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離開宗門駐地,張云穿上了黑色斗篷,融入到黑暗之中。
和別的御空法器不一樣,鬼影門的黑色斗篷不知是用什么材質(zhì)做的,天然就具備隱蔽氣息的功能。
之前張云又將此物借給過王師兄一次,當(dāng)王師兄把東西歸還回來的時候,他這位師兄又在斗篷上多加了一層屏蔽氣息的法陣。
如此一來,這個原本可以躲過他靈識搜尋的隱匿法器,可以讓他變得更加的隱蔽了。
再加上黑夜有著天然的保護色,別人想要發(fā)現(xiàn)此時的他,那就更不可能了。
在距離宗門駐地不遠處的民居屋頂,張云耐著性子打坐休養(yǎng)心神。
在休息的同時,他也不忘關(guān)注門派駐地內(nèi)的情況,通過超乎常人的靈識,他能清楚地聽到里面正在進行的對話。
“掌柜的,您說這事兒該怎么辦?就按照這位仙長的意思來?”
“大體上按他說的去辦,價格的話稍微往上提一提,別說六百靈石,讓他們出七百靈石好了,這是筆大生意,我們可不能錯過。”
“可是……七百靈石這也太多了吧?鬼影門的時銳可未必能接受。”
“那就與我們無關(guān)了,若是時銳不愿意接受,就跟張師弟說一聲,這筆交易黃了,跟他道聲歉就是了。”
……
話聽到這里,已經(jīng)沒必要繼續(xù)聽下去了。
不用想,那個所謂的“騰蛇”,其實就是紀(jì)掌柜的直系屬下。
之所以叫他出來交談,無非是為了撇清關(guān)系罷了。
畢竟紀(jì)掌柜那可是玄靈門在石陽城駐地的負責(zé)人,怎么能跟魔道的弟子扯上關(guān)系呢?
這不符合名門正派的身份不是?
其實,這都是可以理解的嘛。
張云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盯著那處院落,心道:“外面的世界果然還是太復(fù)雜了,跟這些人比心機、比手段,我終究還是差了那么一些。”
……
時間來到第二日清晨。
騰蛇一大早便鬼鬼祟祟地離開了宗門駐地,朝著城門外的方向溜出去。
張云在他離開院落的那一刻,便睜開了眼睛。
他緊了緊頭上的兜帽,悄無聲息地沒入背陽處的陰影之中,吊著約莫三百多米的距離跟蹤過去。
就這樣,他一路跟蹤到了城外的一處破廟,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即將要面對的交易對象。
那是一個形如枯槁一般的男人。
消瘦的臉頰,高高的頜骨,蒼白的皮膚,還有那難以抹去的深深的黑眼圈,無不說明此人有多么憔悴。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擁有一雙犀利的瞇縫眼,眼睛里無時無刻釋放著懾人的寒光,端是讓看到這雙眼睛的人,忍不住心頭一緊。
哪怕隔著三百多米的距離,張云也感受到了來自這人身上的壓迫感。
看氣息,至少已經(jīng)是煉氣后期了。
光是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勢,就能讓他感受到如此大的壓力,這絕非他所能戰(zhàn)勝的對手。
不單如此,這人身邊還埋伏著至少九個煉氣中期的弟子。
如此強大的陣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小動作了。
實力差距太大了,還是老老實實跟他們做交易好了。
如此思索著,張云打起精神,偷聽起了騰蛇與那幾人的對話。
“你們要找的人找上了我們的掌柜,委托我們掌柜與你們進行交易,他說,如果想要取回東西,那就拿七百靈石來換,若是你們能夠接受,那么再談后續(xù)的事情。”
時銳聽完,眉頭已經(jīng)深深地皺了起來,他瞇起眼睛,盯著騰蛇的雙眸問:“你是說……他知道我們在找他?且主動提出了交易,請你們牽線搭橋?”
“對!就如仙長您所說的那般,是他主動找上我們的。”騰蛇給出肯定的回答,確認了時銳的說辭。
聞言,時銳“嘖”了一聲,閉目沉思。
果然,我那時的猜測是正確的。
前腳委托玄靈門的人協(xié)助調(diào)查,此人后腳就出了宗門,而且去哪不好,偏偏到了石陽城。
這可不就是主動找上門來,想要與我談判?
不太好對付啊!
時銳頓時感到棘手,這跟他所預(yù)想的完全不一樣,事情不該朝著這個方向發(fā)展的。
按照正常的心思,張云不該是選擇用武力來跟他們對抗,用實力來威脅他們、恫嚇?biāo)麄儯屗麄儾桓以俑鲗Σ艑幔?br/>
這才是一個正常的少年該有的心思。
但這家伙完全是反過來了。
他甚至于未曾想過與我鬼影門對抗,而是率先想到了交易,這是少年人該有的心思?
莫非這玄靈門的弟子,成精了不成?
時銳感到頭疼,他最怕的就是遇到這樣的對手。
沒腦子的貨色,只要稍微用點計策,就能輕而易舉地把對方擒住,或者直接殺掉都行。
但碰到有腦子的敵人,那就非常難辦了。
尤其是當(dāng)他看到騰蛇是獨自一個人過來的時候,這種疼痛欲裂的感覺就越發(fā)地明顯。
這人都謹(jǐn)慎到都不肯親自出面談判。
始終隱藏在暗中,等待談判的結(jié)果。
這該如何是好?
這一刻,時銳想了很多,想到非常多的計劃。
但無一例外,都沒有抓住張云的把握。
張云可選擇的余地太多了,他可以一直躲在暗處,也可以返回宗門等待消息,借執(zhí)事堂弟子之手完成交易。
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立于不敗之地。
時銳幾乎找不到張云的劣勢所在。
當(dāng)然,張云也不是完全沒有弱點,至少有一點他是怎么也逃不過去的。
時銳沉思了不知多久,一雙瞇縫眼再次睜開。
“你與那人說說,七百靈石數(shù)目太大,我需要返回宗門稟報一聲,與師尊商量一番。”
騰蛇不敢得罪,聽到一個明確的回答,小心翼翼地行了個禮之后趕緊跑路。
張云躲在遠處的榕樹上面,等騰蛇走后,他從樹蔭處迅速向前潛行,在距離時銳他們接近一百米的地方再次藏匿起來。
“七百靈石?真敢獅子大開口!噬魂師叔絕無可能答應(yīng)這個價碼,為何還要……?”
見騰蛇離開,聞舉迫不及待地詢問,他不理解時銳為何會跟騰蛇說那番話。
就看時銳搖頭說道:“問一句也無妨,再者說了,如此一來便可穩(wěn)住那人,想要拿回?zé)捇赆Γ偟孟确€(wěn)住他一段時日不是?”
“可!”
聞舉還想要說些什么,但看時銳朝他揮了揮手,打斷了他想說的話。
“那個誰,就你!”時銳從身旁的鬼影門弟子中點名,命令道:“你先回去報信,將這里的事情……”
“且慢!”
時銳話還沒說完,一道從未聽過的聲音便傳入耳中。
聞舉和桑歡還在人群中尋找插話之人,時銳卻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目光鎖定在周圍的叢林開始找了起來。
看那犀利的眼神,他是真打算把張云從樹叢里揪出來。
一邊尋找,時銳放聲詢問:“閣下想來便是殺了那叛徒的小英雄無疑了,不知閣下發(fā)話是意欲何為?”
張云全身都掩蓋在樹叢之后,全身上下沒有暴露出分毫,只用聲音與對方交流。
“對!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那人,至于我的意圖,只為糾正一點!我出的價格是六百靈石,而非七百靈石,還望諸位莫要誤會!”
話音剛落,一道玩味的聲音傳了過來,就看那個長得跟狐貍一樣的男人舔了舔嘴唇,問:“那……七百靈石又是?”
張云面無表情,聲音依舊平靜無波:“不知道,此事與我無關(guān)。”
“哦!明白了!”桑歡轉(zhuǎn)頭看向時銳,挑撥道:“時師兄,那個姓紀(jì)老東西吃差價,我們要不要中這小子的借刀殺人之計,殺了那個姓紀(jì)的?”
時銳冷冷地看他一眼,無視了這個問題,直接跟張云對話:“六百太高了,若是五百靈石,差不太多,興許老……師父能夠接受。”
五百?跟之前預(yù)計的價格差不多。
張云盤算了一下,與其多貪那一百顆靈石,感覺還是趕緊了結(jié)掉此事更加實惠一些。
想明白了得失,他揚聲回答:“可以!那就五百靈石!”
說完,他再次詢問:“何時交易?”
時銳想也不想就答道:“三日后!”
三天時間?
如此長的時間,豈知鬼影門能調(diào)多少人過來,到時候要是出現(xiàn)天羅地網(wǎng),自己豈不是死定了?
“三日太長!”張云不容反駁地道:“最多一日,明日午夜之前達成交易,等明日一過,我立刻離開。”
該死!這也讓他覺察到了?
時銳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咬牙答應(yīng)下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