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五分鐘，喬非晚的手機就響了。
    不是夜司寰打來的。
    是秦兆。
    “非晚，晚飯吃了嗎？”秦兆在對面笑瞇瞇地問。
    “還沒，馬上。”喬非晚開了免提把手機放花壇上，兩手掂著剛買的烤紅薯——五塊錢一個，熱乎著，當晚飯。
    聞著香噴噴的味道，她的食欲都上來了。
    “哦，好的好的。”秦兆一疊聲地應著，還以為是他們一起吃飯，嘴里念叨著，“飯是一定要吃的，這么好的藥加進去，不吃就浪費了。”
    “……”喬非晚懶得糾正。
    秦兆又干笑了兩聲，轉入正題。
    他打這個電話，也是聽藥膳的副作用聽煩了，終于“良心發現”——
    “那什么，非晚啊……”秦兆暗示意味極強地開口，“醫生囑咐司寰這兩天多休息，少勞累。你叮囑他一點，吃完飯就別那什么……激烈運動哈！”
    幾句話，成功把喬非晚的食欲聽沒了。
    她不是傻子！
    秦兆在暗示什么，她聽得懂！
    不就是讓夜司寰別干那檔子事唄？
    “你放心吧。”喬非晚面無表情地開口，剛才稍好一點的心情和食欲消失得干干凈凈，“他運動不起來。”
    學姐又不在，他和誰運動？
    秦兆那邊已經松了口氣，以為是自己的意思傳達到了。
    “那我就放心了。”秦兆感嘆，“醫生說他這情況，本來就可大可小。好好吃幾頓養養可能就好了，再折騰自己可能就胃出血了……”
    他頓了頓，“昨天他還發燒，我還以為要不好了……他要真出點什么事，夜家……”
    秦兆似是想到了什么，并沒有往下說。
    喬非晚也沒有往下追問，她只是聽著秦兆前面說的那么多，面色有些復雜——夜司寰聽起來挺嚴重的。
    她沒想到有那么嚴重！
    “喂！”喬非晚叫住正打算換話題的秦兆，“你要真那么不放心，干嘛不自己來？他就在公司呢！你回來絕對能見上！”
    “……”秦兆啞然了兩秒，故技重施，“停車費！停車費！三十塊呢！”
    “我有員工卡可以打折！”喬非晚是真的希望秦兆能返回。
    于是，雙方陷入拉鋸。
    這種拉鋸的最后，往往更不要臉的那一方能勝出——
    顯然，秦兆更不要臉：“那對半開，我給你十五塊，這項任務就交給你了！看著他，別讓他作死就行！前面違章拍照了，開車不能用手機，拜拜！”Ｘιèωèи.ＣoＭ
    說完，掛斷電話。
    喬非晚愣了愣，還未從這陡然的忙音里反應過來，又聽到“叮”地一聲輕響。
    是前一秒還說“開車不能用手機”的秦兆，給她發了一個紅包。
    點開，十五塊。
    喬非晚真是服了，氣得手機一收，壓根不想管。
    但走了幾步，終究還是不忍心——
    就這么不管了？
    之前她痛-經那次，夜司寰好歹也算管過她。就算是出于人道主義，她是不是也應該……？
    好吧，就這一次！
    就當是還了他的人情了！
    ···
    公司。
    頂層的人已走完了，燈也關了大半，黑漆漆的。
    夜司寰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辦公室的門虛掩，還維持著喬非晚奪路而走后的狀態。顯然從喬非晚離開后，辦公室內外并無人員往來。
    喬非晚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加快腳步。
    她有些害怕，怕里面可能出現的畫面——夜司寰胃痛加重，直接口吐鮮血，暈倒在地上，然后再也救不回來……
    那她一定會愧疚，也會后悔。
    幸好，辦公室門推開，地上空空如也。
    喬非晚松了一口氣，這才看向茶幾上的東西：菜還是她剛才擺放的樣子，數量也是她剛才擺放的數量……夜司寰一口沒吃！
    她皺了皺眉，又往里找。
    辦公室里沒有人，但后面休息室的門是半開的，里面的燈也亮著，有暖白的燈光透射出來。
    喬非晚往那邊找過去，剛探進一個頭，就看到里面的床上躺著一個人。她想再繼續往里探，夜司寰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出去！”
    語氣不善，盡是不耐。
    喬非晚下意識就把腦袋縮了回來：中氣十足，死不了！
    她直接往外走，在經過那桌藥膳時，想起秦兆的叮囑，又停腳。
    ……算了，來都來了！
    喬非晚盛了一碗飯，開始夾菜。
    藥膳什么的她不懂，怎么搭配哪樣多吃她也不會，她只會每樣菜都夾一點，最后拿個勺子拌一拌，硬生生拌成蓋澆飯。
    然后，她躡手躡腳端進去給夜司寰。
    這回大概是太過躡手躡腳了，夜司寰并沒有聽到她的動靜。
    她都站到床畔了，夜司寰仍舊是躺著，一動不動——他墊高了兩個枕頭，和衣躺著，一條胳膊放在額際，正好遮住了眼睛。
    喬非晚騰不出手碰他，也忘了出聲叫他，本能的想法，就是坐在了他的床沿。
    只有坐下了，她才能空出一只手，然后拉他。
    但她坐下的下一秒，夜司寰就放下手，猛地看過來——
    很兇的眼神。
    這是一種本能的排斥，排斥任何生人的靠近。
    夜司寰也是在床墊下陷的那一秒，才意識到有人接近。他的防御能力從未這么疏忽過，所以他睜眼的那一瞬間，眼中的憤怒是加倍的。
    喬非晚也是嚇了一跳。
    她好久沒有被這么兇地瞪過了，所以，腦中剛組織好的，關于怎么騙他把藥膳吃下去的話，頓時忘得干干凈凈。
    夜司寰眼底的戾氣倒是很快收斂。
    然而，喬非晚組織的語言卻仍舊想不起來。
    “你手里拿的什么？”夜司寰率先開口。
    喬非晚終于想到怎么做了——
    她直接挽了一勺子，朝著夜司寰：“啊……”
    夜司寰錯愕不小。
    喬非晚的勺子又往前遞了遞：“張嘴會不會？啊……”
    然后，趁著夜司寰有所反應，又沒徹底反應的時候，直接喂了一勺。
    夜司寰倒是真吃了，可只吃了一口，臉上的錯愕就變成了嫌棄：“這是甜的？”
    “……”大概吧，中藥是苦的，為了掩蓋味道，就得多加糖。
    喬非晚在心里猜想，然而并不打算告訴他。
    她直接喂了第二勺。
    夜司寰臉上的嫌棄更明顯：“我不喜歡吃甜……”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喬非晚繼續喂第三勺。
    反正他吃飯的速度，全憑她挖勺的速度。
    夜司寰終于敗下陣來：“你能不能喂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