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小為在朦朧中醒來，睜開眼玉華已經如往常般不在房間。
    他坐起身來，才發現這里是一處洞府，昨日他們便上山了。
    玉華推開門，端著飯菜。
    “神仙的住處就是好，都不用我們自己做飯了，有人送過來誒。”
    玉華顯得極為開心，葉小為眼中也帶著笑意。
    “入境了？”
    玉華一愣，隨之點了點頭。
    “入了。”
    “感覺如何。”
    “說實話，我真的沒什么感覺，就是昨晚睡著，醒來后便入了。”
    “這樣很好啊。”
    “可是少爺，這是修道，您不覺得奇怪嘛，雖然我沒有見過多少神仙，但是在我們自家的院子里，多少人去看那口井，不就是想破境入境嗎，我卻這么輕易的就入了，您不覺的奇怪嗎？”
    葉小為搖了搖頭，在旁邊的水盆里擰起毛巾，洗了把臉。
    “淬體境罷了。”
    玉華張嘴，卻沒有再說話，將飯菜夾好，遞給葉小為。
    “我發現我能看到自己的身體里了。”
    “你能看到什么。”
    葉小為淡淡地開口。
    “有一方天地，里面有條小河，有一輪圓月，還有棵樹……”
    葉小為眼里笑意更盛。
    “二境。”
    “這也，太……”
    “修行修心修性，你體內的*，傷害了你，卻也造就了你，論身體打磨程度，心性，你早可以入境啦，只是差這臨門一腳罷了，有了這方小天地，說明你開始起靈了，那條河，便是你的靈脈，河水不斷，靈氣不止，圓月是你的異象，那顆樹，則是道果樹。”
    玉華越聽越不解。
    “靈脈、異象、道果？”
    葉小為點了點頭。
    “多的問那長老去，是他將你帶進宗門的，自然由他告訴你，只是不可說出你我的秘密，知道嗎？先吃飯。”
    玉華雖然名義上是葉小為的侍女，但葉小為從未將她當下人看過，不然也不會在那么多的夜晚，將手臂露出，血肉供她而食。
    只是，一夜二境，怕也是要引起轟動。
    吃完飯后，葉小為依舊趴著打盹，玉華閉著眼睛，似乎在感知那處天地。
    陳道突然出現。
    他昨晚睡得很少，以至于今天竟睡了個懶覺。
    第一件事便是來了這里。
    他看到葉小為依舊那副懶惰不堪的樣子，搖了搖頭，又看向玉華，見其也在閉目，以為是沾染上她家少爺的習性，正要開口，不禁目瞪口呆。
    “居然……二境……怎么可能？”
    他看到了那處天地，看到了那輪圓月。
    驚嘆變成了恐懼。
    “你居然生出了異象，這是何等恐怖的天賦，何等的恐怖。”
    玉華睜開眼睛，望著陳道，葉小為敲了敲桌子，示意其安靜。
    “你塊告訴我，你是如何入境，又破境的？”
    陳道滿臉熱誠，一把抓住了玉華的手，玉華好不容易掙脫開，他才發現言行有些過激，訕訕一笑。
    “我也不知道，睡醒，就這樣了。”
    “你確定你以前未曾修行過？”
    玉華搖了搖頭。
    陳道露出笑意，仿若對著蒼天。
    “天佑我萬古宗。”
    “待會兒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我的師兄，你未來的師尊。”
    玉華點了點頭，看向葉小為。
    陳道看到了他的表情，有些為難。
    “師兄剛正不阿，怕是難辦。”
    “公子不去，我便也不去。”
    “唉，罷了，我替你求求他吧，怕是他看在你這弟子的份上，應當會準他入峰，實在不行，這外門對他來說也是個好地方，要知道內門里，那些天驕眼高于頂，競爭激烈，其實不適合你家少爺，這外門雖資源甚少，但有我在，你家少爺自可如魚得水。”
    玉華搖了搖頭。
    “你去吧，我待這便好。”
    “可是……”
    玉華聲音被葉小為打斷。
    “你每月十五來尋我便是。”
    見公子已經這樣說，玉華也不在強求，陳道遞過去一個肯定的目光。
    “我想不出十年，你便能成為萬古宗新的天驕，怕是那趙十三，也能有一爭之力。”
    “她是誰？”
    “宗里的天才，當之無愧的天才，十七歲，便是四境搬山。”
    玉華想了想。
    “我才十五歲，便是二境了，兩年時間到達四境，很難嗎？”
    陳道點了點頭。
    “難，否則我也不會三百年，還只是個斬靈了。”
    “那是六境嗎？”
    “對，六境又名生死境，是所有人都會面對的一個瓶頸，而無數人就卡死在這個關卡，不得寸進。”
    陳道意念微微一動，對著玉華笑道。
    “他來了。”
    洞口出一道虹光掠過，一個中年男子落下，道袍之中，有靈光溢出。
    只是剎那，靈光內斂，便如同普通的凡家翁般。
    他看向陳道，點了點頭。
    隨即看到了玉華。
    “二境？女娃子，你多大了？”
    玉華有些露怯。
    “十五。”
    這樣怪不得他，她入境后，便只看見過兩個修行者。
    一個陳道，一個便是眼前的中年人。
    陳道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座小山峰，雖高，但露出的威嚴，卻不致命。
    而眼前這人，卻如同天空。
    讓人有種無形的壓迫感。
    “果然是玉華靈體，好啊，好啊，我天璇一脈后繼有人了。”
    “師兄，她不止是二境，而且，是一夜二境，她上山前未曾修行過。”
    陳道講道。
    那被稱作師兄，看起來卻比陳道年輕幾十歲的男人一楞。
    “一夜二境？”
    陳道點了點頭。
    那人表情變得極為嚴肅看著玉華。
    “你只能是我天璇子的弟子。”
    他又看到了葉小為，問道。
    “他是？”
    “玉華的在山下時的少爺，兩人主仆情深，便一起帶上來了。”
    他看到葉小為毫無根基天賦，便不在看他。
    “修道切記要斬斷山下根源，如此才可一心修道，更不可說還要與人為仆，待會兒給他筆錢，讓他下山吧。”
    陳道露出為難的神色，玉華臉上也浮起了倔強。
    “少爺若是走了，我便也不修道了。”
    天璇子微微一愣，表情有些惱怒。
    “你可知他會壞你道心？”
    “我不知。”
    玉華強撐道。
    “唉，師兄，何必與他一般見識，不如就讓其留在外門吧，這樣你也便能安心的收個弟子。”
    天璇子也只是微微一怒，卻也不敢遷怒玉華。
    如陳道所言，他等這樣的一位弟子，已經等了百載了，自然不能讓其溜走。
    “罷了罷了，今日你便與我去天璇峰修行，我定將我畢身所為教你，你也不可太留戀凡塵，要知山上山下，看似一字之差，實則隔著生死，這是為你好，也是為他好。”
    陳道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一旦開始修行，便意味著脫離凡胎，壽命便也隨著境界成長。
    葉小為注定無法修行，那便意味著，他只能如同凡人般，六七十便是一生盡頭。
    而對于修士來說，六七十年，不過是彈指間，大多數修士閉關，一閉都是那數十年上百年。
    “走吧，隨我去天璇峰。”
    玉華望著葉小為，后者遞過去一個鼓勵的眼神，沒有再看陳道與天璇子，自顧自地打起盹來。
    一道光芒掠過，再抬頭，玉華身影已經不見。
    他知道，沒人再來服侍他了，心里不禁有些空落落的。
    陳道望著他。
    “這是《入境》，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這里還有顆淬體丹，哦對，還有你的竹椅，好自為知吧。”
    葉小為卻是看都不看一眼書籍與丹藥，抬回了自己的竹椅，放在靠床邊的位置。
    今天心情不好。
    因為玉華走了。
    還因為，就是心情不好。
    所以葉小為準備出去走走，順帶，再看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