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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海鏖戰(zhàn)

    雖身處險境,時間緊迫,一正大師仍被曾山說得啼笑皆非道:「曾老施主說笑了,以您的修為尚且沖不出云柱,老衲的微末拳勁又如何能夠?」
    小蛋打量云柱,心里困惑道:「剛才曾老爺子驅(qū)動霧罡如臂使指,運用自如,卻又為何難以從云柱里脫困,難不成其中另有蹊蹺?」
    只聽霸下不服叫道:「曾老頭,要是我干爹有法救你出來,你拜不拜他為師?」
    曾山在里頭愣了愣,嘖嘖稱奇道:「小烏龜也會說話,莫非是龍子霸下?你干爹是誰,能有那么大神通?我倒不信了。」
    霸下怒道:「你才是烏龜!」聲音一低說道:「干爹,用你的十三虛無遁術(shù)試試!」
    小蛋點點頭,默運心訣催動銅爐圣淫仙流,振腕出劍,「嗡」地劈開一扇星門,隨即心念鎖定云柱深處,掠身而入。
    孰知剛一躍入,猛覺迎面一蓬沛然莫御的邪異力量涌到,猶如當頭一棒重重敲在他的腦袋上,一時氣血亂竄,滿眼金星,「轟」的一聲拋飛出來。
    一正大師手疾眼快,趕緊大袖舒展,卷住小蛋腰際,將他拉回身前。
    小蛋頭暈?zāi)垦#胩觳呕剡^神來,暗凜道:「好厲害,連無塵遁術(shù)都穿越不過!」
    曾山瞧見小蛋失手,拊掌大笑道:「傻小子,沒摔暈吧?小烏龜,你可服了?」
    霸下焉肯服軟,怒哼道:「好心沒好報,沒見我干爹是為了救你出來么?」
    曾山悠然自得道:「實話告訴你們吧,倘使我老人家想出來,早十幾年就出來啦。這五道血煞罡柱是萬劫老兒送的大禮,若非我全力逆運當中的這根柱子,維持著現(xiàn)今局面,它們早已沖破地表,方圓三千里雞犬不留,生靈涂炭,化為一片赤地。」
    一正大師盤算道:「合我們五人之力將云柱一一擊破,想來也非全無可能,可一旦損毀其中之一,打破了曾老施主苦苦維持的微妙平衡,其他四道血煞罡柱勢必會失控爆發(fā),只消有一小部分流毒人間,便要禍害無窮。
    「為今之計,只有先誅滅了萬劫天君,再聯(lián)合古井下眾多同道的力量,同時出手,或可有望化解。」
    曾山似乎猜到了一正大師的念頭,笑呵呵道:「老和尚,我勸你們別在這兒浪費工夫了。不如把小蛋留下陪我聊天,你們趕緊去辦正事罷!」
    小蛋腦海里兀自暈暈乎乎,盯著急旋的五道血煞罡柱模模糊糊想到了什么,卻又晃來晃去地無法把握,冥思得出神,也沒聽清曾山的話。
    無痛大師見狀以為他受了內(nèi)傷,關(guān)切道:「小施主,你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么?」
    小蛋搖搖頭,道:「我在想怎樣解決這些血煞罡柱,救出曾老爺子。」
    曾山哈哈大笑道:「小伙子心地倒好,可惜我老人家十幾年下來都對它沒轍。這會兒辰光,你又能想到什么法子?」
    霸下不忿道:「你年紀大了腦筋不靈,怎么能跟我干爹比?」
    曾山也不生氣,反饒有興致地調(diào)侃道:「小烏龜,照我看來小蛋也沒你厲害。說不定你吹上一口大氣,就能教這些血煞罡柱全都乖乖地停下來。」
    小蛋眼睛一亮,說道:「完全停下來也許有困難,但讓它們轉(zhuǎn)得慢些卻有可能。」
    一正大師喜道:「果真如此,咱們便能將血煞罡柱各個擊破,卻不虞它失去控制。」
    曾山嘆道:「難、難,除非五根云柱同時變慢,不然還是要出問題。」
    小蛋想通了關(guān)節(jié),腦袋也不暈了,心道:「剛才我既能打開星門躍了進去,就說明十三虛無遁術(shù)并非全然失效,只因功力不足難以穿透罡柱,才半途夭折。假如有這三位高僧襄助,未可不能辦到!」
    于是說道:「三位大師可否助晚輩一臂之力?我想用「時電」心訣遲滯血煞罡柱運轉(zhuǎn),卻恐修為淺薄不能奏效。」
    無痛大師問道:「小施主,你有幾分把握?」出了岔子可不是好玩的。
    曾山好奇插嘴道:「時電心訣是什么功夫?我老人家怎么從沒聽過?」
    小蛋道:「這是晚輩悟自天道星圖中的一門功法,能讓一定范圍內(nèi)的時間遲緩。」
    曾山聽得愈發(fā)心癢難熬,催促道:「真有這般神奇么,你快使出來給我瞧瞧!」
    一正大師拂視過無痛、無苦二僧,見他們均沒再提出異議,沉聲道:「小施主,敝寺有一門「接引靈山」的秘技,能將各人的真氣毫無阻滯地相互傳輸運用,或許可以幫上你的忙。」
    小蛋喜道:「那就勞煩三位大師了!」
    一正大師點點頭,無痛、無苦上前半步,各出右掌抵住他背心兩側(cè)。
    一正大師微合雙目,低喝道:「苦海接引,得見靈山!」雙掌一抬按在小蛋背上,立時騰起兩團金煌煌的光霧。
    小蛋心神一凝,靈臺晉升空明,將三位高僧聯(lián)手傳入自己體內(nèi)的精純佛門真氣流轉(zhuǎn)融合,猶如破堤的洪水般浩浩蕩蕩直注雪戀仙劍。
    想這三位云林禪寺的卓絕高僧合在一處的修為遠超過七甲子,那是何等的無匹無儔?
    頃刻間雪戀仙劍龍吟響徹,一團浩瀚絢爛的雪白光華遽然噴薄,照亮整片血紅色的幽暗天地,奔騰的劍氣激得霧罡驚瑟,隆隆咆哮。
    小蛋淵渟岳峙,佇立不動,承受著驚人的氣機沖擊,將全身氣勢提升滿盈,心頭恰似萬里星空,再無一絲塵埃。
    鎖定正中那道血煞罡柱,默念時電心訣,仙劍驚鴻般脫手飛出,卷裹起一束沛然莫御的絕強光芒,凌空電射。
    「啵」的一記脆響,雪戀仙劍好似泥牛入海,隱沒在血煞罡柱中,沒了動靜。
    無痛大師一怔,正要出聲問詢,突然見到那云柱自里而外煥放出一蓬璀璨的星光,順著罡霧旋轉(zhuǎn)的脈絡(luò)迅速擴散,轉(zhuǎn)眼便傳遞到了周圍的四道血煞罡柱上。
    彈指間,五道云柱不約而同地減緩了轉(zhuǎn)速,像是被束縛住的兇獸不甘地呼號,卻又無可奈何地拖曳著沉重的軀體步履蹣跚,無力掙脫。
    三僧驚喜交集,揮動杵杖竭盡全力,縱身往正中的云柱轟去,與曾山里應(yīng)外合。
    「轟——」
    血煞罡柱的中部登時被炸開一道巨大的豁口,光瀾四濺中猛地劇烈扭動,朝外爆裂開來,散碎的霧罡「嗤嗤」迸流,猶如驚濤駭浪騰起一蓬血紅云團。
    外圈四道血煞罡柱驟失掣肘,齊齊膨脹狂涌,卻被時電星華死死鎖住,舉步維艱。
    眾人不敢稍歇,再接再厲,又將這四道云柱盡數(shù)擊碎,卻也累得精疲力竭,頭頂水霧騰騰,吁吁急喘,直如經(jīng)歷了一場漫長艱辛的酣戰(zhàn)。
    這時云柱炸裂后的強大氣流才徹底爆發(fā)出來,銳嘯流竄,席卷四野。
    小蛋不由拋飛而起,眼中一片血茫茫的光華亂舞,什么也看不清楚,耳里「轟轟」?jié)L蕩著驚天動地的爆響,像是要把頭也炸開。
    半晌過后,血霧緩緩趨于平穩(wěn),虛空中轟鳴回響,凜冽的煞氣四處流溢,漸漸匯入蒼茫無垠的血海之中,視野里的景物也慢慢清晰起來。
    忽聽曾山的聲音得意大笑道:「哈哈,萬劫老兒,你瞧見沒有,我老人家出來啦!」
    身影一晃,他左手倒提雪戀仙劍掠至小蛋近前,右手親熱地大力一拍道:「真有你的,這下可幫了我大忙。你方才用的那手時……時電心訣也教給我好不好,要不咱們交換,你想跟我學(xué)什么?」
    小蛋此刻方有機會仔細打量眼前的這位正道泰斗,但見他面色紅潤,肌膚晶瑩如玉,沒有一絲的皺紋,滿頭亂糟糟的黑發(fā)烏光發(fā)亮,頷下的胡須也不曉得有多少年沒修剪過,直垂到小肚子前。
    上身穿了件破破爛爛的粗布衣衫,足下蹬的靴子也破了好幾個大洞,露出里頭黑乎乎的腳趾丫來。
    若非親眼目睹他神乎其神的身手,任誰也猜不到此人竟是名震天下的散仙曾山。
    霸下總算抓到揚眉吐氣的機會,急忙道:「干爹,別說,除非他磕頭拜你為師。」
    曾山眨巴眨巴眼,笑吟吟道:「你這小烏龜?shù)挂灿腥ぃ恢嗌賰摄y子能賣?聽說王八湯大補,正好調(diào)理調(diào)理。」
    霸下勃然大怒,正欲反唇相譏,一正大師與無痛、無苦二僧飄身而至,合十道:「曾老施主,別來無恙,老衲見禮了。」
    曾山一擺手道:「別說這么多客套話,快跟我去找萬劫老兒算帳去!」甩手將雪戀仙劍拋給小蛋,一晃身鉆進了血道。
    四人跟著曾山一路疾行,見他時而放緩腳步,口中念念有辭,不知叨咕什么;時而東張西望,卻又想也不想地揀了條岔道蹩了進去,好像渾不擔心會迷路。
    霸下忍不住道:「曾老頭,你到底認不認路,怎像只沒頭蒼蠅領(lǐng)著咱們亂撞?」
    曾山不以為然道:「看在你腦袋小見識少的份上,我老人家再教你個乖,有沒有聽說過「天眼」神通?就眼前這點迷魂陣,簡直是小菜一碟。」
    說著話三拐兩拐,血道前方依稀傳來激蕩的罡風呼嘯,似有人正在不遠處激斗。
    曾山回頭笑道:「如何,咱們這不是找著正主了么?」
    霸下心下雖是倍感佩服,嘴上卻不肯認輸,哼道:「瞎貓碰到死耗子總也有的。」
    五人再轉(zhuǎn)過一條岔道,霍然看到前頭血霧騰騰,兩道人影錯身而過,旋即相距十丈遙遙對峙。
    稍遠處站著淡嗔師太、姬欖等人,盡皆目不轉(zhuǎn)睛關(guān)注著場內(nèi)的戰(zhàn)況。
    小蛋舉目望去,見左首一人褚衣紫劍,矯若天龍,正是丁原。
    在他對面飄立著一條渾身泛著詭異血芒的光影,面容年輕冷峻,心口印有一簇嬰兒拳頭大小的金色光輝,熠熠閃爍,目光里透著說不出的邪異,教人只看上一眼便寒徹骨髓。
    光影的體內(nèi)散發(fā)出一蓬蓬有若實質(zhì)的煞氣,化作冉冉暗紅色的光霧徐徐擴散,籠罩周身。
    小蛋心頭一震,霍然驚覺此人恁的熟悉,竟與當日自己從一慟大師癲狂瘋魔的眼眸中所見到的那道詭異身影,一模一樣,無端感到一縷寒意!
    就聽身旁無痛大師欣喜叫道:「無涯師兄!」卻是在人群里發(fā)現(xiàn)了正盤膝運功的無涯方丈和盛年。
    兩人均面色蒼白憔悴,似乎傷勢頗重,好在瞧這情形暫無性命之憂,令得他心里懸了老半天的一塊石頭終于能稍稍放下。
    原來先前異變突生之際,丁原迅即祭出都天伏魔大光明符,乳白色的光芒排山倒海朝身后卷涌,驅(qū)散迷離亂舞的血霧,將姬欖等人包容在內(nèi),絲毫未受影響。
    無奈血道崩塌得太快,后半截的十余名云林高僧連帶小蛋,尚不及罩入都天伏魔大光明符中便為血霧黑洞吞沒,失去了蹤影。
    待異變過后,眾人重整旗鼓,在丁原率領(lǐng)下直闖迷陣,卻遇見了同樣失陷在血道中多日的盛年與無涯方丈,隨即一鼓作氣直搗黃龍,尋著了正主。
    卻說翠霞派眾人乍見曾山,無不大喜過望,齊聲叫道:「曾師叔!」、「曾師叔祖!」
    曾山高聲喊道:「萬劫老兒,上回咱們還未分出勝負,你就施展詭計將我困入血煞罡柱內(nèi)。今日我老人家脫困而出,正好接著再打!」
    他也不管丁原樂不樂意有人插手,擼胳膊挽袖子雙手在胸前一揉一搓,將一蓬血霧瞬間凝鑄成尺許的赤紅光團,如擲雪球般振臂朝萬劫天君轟去,在空中不斷急速吸納著周遭的幽冥血霧,越漲越大,隱隱發(fā)出滾雷之聲。
    萬劫天君不屑冷哼道:「米粒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左手屈指彈出一束紅色電光,正是他昔日睥睨天陸的獨門絕技「天擇芒」。
    可一指彈出,萬劫天君便頓感不妥,神識搜索之下,竟覺察不到曾山的存在,而他的身影卻還好端端地站在原處!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但已不容他多想,但聽「砰」的巨響,那團光球與天擇芒激撞一處,齊齊支離破碎,憑空掀起一蓬蓬滔天光瀾激流。
    驀然間從爆裂的光球里掠出一道人影,右腕一抖凝成一束翠色光劍,夭矯奔騰,全無花巧虛招地刺向萬劫天君胸口,實已到了大拙不工,返璞歸真的純青化境。
    萬劫天君凜然道:「身外化身!」間不容發(fā)中身形后仰飛退,雙手一抬一拍「啪」地夾住光劍,犀利的劍氣卻已沿著臂膀破體而入,令得他的光影一陣劇晃。
    萬劫天君一聲長嘯,兩掌間驟然迸出一團妖艷奪目的血紅光芒,似水如煙侵入光劍。
    「喀喇喇」一串脆響聲里,曾山的光劍寸寸碎裂,化為紅碧兩色的輕煙飄散,身形從萬劫天君上方掠過,一折一轉(zhuǎn)飄落在地。
    遠處佇立的那道分身「呼」的幻作一縷飛煙,迅速收入他的肉軀內(nèi)消失不見。
    他朝著萬劫天君哈哈一笑道:「我這手「瞞天過海大法」還使得吧?」
    萬劫天君緩緩?fù)V鄙碜樱庥巫唠p臂驅(qū)散體內(nèi)殘余的劍氣,眸中掠過一抹殺機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曾山笑嘻嘻道:「死鴨子嘴殼硬,明明吃了苦頭,偏還不肯認輸。」
    丁原揚聲道:「曾老頭,凡事總有個先來后到,你可不能倚老賣老。」
    他和曾山盡管在年紀上差了十萬八千里,卻十分的投緣,見此老無恙歸來,心下也極是歡喜,但嘴巴上仍舊半分不饒。
    曾山也不以為忤,道:「我老人家來這都有十幾年了,你能有我早?」
    丁原嘿然道:「照你這么說,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跟這老魔交手過,豈不更早?」
    淡嗔師太峻聲道:「對付這種窮兇極惡的老魔,根本不必講什么單打獨斗的規(guī)矩!」
    萬劫天君眼神蔑然掃過淡嗔師太,低嘿道:「小道姑,你這話,老夫記下了!」
    淡嗔師太只覺對方目光中遽然爆射出一簇森寒的邪力,像劍刃般直穿自己心底,頓時靈臺劇顫,險險心神失守,忙抱元守一回敬道:「貧道怕你不成?」
    她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嗓音嘶啞模糊,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可等到「不成」兩字出口,聲音迅即平和清晰,混濁波動的眸子亦恢復(fù)清明。
    正在這工夫,忽聽小蛋沉聲問道:「萬劫天君,淡家村的滅族血案可是閣下所為?」
    萬劫天君聞聲望去,這才留意到一正大師身旁的這個少年,卻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他就是十七年前淡家村慘案里惟一的幸存者。
    暗自訝異道:「這小娃兒至多二十來歲,居然已臻忘情之境,實屬少見。今日無一弱手,那曾老頭和丁原更是難纏,需得有一場苦戰(zhàn)!」
    他冷冷笑道:「死了幾百號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這筆帳老夫認了!」
    小蛋緊盯萬劫天君妖艷英俊的臉龐,深吸一口氣抑制下熊熊燃起的怒火,徐徐道:「閣下自號天君,卻殊無慈悲好生之德。螻蟻雖小,尚是生靈,何況幾百村民?」
    一正大師低頌佛號道:「善哉,善哉,小施主此言大見我佛慈悲之心。」
    萬劫天君漠然道:「你們一老一少,一拉一彈均都迂腐不堪。所謂物盡其用,這般庸碌無為的山野匹夫,能為本天君療傷修煉所用,已是他們極大的造化!」
    只聽有人朗聲道:「原來在天君眼中,數(shù)百黎庶的性命竟與砂土無異。盛某不才,欲再向閣下領(lǐng)教一二!」言詞鏗鏘有力,凜然生威。
    一邊說著話,盛年已長身而起,步出人群與丁原并肩佇立,炯炯虎目直射萬劫天君。
    原來他的傷勢遠較無涯方丈為輕,只因連日來真氣耗損劇烈,方稍顯萎靡。此刻略經(jīng)調(diào)息靜養(yǎng),一身功力又恢復(fù)過半,正聽到萬劫天君大放厥詞,義憤之下禁不住挺身而出,向老魔發(fā)起挑戰(zhàn)。
    無痛、無苦眾僧見此情景,盡皆不由暗嘆道:「久聞盛年天生豪勇,冠蓋當世,著實名不虛傳,這身子竟像鐵打的一樣!」
    丁原說道:「盛師兄,你功力未復(fù),這一戰(zhàn)還是交給小弟罷!」
    盛年悠然一笑,問道:「丁師弟,咱們有多少年沒有并肩迎敵了?」
    短短一語,便激起丁原萬千豪情,更感受到一股濃濃兄弟溫暖,亦是灑脫輕笑道:「約莫二十年了罷,上一次咱們對著的,也是這老魔!」
    盛年點點頭道:「能與好兄弟并肩協(xié)力共戰(zhàn)老魔,人生何憾?可惜,阿牛沒來。」
    丁原微笑道:「我已命小寂去請,他很快便能趕到,屆時——」
    話還沒說話,小蛋已一聲清嘯道:「丁叔,盛大叔,且先讓我一陣!」
    雪戀仙劍破空虛劈,身形閃遁星門,竟是搶在丁原和盛年之前,率先向老魔發(fā)難。
    萬劫天君低哼道:「找死!」神識舒展在虛空里搜索小蛋的蹤跡。憑他功參造化的萬載道行,即使對手施展遁術(shù)隱身,亦絕難逃過神識的感應(yīng)。
    然而出乎萬劫天君的意料之外,他的神識直擴展到方圓百丈,居然尋不到小蛋的絲毫氣息。這少年彷佛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憑空蒸發(fā)了般。
    他正自詫異間,驀地心底警兆突起,頭頂銀光閃動星門乍開,小蛋身劍合一當頭轟落,正是一招倒轉(zhuǎn)施為的「擎天柱石」。
    好在萬劫天君反應(yīng)極快,又有與曾山「瞞天過海」的前車之監(jiān),微一仰頭嘬唇「噗」吐出一束赤紅色的劍芒,「叮」的擊中仙劍劍鋒三寸處。
    雪戀仙劍「嗡嗡」顫鳴,偏開尺許緊貼著萬劫天君的肩膀滑落,端的驚險到極處。
    許多人不由自主「哎喲」出聲,口氣里充滿惋惜之意,又見小蛋仙劍走空,整個人卻還在飛速向萬劫天君沖落,忙高呼提醒道:「小心!」
    可場內(nèi)的打斗如同電光石火,一招招攻守轉(zhuǎn)換何等迅疾,等眾人叫出聲時,萬劫天君的左掌已按向小蛋胸前。
    大伙兒見小蛋胸口門戶大開,躲無可躲,無不大驚失色。有幾位佛門高僧更是垂首合十,低念佛號,不忍看到這少年被萬劫天君一掌轟得灰飛煙滅的慘狀。
    一正大師與小蛋一路行來,蒙他恩惠頗多,對這少年的好感也超逾旁人,急忙低喝揮手,祭起一十八顆「大至善珠」,明曉得遠水不解近渴,卻盼著能分開萬劫天君的心神,令得他得掌勢緩上一緩。
    小蛋心晉空明,對眾人的驚呼渾然不顧,更無一絲一毫的驚慌失措。
    早在出手之前,他業(yè)已盤算過萬劫天君種種可能的應(yīng)對招式,對方變招雖說迅捷兇猛,但也未出他的意料之外。所謂料敵機先,僅此一項即可知他早非昔日吳下阿蒙,隱隱然已具名家宗師的法度氣魄。
    就在仙劍偏離的剎那,他亦如萬劫天君一般口中鼓氣一噴。只不過遠沒有對方那般凝光御劍的神威,嘴巴里激射出來的卻是一蓬銀色毒絲。
    那邊肩膀上的霸下與小蛋合作有年,深具默契,早憋足了勁要給老魔玩記狠的,全身赤光一閃轟出一團「天雷地火」直打萬劫天君。
    饒是萬劫天君見多識廣,亦不禁大吃一驚道:「這小子明明是人非妖,怎會從口中噴出銀絲?」以他的道行硬捱一記圣淫蟲絲原無大礙,但身為一代天君,焉能讓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乳口小兒擊中面門?
    當即左掌在小蛋身上一沾即走,抽身疾退,身法竟比圣淫蟲絲還快上三分,右手一抬凌空虛攝,「呼」的將那團天雷地火抓入掌心,嗤嗤捏碎。
    「砰!」小蛋胸口中掌,往后翻飛數(shù)丈,腰上一挺便即站定,從嘴里吐出一縷紅蒙蒙的濁氣,臉上血色迅速恢復(fù),竟似沒有受傷。
    萬劫天君驚咦一聲,贊道:「好小子,骨頭倒硬!」他那一掌盡管由于倉促退走,擊實的勁道十成里不到兩成,但也足以熔金裂石。小蛋再強,畢竟也是血肉之軀,就算不吐血栽落,也應(yīng)有所內(nèi)傷癥狀才對。
    他卻沒想到,小蛋的烏犀怒甲已將掌力擋下大半,剩下的氣勁雖破入了體內(nèi),可也讓恭候多時的「有容乃大」神功悉數(shù)化解,未生禍患。
    實則小蛋的滋味仍不好受,只是生性堅韌,更不愿在老魔面前示弱,故臉上聲色不露,私下卻也在運轉(zhuǎn)「生生不息」心訣,疏通胸口的些許淤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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