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興趣跟我聊聊?”</br> 坐在屋內藤籃秋千上的梅子停下來,看著眼前的名片,抬頭看向面前的斯文的白凈帥哥:“你是心理咨詢師?”</br> “二級心理咨詢師。”</br> “聽起來很厲害啊。”梅子把名片收了起來,“那我該怎么稱呼你?蘇醫生?”</br> 蘇漾點點頭。</br> “最厲害的是一級?你為什么沒有考一級呢?”</br> “因為我沒有繼續讀博士。”蘇漾語氣很溫和,不像是平常對待嫌疑人時的咄咄逼人。</br> “那你是碩士?”梅子驚嘆,“好厲害哦。”</br> “你不想考研?”</br> “也不是……”梅子鼓著腮幫子想了一會兒,“我覺得我考不上,其實工作也不錯呢,我學商英的,我英語不錯。”</br> “你家人一定對你很好。”</br> “是啊。”梅子脫口而出,隨后腦袋一歪,“不過你怎么知道的?”</br> “雖然我自己也想繼續升學,但是我記得我爸當時跟我說,你考不上就別回了。”蘇漾揉了揉眉心,“他說他所有的同事的孩子都是一次就考上的,如果我還需要二戰……”蘇漾譏諷地一笑,“他說他丟不起這個人。”</br> 丟不起這個人。</br> 蘇家沒有喜歡男人的變態!我蘇睿承丟不起這個人!</br> “那你爸爸真的很壞啊。”梅子安慰他,“沒事啦,你后來不是考上了嗎?”</br> 蘇漾笑了笑:“沒想到你心地挺好。”</br> “我心地本來就很好。”梅子插著腰瞪著他,“是不是有人說了什么?”</br> 蘇漾笑著連連擺手:“當時破廟外面我覺得你應該屬于挺有個性的女孩。”</br> 梅子扁扁嘴,剝了一根棒棒糖塞到自己嘴巴里:“其實呢,我是想當演員的……你知道這里有個劇組在吧?”</br> “嗯。”</br> “我其實來江心村就是為了想去劇組碰碰運氣,但是可能運氣不好。”梅子不好意思地搔搔下頜,“而且我現在也想明白了,我其實并沒有別人口中的我想要那么多,平平安安就好。”</br> “怎么運氣不好了?劇組拒絕你了?”</br> “也怪我自己想走捷徑……”梅子嘆氣,“我也覺得我那時候跟魔障了一樣,滿腦子邪門歪道,滿心的憤世嫉俗,就覺得別人對不起我。”</br> “你跟小沁是朋友對嗎?我那時候不是還想她替我嗎……”</br> “替你?替什么?”蘇漾明知故問。</br> “那個廟祝說,你要是不想死就得找一個替你死。”梅子搓搓胳膊,“真的好邪門哦,我原本不信這些,但是那個廟祝說出了很多我的事情,而且還有那種我沒有跟別人說過的事。”</br> “你是想去劇組碰運氣,那為什么在廟前甩頭就走了?我記得當時劇組的很多人都在那里,其實有時候不信也可以去廟里轉轉,就當一個景點了,你為什么這么執意要走。”</br> 梅子憋紅了一張臉,咬咬牙:“那個導演是變態!”</br> “他想潛規則你?對你動作不規矩?”</br> 梅子搖搖頭。</br> “那是為什么?”</br> 梅子牙冠緊繃,半晌才道:“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許說出去。”</br> 蘇漾指了指她剛剛收下的名片:“會的這是我的職業道德。”</br> 是的,既然是以心理咨詢師的身份進行的談話與案件無關的他都不會說出去,哪怕是與案件有關系的,也不會記錄在冊。</br> 梅子別過腦袋:“就算你說出去,也不能說是我說的。”</br> 蘇漾眉梢微抬:“我不會說的。”</br> 梅子抱著自己的腦袋,仿佛什么都沒聽到,喃喃道:“你報警的話也不要說是我說的。”</br> 蘇漾瞇起了眼睛,所以梅子其實是想他說出去的,為什么?她想說的究竟是什么事?</br> “好,你說,我不會說是你說的。”</br> 梅子看著蘇漾,嘴唇抿成了白紙一樣的顏色,一絲血色也沒有:“他說……他讓我把侄女帶給他玩。”</br> “蘇醫生,我當時……腦子都短路了。”梅子一把捂住臉,“我當時特別恨怎么就把我小侄女的照片放在我朋友圈了,怎么就鬼迷心竅加了那個女的微信?”</br> “女的?誰?”</br> “袁心愉,劇組的女主角。”</br> 蘇漾瞇了瞇眼睛,他仿佛看見了這些散落的珠子中隱約的一根魚線:“你拒絕了?”</br> “還沒等我拒絕,導演就說……我舍不得妹妹也行,把我平常去做義工的孤兒院里的小孩帶出來也行。”</br> “你會去孤兒院做義工?”</br> 梅子點點頭:“安琪和童秋她們也會去,一般是兩周一次。”</br> “你喜歡孩子嗎?”</br> 梅子點點頭:“我知道你們覺得我被寵壞了……但我是家族里最小的,從小就盼著有個弟弟妹妹,所以我特別喜歡小孩子。”</br> “童秋呢?”</br> “童秋啊……”梅子想了想,“童秋確實去的少,我和安琪去的多,不過這個月童秋特別積極呢,一直拉著我們去,還要給我們拍照。孤兒院里的那些小孩真的特別可憐也特別乖巧懂事。”</br> 蘇漾心中咯噔一聲。</br> “你們仨感情看上去真好。”</br> 梅子點點頭:“對啊,我們三個同寢室同專業,很聊的來。”</br> “現在大學是四人寢?”</br> “嗯……”梅子倒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四人的,但是另一個室友很怪,跟我們都不一樣。好啦,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們不對,這些經歷過些事,我也覺得我們以前做對的不是很對。不過你要是問我們仨的關系,那是很好的,沒有紅過臉沒有吵過架。”</br> 未必。</br> 蘇漾心里卻不太贊同,尤其是這種有一個一致對外的目標的時候,很多內部的矛盾就會忽視,梅子覺得她們關系不錯,可在童秋那里可就未必了。</br> 而且梅子也說了她們是同專業的,可童秋卻在一個月前在江心村跟那些村民謊稱自己是法學生做調研。</br> “你干嘛一臉凝重,我們真的關系很鐵的,約好要一起出嫁的。”梅子笑瞇瞇道,“我們還幫童秋把渣男打跑了呢。”</br> “哦?怎么說”蘇漾非常和適宜地表現出了自己的八卦的興趣。</br> “去年吧,有個追童秋的男孩子,他們在一起之前那個渣男表現得很殷勤體貼。但是有人說過他很花心,就是俗稱的集郵男啦。但是童秋覺得可能那些都是謠言,她決定相信自己看見的,他們倆就在一起了。”梅子撇撇嘴,“在一起沒到一個月就本性暴露了,他請我們宿舍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加了微信,然后他就開始撩我。一開始是以童秋為話題,我也以為他是真心對童秋好,想了解她的一些事情,因為童秋比我和安琪都內向。結果慢慢的他就開始言語上跟我很曖昧。”</br> “那你是怎么做的?”</br> “渣男誒,當然是跟童秋說了啊,童秋一開始還不想分手,還是我拿著她手機點的發送鍵。”</br> 也許,這就是所有的癥結所在。</br> “對了,你喜歡唱歌嗎?”</br> “喜歡。”梅子開心地點頭,“你不覺得我的聲音很特別嗎?他們說這叫煙嗓。”</br> “那你和安琪誰唱歌更好?”</br> “當然是安琪啦。”梅子嘿嘿一笑,“不過我們風格不一樣,不好比較的。”</br> “對啦,蘇醫生,你信不信命?”梅子抽出嘴里的棒棒糖棍子,嘎嘣嘎嘣地嚼碎了糖。</br> “信。”蘇漾一笑,“不過我更信事在人為。”</br> “我以前也不信,但是這次我真覺得挺邪門的……”梅子揉了揉眉心,“蘇醫生你知道嗎?本來就算沒有導演那檔子事,我也要走的。”</br> 蘇漾一怔:“為什么?”</br> “她們跟我說的,娛樂圈的人都有個性,碰一碰,萬一就被劇組青睞了呢?”</br> “誰?童秋還是安琪?”</br> 梅子苦思冥想終于想了起來:“……應該是童秋,安琪是不希望我進娛樂圈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