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立劉月娘為太子嬪的旨意遲遲未下,流言卻在京中傳開了。
當(dāng)劉月娘被安貴妃接進(jìn)宮中小住、她得到了皇上的召見,幾乎坐實(shí)了傳言。有人問起劉尚書時,劉尚書沒有當(dāng)即反駁,更讓人們相信皇上確是屬意劉月娘為太子嬪。
皇后聽到這消息后便坐不住了,劉月娘是安貴妃那邊的人。哪怕吳家辦了錯事,皇上竟還是更信任安貴妃?
從去年她幫太子選太子嬪時,就知道皇上想要選劉月娘。那會兒她想全力舉薦王瑩,皇上倒也給了她面子。只可惜……王皇后悔得牙根癢癢,機(jī)會竟又落到了安貴妃手中。
“把姜才人請過來,只說我要問太子妃的病情。”因?yàn)閼c和公主惹怒了皇上被關(guān)了禁閉,她也只得低調(diào)行事,不敢在明面上鬧起來。
宮女答應(yīng)著去了,不多時便帶著阿嬈到了坤正宮。
“妾身見過皇后娘娘。”王皇后催得急,阿嬈出來得匆忙,只是來得及換了件衣裳,沒來得及再整理妝容便過來了。
王皇后看著只是略施脂粉便艷光四射的阿嬈,心中覺得更有幾分把握。
到底是年輕好,又長了這樣一張了不得的臉,偏生肚子也爭氣,替太子生下了長子。若不是出身差些,太子嬪非她莫屬。
“阿嬈,太子妃這兩日身體可略好些了?”王皇后不好直接就問,便先開口寒暄了兩句。
阿嬈已經(jīng)猜到了幾分王皇后的來意,眉頭微蹙,恭聲道:“回娘娘的話,太子妃娘娘這兩日才換了新方子,還未見效果。”
在他們的計劃中,太子妃的“病”只會越來越重,不可能被治好。
王皇后聽罷,倒也真心實(shí)意的替姜妙擔(dān)心起來。她亦是私下詢問過太醫(yī),都說太子妃病情來勢洶洶,也診不出確切的癥候來,只得用保守的法子輪流醫(yī)治。
太子妃身子不好,東宮最大的可就是太子嬪了。若是早知道如此,她就該選自己大哥的女兒嫁入東宮,此時早就把東宮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了!
偏生選了王瑩那個不爭氣的,壞了她的大計。
“本宮也讓人多方打聽名醫(yī),太子妃是個有福氣的,定能逢兇化吉。”王皇后安慰了阿嬈兩句。
在她看來,阿嬈也不愿意太子妃出事。說到底阿嬈是太子妃一手提拔,太子妃在她就有被利用的價值。若是太子妃不在了,東宮換了新的女主人,阿嬈或許連今日的局面都維持不住。
至于太子的寵愛——王皇后嗤之以鼻,不等色衰愛弛時,新的太子妃便會給太子送來新的美色,阿嬈太子寵妾的位置,不知還能保住多久。
“謝娘娘吉言。”阿嬈相信王皇后所言非虛,也猜到些她今日找自己過來的目的。
劉月娘被冊立太子嬪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趸屎笞蛔×恕?br/>
“太子妃病著,東宮的事務(wù)你也該擔(dān)起來了。”王皇后給阿嬈賜了座,神色間透著親近,語重心長的道:“不要讓這些瑣事煩太子妃,你也是太子妃一手栽培的,自己看著裁奪就是。”
阿嬈乖巧的應(yīng)了下來,似乎沒有聽出王皇后話中的深意。
“若是碰上大事,自己拿不定主意,問問太子也使得,不可自作主張。”王皇后存了幾分真心教導(dǎo)阿嬈奪權(quán),不過很快她話鋒一轉(zhuǎn),道:“若是你身邊短人使,跟本宮開口便是。”
阿嬈聞言,忙婉拒道:“多謝娘娘美意,太子和太子妃娘娘已經(jīng)派了人協(xié)助妾身。”
王皇后本來也沒指望能往東宮插進(jìn)人,她只怕阿嬈掌不住權(quán),將來被新進(jìn)的太子嬪奪了去。
“劉月娘此人你該認(rèn)識罷?”她終于開門見山道:“你覺得她如何?”
阿嬈佯裝聽不出王皇后話中的試探,謹(jǐn)慎回話:“妾身曾跟劉姑娘有數(shù)面之緣,倒不是很了解。”
王皇后嗤笑一聲,道:“在本宮面前不必拘束,清源寺之事本宮也聽說了。魏大姑娘好心救她,她辦事卻不厚道。和這樣的人相處,你這樣柔弱的性子可不行。”
聽了她的話,阿嬈像是鼓足了勇氣,道:“娘娘可也聽說了,太子嬪的人選,多半就是劉月娘?”
王皇后詫異的挑了挑眉,顯然沒料到阿嬈竟會主動開口。
“本宮自是有所耳聞。”王皇后狐疑道:“莫非是太子說了些什么?”
早在前兩日,太子、太子妃和她三人一起商量過,這個消息傳出去后,王皇后是一定按捺不住的。他們可以利用王皇后,幫他們達(dá)成目的。
阿嬈怯生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遲疑了片刻,方才道:“皇上已經(jīng)找殿下談過。”
王皇后心中一沉,看阿嬈的神色,便知道太子多半是沒有反對。
“傻孩子,你可不是她的對手。”王皇后看著阿嬈,嘆道:“此刻只怕皇上正在讓欽天監(jiān)挑個好日子,等她進(jìn)了東宮,只怕你的日子不好過。”
阿嬈眸中閃過一抹驚疑不定之色,咬了咬下唇,“妾身只規(guī)規(guī)矩矩的服侍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想來即便是太子嬪,也不好挑剔什么罷?”
王皇后搖了搖頭。
阿嬈終于大膽了些,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娘娘,太子妃娘娘的病遲遲未能痊愈,您能不能請欽天監(jiān)幫太子妃娘娘算一算,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纏上了太子妃娘娘?”
“你當(dāng)欽天監(jiān)是——”王皇后自己話還沒說完,忽然住了聲。
太子和太子妃是結(jié)發(fā)夫妻,在太子妃入宮三年無子的情況下,太子仍然沒有添人,足以說明兩人間的感情。如果太子妃和劉月娘的命格相克,太子還會愿意劉月娘入東宮么?
“好孩子,還是你想得周全,本宮自會安排。”王皇后想到這兒,自是心情舒暢,連帶著看向阿嬈的目光也甚是慈愛。“有你這份心,太子妃自會平平安安。”
阿嬈有些羞澀的笑了笑。
“你先回去罷,本宮還有些事。”王皇后自以為找到了扳倒安貴妃的法子,勁頭十足。
阿嬈乖乖的應(yīng)了,從坤正宮離開了。
這件事還是王皇后來辦更好些,也算事出有因。
安貴妃把劉月娘接進(jìn)宮來,是得到了皇上的默許。
太子妃一日日的病重,讓安貴妃頓覺自己終于有了件能揚(yáng)眉吐氣的事。劉月娘進(jìn)了東宮就是要管事的,這簡直是天賜之機(jī)。她要好生教導(dǎo)劉月娘幾日,斷不能出現(xiàn)任何岔子。
“娘娘,我覺得姜才人似乎對我有些敵意。”安貴妃帶著劉月娘在御花園中閑逛,順便給她講些宮中的情形。劉月娘聽后都一一應(yīng)了,她踟躕了片刻,方才道:“她本就和魏清姿關(guān)系好,在清源寺的后山上,雖是魏清姿對我冷嘲熱諷時她沒開口,可我看她那神色,分明是附和魏清姿。”
安貴妃微微攏著一雙好看的眉,淡淡的道:“月娘,你進(jìn)了東宮便是太子嬪,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得太子喜歡,怎么把東宮的權(quán)掌握在手中,可不是為了跟才人斗氣去的。”
劉月娘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悅,忙解釋道:“娘娘說得是。只是我聽說她甚是得寵,只怕太子會對我有偏見。”
傳言中太子除了去太子妃殿中或是留在清泰殿處理公務(wù),都是宿在阿嬈處。枕邊風(fēng)什么的,她不想太子開始就對她有不好的印象。
“那就好好籠絡(luò)她。”安貴妃不緊不慢的道:“一個才人你都搞不定,還怎么想在東宮站穩(wěn)腳跟?她不過是太子妃的人,東宮做主的可是太子。”
她的話并沒有讓劉月娘安心。
阿嬈一副好容貌,已經(jīng)勝了她許多。
“你的位份遠(yuǎn)高于她,等你進(jìn)了東宮后,正大光明調(diào)理人的法子有的是。”安貴妃耐著性子教導(dǎo)了兩句,又挑眉道:“怎么,你先前跟本宮所說的雄心壯志都到哪兒去了?”
她在清源寺時從眾人口中聽說了阿嬈種種受寵的跡象,才會有些不安。未來是要靠自己掙來的,她不信自己還比不過一個丫鬟出身的阿嬈。
“娘娘說得是,是我見識短淺了。”她自小在家中見多了她娘被姨娘欺負(fù)的軟弱,在她十三歲時,設(shè)計讓姨娘所生的庶妹被人玷污,雖說那時她手段有些低劣,可倒也歪打正著和安貴妃的計劃不謀而合,安貴妃順手幫她擺平了,從此她走入了安貴妃的視線。
柔弱可憐的外表下,有一顆狠毒的心。
“太子妃病重,你的機(jī)會來了。”安貴妃淺淺一笑,道:“將來能有什么造化,端得看你的手段。”
劉月娘眸中燃起一抹斗志。樂文小說網(wǎng)
云南王府。
慕柯容在得到周承軒答應(yīng)聯(lián)手的回信后,立刻把劉玉叫了過來。
并非他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只是他要徹底把劉玉拉入局中,讓劉玉不可能再向慕柯明通風(fēng)報信。
趁著慕柯明不再府中這些時日,需得盡快落實(shí)自己的計劃。
“屬下見過二郡王。”劉玉心中亦是有幾分忐忑,只是自己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人已經(jīng)送到了江南吳家,均已布置妥當(dāng)。”
慕柯容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起身整理好衣裳后,深吸一口氣,大步流星的往云南王的書房走了過去。
“父王,原本珠兒妹妹找到了,應(yīng)該早些派人護(hù)送她回來。”慕柯容神色懇切的道:“可是這路途遙遠(yuǎn),若是有什么意外就不好了,就由兒子去接珠兒妹妹罷。”
若是慕柯明在,最佳人選給他莫屬。
慕柯容十拿九穩(wěn)自己父王會答應(yīng),正等著領(lǐng)命時,卻聽見慕靖淵淡淡的道:“不必了,我親自去接明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