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問得很隨意。
    喬非晚也就隨意著答了：“挺好的，訂婚了。”
    話音剛落，景煜的手指便輕不可見地一攥。
    但也只在暗處，他只是片刻的怔忪，便恢復如常。
    然后，景煜問：“既然這樣，你來海城旅游，他怎么也不陪著？真喜歡你，怎么讓你孤零零一個旅游？”
    “呃……”喬非晚有點被問倒。
    正愁著怎么編，景煜的下一句又來了——
    “你要真喜歡他，為什么要來我的簽售會，還特意帶初代的版本？”
    喬非晚啞然：“……”
    這回真是弄巧成拙，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為了避免多說多錯，她索性裝傻，假裝聽不懂景煜話里的暗示。
    “呵呵呵……”喬非晚干笑著起身，“所以我剛剛不是正打算要走嘛！這不是想給老朋友捧場，想搞一波回憶殺鼓勵鼓勵，沒想到你那么火，不需要……”
    她以開玩笑的口吻說著，邊解釋邊往門口退。
    等開了門，她正好告辭、離開。
    “今天謝謝你的簽名，沒什么事我就先……”
    咔噠！
    手指搭上門把手，門卻同時被人從外面推開。
    “非晚姐姐，可算找到你了！”小婉松了口氣，立馬把話說完，“你要的咖啡都做好啦！你要送去警局的那些，已經叫人送過去了！剩下的你帶回去也一箱呢，可重了，也幫你送吧？”
    她的語速飛快，喬非晚連說了幾個“別別別”，都被打斷。
    小婉只當喬非晚是客氣：“沒關系的，本來就有送餐服務，何況你還買那么多！剩下的是送給那個姓夜的哥哥嗎？昨晚我聽見你叫他了！”Ｘιèωèи.ＣoＭ
    喬非晚插不上話：“……”
    等能插上話的時候，她已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穿幫了，什么都穿幫了。
    她剛剛對景煜的那些說辭，都是謊言。
    氣氛凝固，喬非晚沒敢去看景煜。
    而小婉不明就里，無意中又是雪上加霜——
    她先看到喬非晚手里的書，然后又環視一圈，看到休息室里的景煜。
    小婉當場激動：“景哥！”她拿下喬非晚手里的書，沖到景煜跟前去要簽名，“我是你的超級粉絲！初中就喜歡《一劍西來》！這是我珍藏了三年的，能不能幫我……咦？”
    翻開首頁，才發現上面是簽著名的。
    筆墨痕跡很新，一看就是剛剛簽上。
    小婉以為喬非晚特意幫的忙，不忘回頭：“謝謝非晚姐姐！”然后她又轉向景煜，“景哥，能不能再幫我加一句？”
    她的手指指上去，“就這里，寫‘祝小婉成為想成為的人’，謝謝謝謝……”
    喬非晚簡直無地自容。
    她朝那邊看去，對上景煜復雜的目光，然后看到景煜低頭，完成了小婉的懇求。
    她要是在這種狀態下一走了之，就有點不是人了。
    于是，在小婉千恩萬謝離開后，喬非晚留下來，鄭重道了一句歉：“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
    “……”當然是一碼歸一碼，對她的撒謊行為道歉。
    但想到景煜的謊言更大，人更不真誠，喬非晚突然又沒那么抱歉了。
    于是干笑兩聲，“抱歉真的是路過，連捧場都沒做到。你的簽售會很好，加油！咳，那我就先回去了！”
    現在她更急于回去！
    小婉無心的那幾句話，暴露了夜司寰就在海城，她得回去告訴夜司寰！
    但這次拉開門，外面更不巧——
    恰好是剛才上廁所的那位書迷，連著咖啡館的保安一起，尋找往書里夾紙條的人。
    “我真不知道！書是我在這里買的，買完我就排隊了呀！”
    “那你中途去過什么地方？”
    “就去了個廁所啊！哦對了……”
    碰！
    喬非晚快速關上門，沒讓外面的聲音傳進來，并且故意一通咳嗽，把外面有人走過的動靜掩掉。
    但這又回到休息室，又是只有她和景煜兩個人……
    很尷尬啊！
    “你還好吧？”景煜卻是淡定得很，問候了一聲，原地倒了兩杯水，示意喬非晚坐下。
    喬非晚正想拒絕：“不……”
    結果就聽到景煜語出驚人的下半句——
    “只是往書里夾一張紙條，沒必要緊張成這樣。”景煜安慰，“喝口水，順順氣。”
    “！！！”喬非晚被驚到。
    深吸一口氣，被空氣嗆到一通咳嗽。
    ……景煜知道？
    ……景煜怎么會知道？？？
    “還是因為發現我的另一層身份，所以緊張？”景煜又問，似笑非笑的，卻是把話攤出來，光明正大地說。
    喬非晚的臉色也凝重下來：“真的是你？你和人勾結，通過高價假藥材，完成資金轉移？”
    景煜微笑：“頭一回聽見有人把洗-錢，說得那么好聽的。”
    玩笑的態度，隨便的用詞，宛如在說別人的事。
    喬非晚突然就搞不懂他：“你知道這是不對的，為什么還……還是你一開始就猜到是我塞的紙條，故意搞這么一通耍我？”
    現在的“玩笑”，以及剛剛的“閑聊”、“敘舊”，都是故意的？
    她像個傻子，還虛與委蛇，以為瞞得很好？
    “我沒有一開始就知道是你。”景煜實話實說，“但我找過來，看到你的那一秒，我就認定是你。”
    他有些感慨，“只有你喜歡在書里塞紙條，多么明顯的習慣！只是沒有想到，你給我塞過兩次紙條，上一次，我錯過了；這一次，是為了試探我……”
    “所以你就將計就計？”喬非晚蹙眉。
    景煜搖搖頭：“看到你手里的書，聽到你說來捧場、要簽名，總覺得我們可以……聊一聊。”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捧起杯子喝水。
    “可惜了，書不是你的，捧場也是假的。”景煜說。
    喬非晚忍不住接話：“但我說路過是真的，塞紙條試探你，也是偶然。”
    她頓了頓，說回正事——
    “你昨晚去過山村，你知道那個村子的秘密，也是那個書本符號代表的人。”這回不是詢問，是敘述。
    喬非晚的目光直視過去：“你應該知道那條利益鏈背后的人，是什么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