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車內(nèi)人的臉色再度沉下來。
剛剛才稍有緩和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夜司寰掃了眼副駕駛上的東西,有火沒處發(fā),只能問:“會不會開車?”
喬非晚搖頭:“不會?!币驗槊显虏粫运仓荒芑卮鸩粫?br/>
車內(nèi)的人又捏了捏眉心,拋出兩個字:“等著?!?br/>
說完,車窗玻璃重新升起,喬非晚看著他熟稔地倒車移車,把車停在就近的車位上,熄了火。
車門打開,人還未下,先丟出來一個東西。
喬非晚下意識地接?。骸啊币缓屑埥??
“把車弄干凈。”夜司寰接著走了下來,“大中午的,影響吃飯的心情?!?br/>
這話說得相當有歧義,她一時之間竟分不清:他是對人?還是對事?
但現(xiàn)在是她理虧,就算是對人她也只能受著:“對不起夜總。請您放心,我一定弄干凈?!宝卅卅?ΧしεωēN.CoM
……
那一大包的藥被夜司寰扔在了垃圾桶里。
他用不到了。
就像被泄露的商業(yè)機密,從視若瑰寶到毫無價值,也只是須臾之間。
他在停車場外掏出手機,撥了秘書處的電話:“公司是不是有個叫孟月的?”
·
喬非晚把車擦得干干凈凈,黑色的車身上,光潔到能照清人影。
非常好,沒有八寶粥殘留,也沒有任何味道。這輛高檔的勞斯萊斯,重新散發(fā)出汽油的清香。
剛才的事就算翻篇了吧?
她信心滿滿地回崗位,但屁股還沒坐熱,就收到通知說總裁叫她過去一趟。
而且這“通知”相當大張旗鼓——秘書處找的人事部,人事部找的法務(wù)部,法務(wù)部主管找的法務(wù)部小組長,小組長再找的她……
很好,一來二去,半個公司的人都知道她被總裁召喚了。
周圍看她的目光,宛如在看散發(fā)著核輻射的奇珍異獸……一邊好奇,一邊避之不及。
喬非晚心里有苦說不出。
她都把車擦那么亮了,讓她低調(diào)上一個月班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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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層很安靜,沒有樓下的閑聊八卦,也沒有蕪雜的食物味道。
即便是午休時間,秘書和助理們也個個保持著優(yōu)雅和干練,她報了姓名后,便有專人把她往總裁辦公室領(lǐng)。
她和夜司寰應(yīng)該算是前后腳到的,也不知道他剛才耽擱在哪里?她拐過走廊的時候,他正好推開辦公室的門要進去。
秘書想要匯報,才發(fā)出個單音,便被夜司寰的示意打斷。
“知道了。”他利落地指示,“把東西拿過來?!比缓筠D(zhuǎn)向喬非晚,“你跟我進來。”
“好的?!?br/>
“好的……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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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辦公室很大,向陽的透光玻璃,寬敞亮堂,午后暖暖的??諝庵杏泻軠\很淡的木質(zhì)香氣,不熏人,很好聞。
但喬非晚不是來參觀環(huán)境的。
她相當識相,跟進去帶上門就先說話:“夜總,車子我已經(jīng)擦干凈了,保證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知道?!币顾惧疽炎呦蜣k公桌那邊,話接得平靜,“剛才我去看過了。”
“……”那你還叫我來干什么?
喬非晚相當納悶,卻也不好直接問。眼看著人走到辦公桌后坐下,她也只能抬腳跟過去,討巧地在桌前站著。
他的桌面收得很整潔,文件分門別類,只占據(jù)了小小的空間,大片都是空的。所以,他桌緣處一點小小的鞋印,在她看來格外清晰。
嘖,有些人表面上看著挺正經(jīng)的,背地里翹桌子。
大概是擦車擦出慣性來了,她好想繞過去擦一擦。
“我考慮了一下?!币顾惧驹谶@個時候開口說話,喚回了她的注意力,“我是個愛干凈的人,你們剛才嬉戲打鬧的后果,給我留下了陰影?!?br/>
“我們那不是嬉戲打鬧!”喬非晚忍不住反駁。
結(jié)果就是對面的人掃了她一眼,平靜地強調(diào):“……的后果?!彼闹攸c是“后果”,至于前面的原因都屬于修飾,他并不關(guān)心。
喬非晚無話可說,靜候著他的后續(xù)。
于是夜司寰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我會覺得這車怎么擦都不干凈,怎么看都不順眼。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喬非晚聽得目瞪口呆,她覺得結(jié)合上下文,接下來他大概要碰瓷了。
……不是,這年頭,貧富差距都拉這么大了,還要碰瓷嗎?
……還有,他一個把腳擱在桌子上的人,哪好意思說自己“愛干凈”的?
“你、咳!您……”她差點忘了切換敬語,小心翼翼地問出來,“您想讓我賠車?”
然后按照劇情,就是錢不夠從工資里扣,滿打滿算要扣八百年,還不出錢也不能離開公司,名正言順在他手底下扣一輩子。
到時候就是“整你就整你,還要挑日子嗎”的悲慘境遇。
她當過類似劇情片的群演,后來賠車那個受不了剝削,憤怒反殺,總裁死得可慘了……
她認真思考了一下,并不想走上犯罪的道路。
“那倒不至于?!币顾惧咎裘伎戳怂谎?,難得地笑出來,“但你想替我換車也沒問題?!?br/>
“叩叩!”
正說到這里,秘書叩了叩門,將一個嶄新的紅塑料桶和一疊毛巾放在門口,又退了出去。
“我的要求,你每天把車洗一遍,洗到我的陰影消失為止?!币顾惧菊谜f完下半句。
喬非晚整顆心都在顫:那他的陰影什么時候消失?。恳敲显禄貋恚浪o她攬了這個“額外活”,會氣死的……
“那您的陰影大概什么時候能消失呢?”她這么想,也怎么問了。
“不知道,先洗一個月吧?!焙迷谝顾惧静]有她想象得那么喪心病狂,回答得很爽快。他甚至還會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我也不會讓你白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