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平的聲音很平淡。
    聽著仿佛沒有半點怒火。
    但正因為這種平淡，反倒讓他的話語充滿可信度。
    林浩跪在地上仰著頭，不可思議地盯著父親。
    “爸、爸您別趕我走，我知道這次我做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建平靜靜地看著他，“有的事情做錯了能原諒，有的事情卻不是輕飄飄道歉就說得過去的，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得自己承擔后果。”
    “可是姑姑她、她不是沒事嗎？現在媽被關進監獄了，難道連您也要拋棄我？我是您唯一的兒子啊。”
    林建平不想和他繼續掰扯，直截了當地說了決定。
    “當初我白手起家，幾乎身無分文地走到今天這步，你如果真的是我的兒子，也應當能做到，我給你出機票錢，你明天就出國吧。”
    林浩知道父親向來說一不二，事已至此他也不敢繼續留在國內了。
    那天種種荒謬的場景仿佛還在眼前回放著，不斷挑戰著林浩自小所接受的教育。
    “爸，您要趕我走也行，您總不能真的讓我空著手吧，我……”
    林浩還想爭取利益，林建平一句話打斷了他。
    “你有手有腳，又有學歷傍身，有什么活不下去的，當初你姑姑在那么艱難的環境下還能帶大幾個孩子，還要操心他們的迎娶送嫁，境況比你要惡劣的多，你卻還想著換人家的命，怎么不想著自己努努力掙出個前程？”
    林建平的話讓林浩無話可說，可他低垂著頭不愿意離開。
    由奢入儉難，林浩過慣了富貴公子的日子，怎么能忍受一文不名的窮困。
    岳晴晴淡淡說了句，“或許您想進里面和你的母親作伴？”
    林浩抖了抖，比起失去自由被關在那些地方，他寧可在外面活著。
    事情處理完了，林建平心中嘆一口氣。
    雖然這樣的結局無法充分彌補妹妹這么多年來所受到的傷害，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林春菊沒想到哥哥會把唯一的獨子趕出國。
    看模樣這輩子都不打算再見一面。
    這樣的懲罰實在有點太重了，畢竟這不是單方面對林浩的懲罰，也是對哥哥自己的懲罰。
    或許在哥哥看來他也有很大的錯誤，這么多年來都沒有發現真相，以為自己早早已經死了。
    但人這一輩哪有時時精明的，任誰都有可能被蒙蔽，尤其欺騙他的還是身邊最親近的人。
    算了，就這樣吧。
    林春菊扶著老哥的胳膊往外走。
    雖然已是冬日，但外面陽光卻很好。
    園子里的人工湖波光粼粼。
    里面還有魚游動的痕跡，時不時蕩起一圈圈的紋路。
    一切都要向前看，就算到了這把年齡，以后的日子依舊會越來越好。
    ——
    林建平身體好一些后，回去公司安頓一些業務。
    這家公司是他一手創辦的，林建平能力出眾，擁有絕對的掌控權。
    之前因為他躺在病床上而蠢蠢欲動的一些老油條，見著人安然無恙的出院后立刻收斂了。
    誰都想不到林建平都已經病到那份上，怎么還能從鬼門關里搶回來一條命的。
    有人隱隱約約打聽出一個醫生的名字，卻又更納悶了。
    那位可是出了名的軟硬不吃，排隊拿號。
    林建平也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代價才能在那位面前插了隊。
    但無論如何也只能認命地接受事實，尤其在林建平大刀闊斧地開了幾個尤為跳脫的“老兄弟”后，公司里的人更是本本分分。
    林建平處理完這些后決定給自己暫時放個假。
    跟著妹妹回顓城、回大葉村看看。
    去瞧一瞧她曾經生活過的那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