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很快就見到了崔十娘,一個像冷梅一樣的女人,孤傲勇敢又堅韌。
“老身該叫你崔氏還是?”
崔十娘盈盈的向宋慈行了一個福禮,淺淺地笑:“我本名崔雪梅,因在家中行十,所以家中長輩兄弟姐妹叫十娘,在外亦是,太夫人若不嫌棄,喚我十娘就好。”
“雪梅。”宋慈念了一句,笑著問:“你名中帶梅,是極愛梅?我似是從你身上聞著了臘梅的冷香,莫非是抹了它的花露?”
崔十娘有些意外,點了點頭:“太夫人鼻子很靈。”
宋慈擺擺手,道:“人老了,五感也不靈了,是我那三兒媳的院落有許多梅花,臘梅也是有,去年冬花開得好,就隔三差五給我折上幾支來插瓶,倒是聞著一個冬的冷梅香,這不就熟悉起來了。”
崔十娘心頭一冬,她是愛梅之人,可到底是頭一次見面,也不好逾距,只能微笑:“那一下子聞出來,也是極厲害了。”
“我年老了,有時候腦子也不太清楚,就不和你轉(zhuǎn)彎抹角了,你能來相府,可見也從崔駙馬那邊聽說了宋慈義學(xué)的事,你可有什么想法?”宋慈直接開門見山。
崔十娘倒也沒想到宋慈這么直接,先是起身向她福了一禮,道:“太夫人大義,十娘佩服,如果這個義學(xué)若能辦下去,想來會讓許多孤兒為之改命。授人予魚不如授人以漁,您這是大善。”
宋慈道:“我聽說你在閨閣時有女公子之稱,想來也是飽讀詩書,就不覺得這義學(xué)教的是學(xué)藝而非琴棋書畫之類的有傷風(fēng)雅?”
崔十娘下巴微抬:“女公子不過是外道人壓在我身上的枷鎖,不足為美談。至于有傷風(fēng)雅,何為有傷風(fēng)雅?這世間,附庸風(fēng)雅之人,也不過是小數(shù),一如官家世家讀書人。可這些人吃的喝的用的,不都是靠著匠人或莊稼人等等而打造出來?”
“人有三六九等,上層人的安逸,哪里離得開下層人的辛勞?就如咱們這首飾衣裳吧,沒有義學(xué)教女紅紡織的學(xué)科,沒有做首飾的工匠,誰能打造出來?還有這糧食,沒有種地的莊稼人,靠著那些只會讀書,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人就能變出來的?”崔十娘傲然地笑:“太夫人也不必拿這些話來試我,我若是只會傷春悲秋吟詩作畫的那種才女,今日便不會踏入相府見您了!”
“其實長霄和我說起義學(xué)的時候,我還特意去義學(xué)參觀了一番,聽說這義學(xué)的建造還是您老供圖,倒是有別一般書院,樸實簡潔,卻是處處恰到好處,說是義學(xué),也是一個能供人遮風(fēng)擋雨的棲身之所了。若能被挑中到這里為學(xué)子,那簡直是大幸。”
有吃有喝有住還能免費學(xué)藝,不是大幸又是什么?
宋慈眉梢一挑,道:“你這孩子,這嘴皮子倒是利索。也罷,那依你看,這義學(xué)這般辦,還需要怎么作為?”
崔十娘抿了抿唇,道:“您問到,那十娘就斗膽,說一下個人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