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希音這一覺睡得很沉,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日上三竿。醒來的時候, 身邊陪著的人是段輕寒。他就這么安靜地坐在那里,雙手抱胸,閉目養(yǎng)神, 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假寐的狀態(tài)。
藍希音當時只覺得, 像是看到了一幅漂亮的油畫,畫中的那個男子五官精致, 輪廓分明, 即便是睡著了,都像是有許多話要說的模樣。他的眉頭微微地皺著,呼吸平穩(wěn)安靜, 配合著窗簾里灑進來的點點陽光, 有一種在夢里的感覺。
藍希音就這么盯著段輕寒,看得幾乎出了神。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仔細地打量過一個男人了。即便是倪?? 她也很少盯著他的臉看。她總覺得, 一個女人如果總是盯著一個男人的臉看,那么,十有八九就是愛上他了。
這么說起來,自己現(xiàn)在,算是徹底愛上段輕寒了嗎?還是說, 她愛的只是這張漂亮精致的臉孔?
段輕寒那個時候,確實處于淺眠的狀態(tài),完全不知道藍希音一直盯著自己的臉, 瞧得有些出神。他昨晚累得個半死,忙這忙那的,一直到天都快亮了,才有機會溜回藍希音的病房,抽空休息一下。
不過他睡得極淺,藍希音醒來之后,只輕輕扭動了一下身子,他立馬就醒了過來。兩個人就這么安靜地互相望著對方,半晌,段輕寒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微笑著道:“你醒了,覺得怎么樣,腿還疼嗎?”
藍希音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小腿已經(jīng)被綁上了石膏,吊得高高的,那樣子不免有些尷尬,訕笑了兩下道:“沒,沒事兒了。你怎么在這里?”
“昨晚接到電話,聽說蕭聲出了車禍,就陪雯珊過來看看。后來聽說你當時也在車上,就過來看看你。幸好你傷得不重,不像蕭聲,簡直是從鬼門關(guān)上走了一回。”
“你,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藍希音立馬警覺起來。這事情還真不湊巧,偏偏她就和穆蕭聲在同一輛車上,偏偏這車就出了車禍,這會兒,段雯珊一定知道了,一會兒指不定會怎么跑來跟自己算賬呢。段輕寒看起來像是比較明理的人,不過熱戀中的男人,難免會爭風(fēng)吃醋。
想想上一次他和倪?創(chuàng)蚣艿那樾危?斷r敉蝗揮行┑p模?吻岷?岵換嵊忠?湍孿羯?蟠虺鍪幀?br>
段輕寒見她要起來,便安撫道:“沒,你別誤會,我知道,你們開同學(xué)會,車上還有別人在。那個女生傷得比你重一些,做了手術(shù)后要留院觀察,不過我問過倪?矗?侍庥Ω貌淮蟆!?br>
藍希音躺在那里,抿了抿唇,猶豫著問道:“那,那穆蕭聲呢?”
“他沒那么走運,肋骨斷了兩根,刺穿進了肺部,頭部也有骨折的情況,可能會在腦部留有淤血。不過總算是撿回了一條病,倪?此盜耍?綣?忱?幕埃?蹈雌鵠雌涫狄餐?臁d悴揮錳?p牧恕!?br>
“哦。”藍希音聽得穆蕭聲沒死,一顆心算是放了下來,她對這個男人,也沒恨到非要他死不可的地步,“那你不去病房陪著,跑我這里來,不要緊嗎?”怎么說,穆蕭聲也算他堂妹夫,傷得又這么重,自己作為女朋友,是不是也有必要讓一讓道兒?
“沒關(guān)系,病房里有的是人陪著。雯珊擔(dān)驚受怕了一夜,情緒不太好,有點見紅,已經(jīng)住院調(diào)養(yǎng)了。蕭聲那邊,他父母連夜趕過來了,家里的保姆傭人什么的也都在,我就不用去了。”
藍希音想想也對,就沖那天倪?此檔哪切??吻岷?募侗穡?饒孿羯?吡瞬恢掛渙礁觶??撓心敲創(chuàng)蟮拿孀尤枚吻岷?展慫?k檔降祝??皇歉讎?觶?峭廡杖恕6吻岷?母蓋紫衷謔嵌渭業(yè)墓歉閃a浚??質(zhì)塹漲錐?櫻??齙匚蛔勻徊煌??br>
就好比段輕寒是那皇子皇孫,有可能繼承大統(tǒng)。穆蕭聲充其量,也就是個駙馬爺罷了,做到死,也不可能越過段輕寒去。
那么,段輕寒連穆蕭聲這樣的親戚都不去陪,卻巴巴地跑來自己病房,也不知道在這里待了多久。是不是意味著,在他的心里,自己有著與眾不同的地位?
想到這里,藍希音不免也有些高興。她發(fā)現(xiàn),自己還真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和這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一樣,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眼里只有自己一個。
看著段輕寒滿臉的倦容,藍希音有些動容,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手背,輕聲道:“累嗎,回去休息吧,我這里有人照顧,別擔(dān)心。”
說實話,段輕寒還真有點累了。昨晚接到段雯珊的電話后,他就陪著一起過來了。當時他還沒想那么多,不知道藍希音也在那輛車上。
段雯珊當時情緒很不穩(wěn)定,拉著倪?吹囊路?摯抻紙校?盟?歡t?w∽約豪瞎?男悅?6吻岷?諗員呃?稅胩歟?潘惆閹?橇餃死br>
倪?錘?乓歡巖繳??質(zhì)跏儀埃?撓猩鉅獾乜戳慫?謊邸6吻岷?筆蔽t荒蘢齙模?褪橋吶乃?募綈潁械氖慮槎冀桓??欽廡┳?依淳齠ā?br>
手術(shù)一做就是七八個小時,期間段輕寒抽空去看了藍希音一眼,后來又出來了,接下來的所有時間里,他都在照顧段雯珊。因為她情緒過于激動,以至于見了紅,他少不得又得找關(guān)系,給她找了個特等病房,讓她住進去安胎。然后,穆蕭聲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全得由他來處理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一直很忙碌,既要照顧公司的事情,又要來醫(yī)院照顧堂妹兩口子。少不得穆蕭聲公司那邊,他也得偶爾照應(yīng)一下,幾乎要用擠的,才能抽出時間來探望藍希音。
藍希音在這個城市沒有親戚,朋友也不多,出了車禍后,除了同醫(yī)院的同事們來看望過她,就只有段輕寒一個外人了。想到這里,她又不由覺得有些感動。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一直在想這個事情,總覺得心里既猶豫又期待,就像個面臨初戀的少女一般。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嘗到這種滋味了,如此惦記著一個人,那種患得患者失的感覺,就像飄浮在海里的船,怎么也安定不下來。她和段輕寒,未來究竟會走到哪一步,現(xiàn)在真的不好說。似乎全世界,都在反對他們的戀情,而他們,卻依舊堅持著。
那些天,她總是睡得不太踏實,經(jīng)常做些亂七八糟的夢,夢里總是出現(xiàn)以前的一些事情,比如第一次和穆蕭聲的相遇,第一次說話,第一次牽手、接吻,以及后來發(fā)生的種種事情。最后,畫面定格在了穆蕭聲和段雯珊離開的那個背影上,明明是在夢里,卻清晰可見。
那個背影,就像是一個噩夢,瞬間將藍希音從夢中嚇醒。然后,她就再也睡不著了。想象一下,穆蕭聲現(xiàn)在和自己在同一家醫(yī)院,住在icu病房。段雯珊也是,估計會被安排到某間特等病房。
他們?nèi)齻€人,還真是世仇的冤孽,明明過了這么久,卻還是重新碰上了。藍希音突然在想,不知道段雯珊晚上能不能睡著,或許她也和自己一樣,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難眠。
藍希音猜得沒有錯,段雯珊這些天,確實沒睡好。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她要是還睡得著,她就真成豬了。雖然醫(yī)生說了,穆蕭聲已經(jīng)救回來了,不出意外的話,就可以保住那條命。可她的心還是跳得很快,怎么也無法平靜下來。
那個男人,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親。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段雯珊,突然也變得有些恐懼起來。她總在想,要是穆蕭聲不在了,她要怎么辦?
更讓她感到揪心的是,丈夫出事的時候,居然是和藍希音在一起的。段雯珊并不知道同學(xué)會的事情,當時情況那么亂,她也沒心思打聽那些。只是偶爾聽人提起,藍希音和她丈夫在一輛車里,同時出的車禍。
聽到這個消息后,她整個人就更亂了。就好像夜夜擔(dān)心的事情,終于還是發(fā)生了。在段雯珊的概念里,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乘一輛的士,能有什么好事情發(fā)生?她甚至都來不及去打聽一下當時車上還有沒有別人,就武斷地認定了一個事實。
藍希音這個女人,果然還是沒有死心。她現(xiàn)在是準備報復(fù)自己了,當年她從她的手里搶走了穆蕭聲,現(xiàn)在,她要搶回來了。
這個念頭,就像是野草一般,在她的心里瞬間生根發(fā)芽,很快就長得漫天遍野,一望無際。她越是擔(dān)心的事情,似乎就越容易發(fā)生。自從遇到藍希音后,她的生活似乎就越來越亂了。
或許,離開北京本就是一個錯誤,她還以為,像藍希音這樣的女人,畢業(yè)之后一定回自己的小縣城去了,不可能在這個大城市留得下來。
沒想到,她卻頑強地在這里生根發(fā)芽,就像是一直在等著自己,等待時機成熟,就給自己的心上,狠狠地扎上一刀。
那一刻,段雯珊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強烈的念頭。她多么希望,藍希音這個女人,可以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