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寶四肢匍匐在地上，耳畔一聲又一聲的雷嚇得他兩股戰戰。
    潘秀梅倒在地上，捂著肚子不住哀嚎。
    “肚子，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剛才她被馬金寶推了一下，現在只覺得肚子里有把刀子不住翻騰。
    馬金寶跪在地上砰砰磕頭，“饒了我，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他把口袋里的錢都掏了出來。
    “這是那個人給我的錢，我鬼迷心竅，曉芳你饒了我。”
    一陣風卷起地上的錢，夾雜在蕩起的雪花中，分外醒目。
    可在場的人都眼睜睜地看著，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哄搶。
    仿佛這是陰間的冥幣，拿了就要被閻王索命。
    岳曉芳聲音嘶啞，恨恨地看著馬金寶，“滾！”
    馬金寶如蒙大赦，扶著潘秀梅跑了。
    地上留下星星點點的血跡，似乎是從潘秀梅的褲子上流下的。
    馬金寶滾了，大葉村圍觀的人也都不敢久留。
    瘌痢頭嚇得像見了鬼，拔腿就跑。
    卻猛地在地上滑了一跤，摔在一塊石頭上，腦門立刻就見了紅。
    他顧不得喊疼，用手捂著腦袋跑遠了。
    林春菊扶起岳曉芳，滿臉都是后怕。
    “你這孩子干嘛想不開啊，那些人嘴賤就讓他們說，你的命是最重要的。”
    張瑩也含著哭腔道：“你要是出了事，家里人可怎么辦？娘的眼睛非得哭瞎了。”
    岳曉芳緩過勁來，低著頭滿臉慚愧。
    她只想著證明清白，那一瞬間的確沒想到家里人。
    王曉妮擦干眼淚，“咱們先回家吧。”
    只有岳建南傻傻地站在原地，用手抓了把地上的雪。
    雪花融化在掌心，冰冷的感覺凍得岳建南打了個哆嗦。
    原來不是做夢嗎？
    老天爺難道真的注視著岳家，發現了他們的冤屈。
    可之前的十幾年它咋沒顯靈，讓岳家被欺辱了這么久？
    在岳建南胡思亂想的時候，目光忽然定在不遠處的草垛。
    堆起來有半人高的草垛后，露出一截淺粉色的袖子。
    那是岳曉芳上次去城里時專門給家里兩個女孩采買的布料，在大葉村還是獨一份。
    岳建南顧不得多想，急忙跑了過去。
    “晴晴！”
    岳晴晴半靠在草垛后，小臉蒼白的不像話，嘴唇也失了血色。
    誰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藏在這后面的。
    “疼。”岳晴晴小聲嘟囔了句，輕輕靠在草垛上。
    只覺得腦袋要炸開般。
    岳建南急忙把孩子抱回屋。
    “娘，大嫂，你們快來看看，晴晴怎么了？”
    張瑩剛剛放下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把孩子從岳建南懷里接過。
    岳晴晴搖了搖頭，想笑著說句什么安慰娘。
    腦袋一偏，卻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后已是晚上，家里卻被蠟燭照得通亮。
    岳晴晴晃了晃頭，額頭上溫熱的毛巾滑落在枕頭上。
    “寶，你醒了！”張瑩一直坐在床邊，掌心握著女兒的小手，片刻也不敢離開。
    岳晴晴感覺腦袋沒那么疼了，慢慢地坐起身。
    岳晴晴昏迷的時候，王曉妮找來了醫生，可醫生也查不清原因。
    只能猜測今天發生的事把孩子嚇著了。
    醫生叮囑讓家里人注意孩子后續有沒有發燒，開了點藥就離開了。
    家里人慌作一團，就連岳曉芳也顧不得傷心難過。
    聽到晴晴醒了，林春菊立刻趕來，一把將孫女抱在懷里。
    “晴晴……”謝謝你。
    全家上下，恐怕也只有林春菊猜到發生了什么。
    這聲謝謝她沒辦法當著眾人的面說出口，卻銘記于心。
    晴晴，是他們全家人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