了然:“明白了,謝謝。”
道完謝,她才意識到,蕭南城坐在這里挺久了。
之前他說來看看,但這邊的事都完了,景煜都要被安全送走了,他還在這里看什么?
“我這次應付過了蒼鷹,但想要蒼鷹徹底相信,至少還要半年。”蕭南城看出了喬非晚的疑惑,主動出聲予以解答。
反正都說了這么多了,也不在乎多說一點。
但他很快發(fā)現,關于蒼鷹的事,喬非晚聽不懂。
蕭南城也不細講,索性籠統(tǒng)概括:“都是商業(yè)上的事。剩下的事,需要商業(yè)上的方式解決……我只是和夜司寰提前溝通一下。”
正說著話,保鏢匆匆地跑過去,準備把景煜帶走。
原來車和飛機都準備好,現在就送景煜離開。
喬非晚偷偷跟過去看了。樂文小說網
她沒有露面,就只是站在暗處,遠遠的目送。
因為她有種感覺,以后應該不太會和景煜見面了,即使再見面,應該也只是疏淡的路人,止步于點頭之交。
就……有些感慨!
·
就這么想著,直到車子遠去。
喬非晚回頭,看到夜司寰和蕭南城正從醫(yī)院里出來。
他們三兩句話的,顯然已經把事情都談完了,分開的時候還禮貌性地握了個手。
蕭南城:“后續(xù)有需要的,我會讓樊特助來A市面談,最多只要半年。”
夜司寰:“可以,就半年。你解決不了的,我解決。”
……
喬非晚還沒聽懂,他們就已經轉身,各走各的。
蕭南城坐進了一輛車里,由司機開車離開;夜司寰走到喬非晚那邊,陪她看走得人都沒影的馬路。
“景煜不會有事,那些人不會找到他。”夜司寰主動開口。
“嗯。”喬非晚應聲,說起剛剛和蕭南城聊的事,都是關于七寶的。
說完,她又不免問起,“你剛剛和蕭南城在聊什么?”
夜司寰沒隱瞞,只是回答得很概括:“下一步的打算。他專心對付蒼鷹那邊,處理他的恩怨,我專心處理我的恩怨。”
“會很危險嗎?”喬非晚立馬轉向夜司寰,緊張地問。
“都有名單了,還能有什么危險?”剩下的就是一個個對付,把人整到沒水花就行。
“景煜給的……”喬非晚不禁感慨,“現在都不知道該說‘多虧了他’,還是‘沒想到是他’?”
“沒想到他會給,而且這么快就給了。”夜司寰摸了摸喬非晚的腦袋,看得出來她有心事,“你和他說什么了?是不是說到難受的了?”
喬非晚搖搖頭:難受?算不上。
她挽上夜司寰的胳膊,目光離開那條路,同樣往回走。
車停在不遠處,同樣在等他們。
等著帶他們離開這場紛雜。
喬非晚邊走邊低喃:“我就是告訴他,他并不喜歡現在的我,說服他別再鉆牛角尖了。”
她回想著自己以前,揣測著景煜的心理:“他喜歡的,應該是那種心思單純、充滿陽光的。沒進過社會,心里滿是美好的。”
而她不是。
就算撇去其他條件,光是心靈對心靈,她也和景煜合不來。
但喬非晚感慨的,并不只是這個。
她在想:現在的自己,和三年前真的變了好多!那個充滿陽光,心里都是美好的喬非晚,她也喜歡!可是再也回不來了。
喬非晚拉開車門,懷念道:“我感覺我和三年前比,不如三年前好。”
七寶搶在她之前上了車,在后座的地上搶了個好位置。
夜司寰把它挪旁邊一點,和喬非晚上了車,關上車門后才問:“哪里不好?”
喬非晚說不上來。
思索了好一會兒,她才掙扎出一個用詞:“就感覺……沒那么單純善良。”對啊,真正單純善良的人,都不會矯情到想這個問題。
喬非晚莫名沉重了。
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陷入了自我反省里——
三年前的她是最好的。
現在比不上了。
以后會不會更糟糕?
“就不能是成長了?”夜司寰輕笑,“沒有人會一成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