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br> 眾人皆是一陣膽寒,什么禮物?寫字條的人又是誰?</br> “我想,紙條上指的應該是這個?!焙槿侥贸隽肆硪粋€證物袋,袋子里面裝著一個帶著拉環(huán)的MP3。</br> “我翻到的時候,這個拉環(huán)勾破了她的褲袋,鑒識科的人也已經取證了,張科說這個是人為勾上去的?!焙槿桨炎C物袋遞給他們,“我想也是這個原因,所以MP3沒有掉出褲袋,也沒有摔壞?!?lt;/br> 離得比較近的許沁接過了證物袋,看著袋子里紅色的MP3,有些感慨:“竟然還能見到這個東西,我上學的時候拿這個聽歌,不過跟爸媽說是拿來學英語的?!?lt;/br> 孫賢也點點頭:“我們班那時候女生們還用這個看小說,也不知道那么一小條屏幕她們怎么看下去的。”</br> “對了?!焙槿接窒肫鹆艘患?“張科說里面的音頻他已經做好了存檔了,其他的他沒動?!?lt;/br> “播放聽聽里面有什么?!崩钚と荒眠^來擺弄了一下,隨后放棄了,手一攤,“你們誰會用這個小東西?”</br> 許沁主動請纓,但是她怎么擺弄都沒能把屏幕按量。</br> “誒,這是怎么回事?”許沁不信邪,擺弄的動作大了一點,證物袋里的MP3的電池蓋脫落了,露出了里面的物件,“這是什么?!”</br> 眾人圍過去,只見電池匣是空的,里面卷了一節(jié)電池長度的紙卷。</br> 洪冉也不知道會有這么一出,饒有興趣的湊過去:“你們的案子比別的組的案子有趣多了。”</br> 李肖然樂了:“冉姐,要不要來加入我們,我們正愁人手不夠用呢?!?lt;/br> 洪冉連連擺手。</br> “張哥不會不知道吧?”李肖然琢磨過來了,“他是不是故意的?!?lt;/br> 洪冉回憶著,半晌:“他說讓你們自己打開比較有意思?!?lt;/br>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男人晃悠進來了:“你們拆開吧,照片我都拍了。”</br> 來人正是鑒證科的科長張宏明,李肖然看見他就來氣:“您不是說不來我們特案組嗎?”</br> “轉轉,不加入就轉轉也不行嗎?”</br> “不行,涉密?!?lt;/br> “真小氣。”張宏明嘀咕了一句,這事要追溯到成立特案組的時候了,林厲原本是想組建一個功能齊全的特別案件組,所以找到了號稱痕跡之王的張宏明,但是卻被張宏明拒絕了,他說得還很直接:“我這把年紀了就不跟毛頭小子們湊熱鬧了,他們玩他們的?!?lt;/br> 偏偏后來這事李肖然還知道了,怎么知道的呢?還是面前這位奇人在第一個案子結案后親口說的:“最近怎么樣?聽說你帶著一群小孩兒立功了?”</br> 不過李肖然還真沒有那么小氣,言語報復了一下張宏明后,就回歸了正題:“張哥覺得呢?”</br> “應該是你們覺得,我沒拆開,就是怕不能復原?!睆埡昝髀龡l斯理道,“我覺得你們看到這個應該能有一點靈感,對吧?”</br> 他的目光是落在了蘇漾和柯顧的身上:“我聽說上次就是你們倆立的功?!?lt;/br> 蘇漾眨眨眼:“立什么功?”</br> “心理側寫。”</br> “心理側寫確實是我們做的,不過不算立功吧?”</br> “謙虛了,我聽說沒有側寫他們可破不了案。”</br> “張科?!碧K漾笑了,“沒有鑒證人員、法醫(yī)、沒有偵查人員,少了哪些環(huán)節(jié)我們都破不了案。其實真要說,唯獨我是可有可無的,畢竟不是所有案子都會遇上這么極端的犯人。”</br> 張宏明拍桌子哈哈大笑:“肖然啊,算我之前看走眼了,你們這些小孩兒年紀是小,可心眼卻比我還多?!?lt;/br> 李肖然翻了個白眼:“知道看走眼了就趕緊走,別杵這里礙眼?!?lt;/br> 洪冉頗為贊同地點點頭:“討人嫌。”</br> “你怎么也這么說我?”張宏明一臉受傷的表情,“我不可愛嗎?”</br> 三十五歲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說自己可愛,簡直沒眼看。李肖然全當什么也沒看見,戴上手套,把紙條拿出來,展開。</br> 他一目十行的看著,隨后臉色轉瞬即陰,陰沉得仿佛能滴水一般:“閆悅怡的悔罪書,她把她所有做的事情,全部交代得清清楚楚。”</br> 隨后,李肖然將悔罪書投到了屏幕上,看著屏幕上的字,蘇漾和柯顧對視了一眼,也帶上了手套,他們直接對著原件看。</br> 半晌,柯顧給了一個結論——“如果筆跡是閆悅怡,那這個悔罪書是出自她本意的,并非在被脅迫的狀態(tài)下。”</br> “這也能看得出來嗎?”洪冉第一次聽他們的分析會,挺好奇。</br> “可以的?!碧K漾點點頭,“筆跡是可以判斷書寫者的情緒的,尤其是對比她平時的字跡,之前我們從閆洲遠那里拿到了她的幾本筆跡,我還記得她的字跡,這不會是她被脅迫的時候寫的?!?lt;/br> “如果她被脅迫,最有可能出現(xiàn)的是筆顫、筆劃順序出錯、已經缺字漏字等等問題,但是她并沒有,這封信最大可能性是在她心情平穩(wěn)的時候寫的?!?lt;/br> 洪冉和張宏明還在震驚于柯顧和蘇漾的神奇,特案組的人早就回過神,他們現(xiàn)在已經練就了蘇漾和柯博士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不要驚訝的習慣。</br> “我們聽聽MP3內容?!?lt;/br> 他們拆了紙條,安了新電池,MP3里面只有一段音頻,那段音頻錄下了一部分的談判過程。</br> “這倒真是禮物了……”李肖然無奈地笑了笑,他們組樹大招風,今天來了這么一出,重大嫌疑人死亡,說不定明天督察就進組了。有這么一個錄音,至少能保證他們都是按規(guī)定走的。</br> “所以?!睆埡昝髅掳?,“有人在幫你搜集證據(jù)?他想加入特案組不成?”</br> 所有人都沉默了,百思不得其解,這人是誰?目的是什么?</br> 洪冉的手機震了一下,她低頭看屏幕,隨后把手機拿給李肖然:“結果出了,閆悅怡的右邊的恒牙里被安裝了一個微型的炸·彈,氰·化·物是用膠囊固定在了附近,爆炸導致的氰·化物進入閆悅怡的血液之中?!?lt;/br> “其實我們還有一條線索?!碧K漾打破了凝滯,“你們還記得互助群嗎?”</br> 當然記得,那個群里的學生讓他們刷新了三觀。</br> “互助群的群主,叫Philip?!碧K漾拿出手機,“我看看群里怎么樣了。”</br>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你們竟然聽到了這么遠的位置,那就再送你們一個小禮物吧,萬元白是自殺的,郝芮是鄔巧瑩殺的,氰·化·鉀是閆悅怡偷并提供的,閆悅怡是自殺的。以后不會再發(fā)生這樣的自殺案件了,你們可以結案了。”</br> 眾人被嚇了一個激靈,這才意識到MP3并沒有關上,齊刷刷地看向曾郁,曾郁笑容有些羞澀:“我習慣了,一般音頻一定要聽到最后。”</br> 李肖然挑起大拇指:“繼續(xù)保持。”</br> “等等等等!”蘇漾臉色都變了,“互助群被解散了,就在一分鐘前?!彼盏搅吮灰瞥蜕⑷旱耐ㄖ?。</br> “曾郁,快給我看看你追蹤的IP地址?!?lt;/br> “好?!痹麸w快地打開列表,所有人的IP地址都還在,只有一個人的消失了——昵稱:Philip。</br> ***</br> “這案子結得真不甘心?!碧K漾揉了揉眉心,他跟師兄剛去看守所見了鄔巧瑩,他把MP3里面那段閆悅怡說她是傻姑娘以及最后她說要去見鄔巧瑩的錄音單截了下來,播給了鄔巧瑩聽。</br> 鄔巧瑩沉默了很久,隨后歪著腦袋說:“我殺人了會死嗎?”</br> 蘇漾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不一定,我不是法官?!?lt;/br> “柯警官那天讓我有了想活下來的念頭,可現(xiàn)在我卻覺得其實活有活的好處,死也沒有什么害怕的,還有人在等著我?!编w巧瑩重復了一遍,“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人是這么在乎我的?!?lt;/br> 看著鄔巧瑩臉上安靜的微笑,蘇漾沒有說教,他沒有說其實是閆悅怡害她到了這個地步,沒有她的慫恿,也許鄔巧瑩并不會走上這一條路。</br> 但是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姑娘比起說教,她更需要的是精神的寄托。</br> 那便讓她幻想下去,又如何呢?她已經在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br> 蘇漾和柯顧走出了看守所,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個案子他們其實不想結的,可偏偏涉及了高校,上級施壓,學校和社會都在施壓。最后林厲扔下了一句話:“你們要是想查就繼續(xù)查,但是你告訴我,這影不影響郝芮的案件結案?”</br> 確實不影響,鄔巧瑩先是放老鼠再是下毒,她能夠很清醒地辨認自己的行為。而且蘇漾申請了對鄔巧瑩進行精神鑒定,最后的結果是犯罪時她能夠辨識并控制自己的行為。而閆悅怡的錄音和悔罪書,也能夠證明鄔巧瑩手中氰·化·鉀的來源。</br> 而且作為幫助犯的閆悅怡已經死亡了,按照刑訴法規(guī)定,需要撤銷閆悅怡犯下的案件。而其他的自殺案,原本就不屬于刑事案件。</br> 繞到最后,也只有閆悅怡的死亡能夠重新立案,但所有的證據(jù)都中斷了,特案組的人連跑了一周,都沒能有一點進展。最后不得不暫時將案件擱置了,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線索,什么時候重新啟動偵查。</br> 不過萬幸的是,一切就跟那個MP3音頻說的一樣,B大的自殺案件終于停了下來,就像是有個機關,有人按下了暫停鍵。看著林蔭路上學生們掃去陰霾的笑容,柯顧生平第一次萌生了要將這個職業(yè)作為他的事業(yè)的沖動。</br> 不管怎么說,日子還得接著過,案子還得接著破。但對于申請到假期的蘇漾,他現(xiàn)在也將自己的工作模式按下了暫停鍵:“師兄,你想好去哪玩了嗎?”</br> “爬山?”</br> 蘇漾:“……”一點都不浪漫好嗎。</br> 看著蘇漾的表情,柯顧的求生欲第一次上線了,他果斷道:“海島?!?lt;/br> 但蘇漾還是不怎么感興趣:“可我不會游泳。”</br> 柯顧琢磨了幾秒鐘,最后一錘定音:“我們去找個湖心島吧,住小木屋,渡個假。”</br> 聽上去很有吸引力,蘇漾美滋滋地:“那我想住民宿,我還沒住過呢?!?lt;/br> “行。”</br> ……</br> 走著走著,他們在去找老師的路上路過了學校的戲劇社,蘇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師兄!明明當時是你害我當不成王子的!你是不是那個時候就對我有想法了?”</br> 柯顧嘴角一彎,雖然他那時候確實沒有開竅,但他清楚地知道當自己得知蘇漾要出演睡美人故事中親吻睡美人的王子時,心中打翻了一排醋壇子。</br> 不過這種事情,可意會不可言傳。</br> 但是蘇漾意會了,想明白后,嘴角抿起了淺淺的笑意。</br> “師兄!”蘇漾一路小跑上去,握住了柯顧的手,他們頭頂是藍天白云,周圍是學生的目光。蘇漾很開心,他其實并不知道那些目光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的,但是此刻的他已經不在意了。</br> 心如磐石,風雨何懼。</br> ———第二案·校園迷蹤·完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