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非晚帶夜司寰去的,是一家私房菜館。
平價且普通。
三年前,這里還是個不足五十平的小門面,桌子挨著桌子,人擠著人。
如今,老板沒換,地方卻擴建了好幾倍,里面的裝潢古色古香,顧客也絡繹不絕。
喬非晚挑了張角落的桌子,點了滿滿一桌的菜。
夜司寰看了又看,很是詫異:“你很餓?”
“不是很餓?!眴谭峭砻嗣亲?,卻低頭干掉了半碗面條,“我就是特別想吃這里的東西!每樣都特別想吃!”
所以能點的,她都點了一遍。
三年來頭一回這么奢侈。
“有什么特殊的嗎?”夜司寰嘗了一口紅燒茄子,也沒感覺多好吃。
喬非晚頭也沒抬:“這里做的菜味道和我媽媽做的一樣!”
她繼續呼啦呼啦吃面條,嘴里包著東西,說話有些口齒不清:“這么久了,一點沒變,還是這個味道……你也別客氣!”
夜司寰一怔。
他看著喬非晚低頭扒東西,聽著她不清晰的嗓音,覺得她應該是哭了。
或者,是要哭了。
夜司寰抽了張紙巾遞過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他能想到的,就是坐過去抱抱她安慰。
但他正打算起身換座的時候,喬非晚抬了頭。
僅在剛剛的幾秒鐘內,喬非晚便干掉了整碗面條,抬起頭來一臉的滿足。
她是笑著的。
接了夜司寰的紙巾,喬非晚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直接就用來擦了嘴。
這一連串的動作,反倒是讓夜司寰反應不過來。
他開口,說話越發小心翼翼,跟著夸:“很好吃……你媽媽廚藝很好!”不知道這么說,算不算是一種安慰?
但夜司寰說完,喬非晚便輕笑出聲。
“我媽媽就是在這邊買的呀!”她脫口而出,都是當年的點滴,“因為我爸媽都太忙了,常常沒空做飯。我媽就常常買這里現成的,回去框我是她做的!”
“我爸也配合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頓頓告誡我父愛如山、母愛如水,搞得我天天在學校吹牛!”一頓滿漢全席,學生時代夠她吹一周的了!
“后來我讓我媽教做菜,她炒出了一鍋發黃的青菜糊弄我!”
“然后他們就跟我說,少了陪伴我的時間,但不能少了家的溫暖……”
……M.XζéwéN.℃ōΜ
喬非晚喋喋不休地說著。
她從未想過,會有機會分享曾經的點滴,也從未想過,原來這份分享是快樂的。
夜司寰只是靜靜地聽著,唇角微微上揚。
他想,原來是他多慮了。
那種溫暖的家庭……
他都羨慕。
“這三年,你沒有來過?”等聽喬非晚說完了,夜司寰才開口。
“對啊,怕遇到認識的人?!眴谭峭頉]隱瞞,這個地方離家很近,離學校也很近,遇到認識的人幾率很高,她哪敢冒這個險?
但以后不一樣了——
“以后,什么時候想來這里,我都可以來了。”不是想吃這里的菜,而是,“我能堂堂正正想他們了。”
以前,連想念都是需要遮掩的。
夜司寰有些不忍。
他心里忍不住在想:如果早一點……如果當初不一樣一點……
但他的想法還未正式成型,喬非晚那邊已恢復了正常。
“你嘗嘗這個!”喬非晚一邊吃,一邊進行到下一個話題,“以后不會有人追殺我了。那個芯片還了出去,那個人親口跟我說兩清了。”
夜司寰夾菜的動作一停,他當然知道“那個人”指的是誰。
是蒼鷹。
那個被他放走,卻又不識相折回的蒼鷹。
“你見過他了?”夜司寰頓了一下繼續夾菜,狀似問得漫不經心,“他怎么跟你說的?”
“說了一堆不怎么懂的,反正意思就是互不相欠。”喬非晚復述了前半段,“……追蹤的裝置干擾了我爸爸駕駛,這樣的意外……怪不到別人……”
她不想爭論對錯,讓爸爸背負小偷的罵名。
“他就說了這些?”夜司寰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
蒼鷹冒著危險回來,只是為了口頭說一句兩清?
“他還把我爸媽的遺產給我了?!眴谭峭硖统鲞@些重點,“以前我不知道我爸媽的賬號,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會去取?!?br/>
沒想到是壓在別人手里的。
夜司寰了然,也松了一口氣。
喬家的那筆財富……
蒼鷹會這么做,想必是真打算兩清。
目前就是很奇怪,蒼鷹這么做的理由……
“喂!”喬非晚等了半天,也不見夜司寰搭話,“你不問問我,有錢了想干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