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說一,雖然定光仙無論當妖怪還是當神仙還是當佛都改變不了他那渣滓一般的屑,但是兔子烤來吃,真的香的一批。
如果說原先李云祥眼睜睜的看著六耳把定光敲回一只體積遠超普通兔子的大兔子開膛破肚還剝了皮,依舊忍不住有點膈應的話,在敖丙把兔頭剁下來做成麻辣兔頭后,這點微妙的心里就和口水一起咽進了肚子里。
看看左邊小猴子們奮力翻轉撒料的燒烤,聞聞右邊咕嚕嚕滾開的兔肉湯,在瞅一眼六耳快樂的爆炒……
李云祥,非常非常可恥的,動搖了。
雖然但是,雖然但是,人類的本質就是真香。
李云祥給自己扯出一個借口。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正從少年往青年轉變的人類一只手捂住上半邊臉,在心里一遍唾棄一遍糾結,然后在敖丙切了一小塊熟透的烤兔肉遞上來的時候,一腳把糾結踹進了九霄云外,張嘴“啊嗚”一口。
然后一邊被燙的“斯哈斯哈”的抽氣,一邊也不肯吐,內心的小人留下兩條感動的寬淚:
“好吃好吃好吃好吃……”
李云祥動搖的干脆利落,叛變的義無反顧,在六耳“敖丙小時候不知道吃過多少試圖把他吃了的妖怪”的吐槽中,一碗米飯拌兔肉,埋頭扒飯,徹底拋棄了那點點沒啥大用的膈應。
相比之下,敖丙倒是顯得淡定的多,可能是按照六耳說的,小時候啃過太多實力越過六耳有對他龍身血肉有覬覦之心的妖怪,此時面對烤兔子,倒也沒顯得稀罕。
他往嘴里塞了一塊烤熟的兔肉,鮮香的味道從舌尖蔓延開來,敖丙一邊嚼著,一邊盤算著他打算帶給喀莎的幾條魚。
第二天一早,他左手提著一水箱魚,右手拎著一個李云祥,敲開了李云祥家的門。
一龍一人的組合聽力格外敏銳,在收聽里屋子里一陣叮叮咚咚的兵荒馬亂之后,目光投向了揉著眼睛打著哈欠的混血小女孩喀莎。
小姑娘的工作是在歌舞廳唱歌跳舞賣藝,經常性一唱就是大半夜,今天被敲門聲吵醒,那雙美麗的藍綠色眼睛下還有一片青黑。
喀莎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道:“啊,云祥哥,你回來啦……敖丙哥?你怎么也來了?”
敖丙舉起手里提著的水箱,“我們上回約好了的魚。”
李云祥默默提起裝著生兔肉的盒子:“兔子肉,蠻香的。”
喀莎靜靜地凝望李云祥,又看了看敖丙,混混沌沌的腦子沒能捋清楚為什么敖丙會和一個月沒回來的李云祥一起出現在家門口,她直覺面前這一幕有點詭異,但是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硬要形容一下的話,就是這兩個人仿佛在她不知道的什么地方達到了某種她不能理解的玄妙境界。
喀莎,想不通。
想不通就算了。她讓開身子讓兩個人進來,又一次打了個哈欠讓李云祥自己招待敖丙,上樓補覺去了。
她睡的晚,起的又太早,這會兒頭正疼,實在空不出心思想其他東西,打算讓敖丙和李云祥自生自滅。
一人一龍面面相覷,對打擾了小姑娘好夢有點歉意。李云祥把兔子肉放到廚房,噔噔噔上樓回自己房間收拾,敖丙則出門右拐,用一副很低調的姿態買回了冰糖紅棗和梨,琢磨著煮個茶給睡醒的喀莎養養。
龍三太子提著一袋子東西,慢吞吞的沿著七拐八彎的巷子往回走,一邊走一邊瞎想,捋清楚了冰糖雪梨茶的配方,接著思維就拐到了自己的頭發上。
三太子是叛逆中二的三太子,在此之前染發飆車打耳釘,什么讓人流露出關愛青春期少年眼神的事兒走干過,但是現在,三太子自覺應該當一個成熟的三太子,不能再將來某一天見師尊的時候頂著一頭剪短的金發,太不成體統。
煙這個東西一定要戒掉,敖丙雖然偶爾喜歡抽煙裝逼,但是并不想把這副不良青年的樣子讓以前的同門看到。
耳釘……耳釘應該沒有事,他直覺通天是個很鼓勵弟子敢想敢做的師尊,如果哪一天他們能夠再相見,通天說不定也會想打個耳釘來玩。
——請務必不要懷疑上清能淘氣到什么程度。
不過敖丙的內心還存著期許,歲月變遷之后他們再相逢,他還是希望自己能是三千年前的龍三太子。
敖丙回到李云祥家門口的時候敲定了把頭發變長變黑的計劃,這個其實不難,敖丙身為龍族是可以自由控制自己人身的頭發長度的,他只要把頭發長的長長長長,然后剪掉金色的部分就可以了。
他推開門,迎面就和李金祥打了個照面。
算是他家合同下簽的員工的李金祥一時語塞,被提著一袋子東西的敖丙鎮住了,“三,三公子……”
老實說,直到現在他都對于自家弟弟和老板的小兒子交上朋友這件事情感到魔幻,然而敖丙總是表現得像個普通朋友,他和他爹也就假裝他真的只是個普通朋友。
“不用這么拘謹。”敖丙微笑起來,道,“喀莎還沒起嗎?”
李金祥:“啊……還沒有,我去叫她。”
敖丙:“不用了,讓她多睡會兒吧。你忙。”
于是李金祥忙不迭的打了個招呼就去上班了,臨走之前看著走向廚房洗梨和紅棗的敖丙,還是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所以,德老板直到他兒子在他家似乎打算做個飯嗎?
不能細想,不能細想。
李金祥同志誠惶誠恐的上班去了。
喀莎一覺睡到中午,在賴床和起床之間掙扎了三分鐘,終于堅強的掙扎著起床洗漱換衣服,然后頂著一頭炸起來的棕褐色短發下樓。
然后一掃客廳,嗯,爸爸不在,應該是又在車間,今天早上回來的云祥哥也不在,應該是在車間幫忙,今天早上和李云祥一起到訪的敖丙哥一身清清爽爽的白襯衫,坐在沙發上喝茶看報紙。
敖丙聽見動靜,抬頭就看見喀莎一頭亂糟糟也沒梳的頭發,不由得笑出聲:“噗。”
敖丙:“要我給扎辮子嗎?”
喀莎噔噔噔再一次上樓,火速收拾好頭發又風一般沖下樓:“不用啦,太短了就不扎了,我記得你今天早上給我帶魚了,在哪里在哪里?!”
敖丙把報紙翻過一面,盯著缺水的那一塊報到,對喀莎說:“在廚房里,水箱里面。鍋里面溫著冰糖雪梨茶,有紅棗,你喝一點。”
“好嘞。”對廚藝有著愛好的女孩又風一般沖進了廚房,不一會就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音。
敖丙身為龍,對于人類其實并沒有很強的同理心。
他對于人間所遭受的苦難大多冷眼旁觀,畢竟和他沒有什么直接關系,敖甲曾經拿很多多管閑事卻沒有好下場的經典案例對他進行思想教育,告訴他人族大多數不能交付信任,畢竟當年人族領導人黃帝師從闡教廣成子,而廣成子那坑貨教給黃帝的還有一條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他們作為異端,對人類還是敬而遠之為妙。
敖丙記住了,不過還是走入了人群中。
(可能是因為李云祥這個宿敵的無形吸引。
按理說他對于天災人禍都不會有什么波瀾,只是他翻過一頁又一頁,甚至翻了李云祥房間里存的這兩年的舊報紙,還是覺得反常。
淡水蛟龍大面積失蹤的事情他雖然心存疑慮,但終究是他父親管理的事情,他不會僭越。
只是這么長時間過去,失蹤的蛟龍沒有回來,也沒有填補。
——如果真的是他父親為了剛哪吒搞出來的事情,那就和他有直接關系了。
敖丙把報紙折起來,保持冷靜。
好吧,到頭來還是要管。
人族的事情一直都是由天庭直轄,無論是雷霆雨露還是天災人禍都是天庭記錄在案的,如果敖廣真的擅自干預淡水并欺上瞞下……那就是大事了。
不行,不能讓爸爸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