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在山里更是靜得可怕,光影搖曳間,總覺得叢林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出現可怖的東西,或者有猛獸陡然竄出來。
一切都是未知數,幾個人都戰戰兢兢,杯弓蛇影的。坐著坐著,陳耿有點精神不濟,蘇泊臻讓他進去睡。
陳耿不好意思的說:“我怕一睡著就起不來,能不能我先守上半夜。”
“行啊。”蘇泊臻起身,往帳篷那邊走,“那等會兒你們叫醒我。”
夜色凝重,星星都隱沒在云層里沒有出來,一顆也看不見了。
過了一會,司轍到帳篷里拿東西,看見蘇泊臻睜眼躺著,并沒有睡意。
看見他來,她眨眼:“聊幾句?”
他在她身邊坐定:“睡不著?”
“在想事情。”
“想麥朵吧?”
“嗯。”蘇泊臻說,“已經三天了,時間越長越危險,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你和我想得差不多。”司轍也躺下,在她耳邊說,“我覺得麥朵有可能在帶劉野繞圈子。同樣的,貝貝也有可能帶我們繞圈子。”
他睡在她的旁邊,她沒有看他,心卻跳得很快:“你不信她?”
“現在我只相信你和陳耿。”司轍轉而問,“今天走懸崖,怕不怕?”
他輕微壓到她的頭發,她挪了挪位置,兩個人靠得更近了。蘇泊臻聽見司轍濃重的呼吸聲。
“不怕。”
她看見他漆黑如墨的雙眼,忍不住俯身和他親-昵。兩個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司轍止不住流連,眼里有柔情和蜜意,全部傾斜下來。
帳篷里溫度上漲,仿佛濃烈得燃燒起來。
蘇泊臻半撐著身體,轉過身輕輕淺淺的看著他,趁手摸著他剛硬的頭發,不經意揉亂。
他看到她眼神里的迷惑和困頓,伸手壓著她的后頸,漸次加深。
夜深露重,有露珠垂在樹葉上,又滑落下來。帳篷外的爐火燒得劈啪作響,陳耿懷抱著雙腿坐著,眼皮子重,有一搭沒一搭的打瞌睡。
帳篷里,兩人的眼底都是對方映襯出來的身影,司轍眸色漸深。在爐火的映襯下,他們的影子相疊在一起,只覺得昏天暗地,天地變色。
蘇泊臻神思恍惚,目光落在他那結實的小腹,他身材遒勁,讓人忍不住瞎想,眼風徐徐往下探,是迷人的春天景致,但眼下已然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她制止他,又嘆氣:“要不是麥朵這樣子,沒有心情,我有點想在這里……”
兩人差點迷失方向,司轍屏息凝神,調勻自己的氣息。過了一會才說:“我也是。”
久久都沒有再說話,司轍起身說:“你睡吧,我等會兒叫醒你。”
蘇泊臻咕噥:“能不能別走?”
他知道她有失眠的毛病:“又睡不著?”
“嗯。”蘇泊臻垂下眼眸。
司轍又躺下,嗓音醇厚低沉,喉結翻滾。
“要不要我幫你?”
“怎么幫?”
“你轉過去。”
蘇泊臻轉到另一邊,側身睡著。不久帳篷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察覺到他的用意,蘇泊臻呼吸一窒,雙手緊緊抓著墊子,聲音哽著:“司轍……”
“嗯?”
“輕點兒。”
他在她耳邊呢喃:“好。”
蘇泊臻抬頭,從帳篷的縫隙里看見外頭的星光,突然有一剎那的恍惚,自己現在是在哪里,又是在做什么,想到鐘翠萍和陸家,又有些離經叛道的快樂。
她一向叛逆反骨,不愛聽人說教,喜歡天馬行空走自己的路,當初和鐘翠萍決裂是,離開陸家也是,現在掙脫出樊籠,她急需尋找一個別樣出口。
司轍就是那個引人入勝的風口,引領她到達新世界。
再然后,蘇泊臻陷入深深淺淺的感受里,無法自-拔。
司轍感受著她,放緩了聲音:“有多久沒這樣了?在和我之前。”
蘇泊臻認真想了想:“好幾年。”又問,“你呢?”
“兩年。”
蘇泊臻聽完,若有所思,只是蹙著眉頭,沒再說什么。
兩人隔著衣物緊緊相擁,他感受到她的隱忍、無助和呼吸頻率的變化。
“這樣好嗎?”他問。
回應他的只有她低聲的囈-語。
司轍畫地為牢,她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她迷惘,徹底迷失在他一手創設的世界里,無法自拔。
半夜外頭起風了,帳篷里的溫度卻在節節攀升。司轍瞥過臉,看見她額頭上淌著細密的汗珠,緊緊的閉著眼,呼吸也亂了。
蘇泊臻感覺自己像一塊海面上漂浮著的木板,隨著風向搖曳飄蕩。海面上波云詭譎,起起伏伏,海浪一下一下的打在身上,她無助的攀附著唯一的木板,在那海面上沉浮。
他感覺到她的微妙變化,在她耳邊呢喃:“喜歡嗎?”
她抓著他的手,頭發不經意被汗水打濕,隨意地貼在額頭上。
“不要了……”
他仿佛在她身上施了魔力,帶領她到達一片新的天地,腦子里全都放空掉了,眼前仿佛灑下一大片星星,又歸于空寂。
一切寂靜后,蘇泊臻緩了緩氣兒,又氣急敗壞:“司轍,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外面還有陳耿在守夜,貝貝也在蠢蠢欲動,山野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而她竟然在此刻沉淪,毫無防備……蘇泊臻后背驚出一身冷汗。
司轍的聲音卻出奇地冷靜:“放心,有我在看著。”
他的冷靜也傳染給蘇泊臻,她不說話,雙手在地面上輕輕敲擊著,慢慢平復心情。
過后,司轍輕輕撫著她的背:“時間不早了,睡吧。”
樹影搖曳,蘇泊臻就真的在他和緩的語氣中,陷入了深層睡眠。
*
一夜無夢,醒來時,天光大亮。
蘇泊臻看了眼時間,迅速起身沖出去。帳篷外,司轍和陳耿在收拾另一個帳篷,貝貝坐在地上,百無聊賴的玩著一根狗尾巴草,眼神玩味。
司轍默然:“醒了?”
蘇泊臻靠近他,低聲問:“你昨晚沒叫醒我?”
“嗯。”司轍輕巧道,“看你睡得熟,就沒叫你。”
蘇泊臻不由分說,轉身就走,回到另一頭默默的收拾東西。
陳耿走過來,摸不著腦袋:“泊臻姐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生氣了?”
司轍扯了扯嘴角:“沒什么,起床氣。”
幾個人整裝待發,司轍用指南針探了方位,又繼續啟程。
司轍和陳耿走在前頭,蘇泊臻落在后面,貝貝漸漸走近了,對著她捂嘴笑:“嘖嘖,你們兩個昨天晚上,真是激烈。”
蘇泊臻看她一眼,沒說話。
“這里就我們兩個女孩子,聊聊唄,又沒什么。”
貝貝從后頭打量著司轍精壯的身體,和遒勁的四肢:“感覺怎么樣,他應該很強吧?”
蘇泊臻勾著唇:“你去試試。”
“我也好想試試他的,美好的□□誰不喜歡啊,無奈他看不上我。”貝貝只能望洋興嘆,“其實想和我一塊兒的人可多著,我也不差啊,怎么他就不喜歡呢?”
“你已經有劉野了。”
“哼,就他?”貝貝頓時變了臉,“平時都不知道背著我勾搭多少女人。”
“那你們還勾搭在一起。”
“不都這樣嗎?”貝貝無所謂的說,“反正分分合合,我都習慣了。”
“他把你丟在這里,你不恨他?”
貝貝搖了搖頭,輕曬:“恨他?感情的事不都是愛恨交織,說不清楚的……”
蘇泊臻拾級而上,倒真沒想到會在這個空檔和貝貝從男-性-身體探討到兩-性-關系,這隱隱超出她的預料。
貝貝又問:“你們兩個,也就是這一路玩玩吧?”
蘇泊臻沒說話,不置可否。
貝貝就當她是默認了,只說:“那還不如我和劉野呢,我們怎么都是知根知底,又興趣愛好相同,多談得來。”
蘇泊臻輕曬:“互相都在外面玩的那種知根知底嗎?”
貝貝被噎著,半天回不上話。
翻過一座山,已經完全失去了劉野和麥朵的蹤跡。司轍讓大家在原地休息,想了想,走過來和蘇泊臻拿手機。
“把貝貝的手機給我。”
蘇泊臻抬眼:“你要干什么?”
“三天了,在這山崖里單槍匹馬游蕩,又帶著一個小孩,如果找不到隕石,他會發瘋的。”司轍說,“我得制止他。”
貝貝的手機已經沒電,徹底黑屏。司轍插-上電源后,四處搜尋,等待信號源的出現。
貝貝撇嘴:“你要打給他?他不一定能接收到吧?”
司轍說:“現在沒有別的辦法,這個時候,信號是最強的。”說著,摁下劉野的電話號碼。
電話顯示接通的嘟嘟聲,所有人屏息靜氣,等待那一刻的來臨。
電話接通,萬籟俱寂,連按捺著的呼吸聲都隱約可見。
劉野沒出聲,在確定電話是連接的時候,司轍開口。
“劉野,我是司轍。”
那邊也一樣寂靜,只有嘈雜的電流聲,滋滋滋串過來。
司轍說:“你不就想要隕石嗎,我知道哪里有,我帶你找。”
仍舊是可怕的寂靜。
“你把電話給麥朵,我告訴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