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氰·化·鉀？”化學學院實驗室的負責人閆洲遠聽明白李肖然他們的來意后,臉色瞬間嚴肅了，他從保險柜里拿出了一串鑰匙,“我去檢查一下。”</br> 像這樣的劇毒物質，實驗室有專門的柜子存放,而且取出多少，誰取出的都有明確的登記。</br> 閆洲遠推著老花眼睛，仔仔細細地一點點核對登記表,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雙眼發直，喃喃道：“少了5g。”</br> 0.15到0.25g的氰·化·鉀就足以引起猝死,5g這樣的劑量對于劇毒物質來說已經很大了。</br> “怎么就少了5g呢？”閆洲遠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我下個月就退休了……怎么就少了5g呢……”</br> 眾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唏噓,但這位年近六十的老人會不會被問責不是他們能決定的，李肖然只能繼續問道：“有監控嗎？”</br> “有，有。”閆洲遠起身，身子都有些打晃，蘇漾趕緊扶了他一把，閆洲遠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失魂落魄正入蘇漾的眼簾，“有，我這就給你們找。”</br> 監控室就在隔壁,透明的窗戶,但是房間只能將將容納兩個人,所以李肖然他們并沒有跟進去。</br> “砰”地一聲，李肖然一驚，一偏頭就看見透明窗內閆洲遠眼圈都紅了，拳頭重重地砸向了桌子。</br> “閆老師？”</br> 李肖然推開門：“出什么事了？”</br> 閆洲遠看著他們，怔怔的，李肖然再三追問下，他拳頭攥了起來：“視頻沒有了。”</br> “什么？！”眾人皆驚，這是他們目前最明顯的一條線索，竟然沒有了？</br> 原本沒有跟過來的蘇漾和柯顧也都聞聲趕了過來，就見閆洲遠直棱著身子，拳頭上青筋暴起，眼球布滿了血絲。</br> “怎么了？”</br> “視頻沒有了。”</br> “是所有都沒有了？還是最后一次登記到案發之間的視頻丟了。”</br> 閆洲遠一愣：“好、好像是后面那段。”</br> “我們可以分析別的視頻，說不定能找到一定的線索，閆老師，麻煩您幫我們認一認人。”</br> “啊……”閆洲遠結結巴巴道，“不、不是，是所有視頻都丟了。”</br> 蘇漾原本是一邊盯著群聊一邊問他的，突然抬起頭，嘴唇動了動：“到底丟了哪些？”</br> “都、都丟了。”</br> “沒關系，”蘇漾語氣異常冷靜，“我們有紅客，修復數據還是可以的。”</br> 就見閆洲遠仿佛被釘在了原地，隨后拳頭松開，手掌展平在褲腿上擦了擦，結結巴巴道：“是、是嗎，那真的太好了，那你們找到人之后一定要告訴我。”</br> 蘇漾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字一頓道：“一定。”</br> 監控用的電腦是一體機，李肖然他們把整個都打包帶走，那兩個學生也一并被他們帶回了警局。</br> 還沒等他們商量之后的對策，比他們早一點回到辦公室就見到許沁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下次這種活別安排我了，我都快不相信愛情了。”</br> 李肖然失笑：“怎么了？”</br> “三個……”許沁比了個手指，“郝芮有三個情夫。”</br> 眾人：“……”精力可真好……不對，體力可真好。</br> “一個是常年的，男人就在本地，一個集團公司的ceo。”許沁抽出一份資料。</br> “另外兩個都是外地人，偶爾會來A市出差。”許沁氣若游絲道，“這三個男人都有共通之處，有家有室，有妻有子，有錢有勢。”</br> “他們知道郝芮有男朋友嗎？”</br> “他們知道，我們聯系上了一個外地的男人，他說他就是要找大學生，而且就是要找有男朋友的，這樣比較安全。”</br> 安全……</br> 柯顧哼笑了一聲：“偷腥還怕魚沾身，渣男小三，都不是什么好東西。”</br> 眾人小心翼翼地互相打量了一眼，好像很少見柯博士對當事人發表結論的，似乎不管什么都跟他沒有太大關系，他們犯他們的事，他當他的差。可怎么這次就這么激動？想到他說的內容，大家忍不住把目光挪向蘇漾，突然所有人都好奇起來他們分手的原因……</br> 雖然說蘇醫生不像是那樣的人，但是……</br> 蘇漾剛想說什么，就覺得后頸毛毛的，沒忍住打了個噴嚏，蘇漾放開掩住口鼻的手，揉了揉鼻尖，嘀咕了一句：“有人說我壞話了嗎？”</br> “唰啦——”一下，所有人都默契地收回了目光。</br> 沒有，沒有，沒有人說您壞話。</br> 其實對于柯顧的反應，不僅其他人詫異，蘇漾也有些奇怪，師兄這是怎么了？</br> “我現在想知道的是，萬元白知不知道這件事情？還有群里的人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李肖然摸了摸下巴，隨后他看向許沁，“對了，郝芮昨天凌晨是去了哪里？還有，聯系上她家人了嗎？”</br> 許沁嘆氣：“郝芮的父母感情不和，常年不在A事，對郝芮一向不怎么管，學校登記的手機號也全都是空號。她奶奶很疼她，可奶奶已經快90了，身體不好腿腳也不便利，我們提到郝芮的時候，她不停地跟我們說——‘芮芮這個孩子很可憐，很可憐，是她沒良心的父母耽誤了她’，我們擔心刺激到老人家，還沒有跟她說郝芮的情況。”</br> 李肖然點點頭：“嗯，做得對，先緩緩。先爭取聯系上她父母。”</br> “不過她奶奶也透露了一點，郝芮的父母其實并沒有在生活費上苛待她，甚至提供了非常優渥的物質條件，但是對她的生活漠不關心。”許沁有些不解，“可如果不是為了錢？她為什么要給那些人當情婦？圖什么？”</br> “她感情觀的扭曲或許跟她父母的婚姻有關系。”</br> “查到了！”曾郁把電腦屏幕轉向他們，“這事還上過報紙。郝芮曾經報過警，她跟警察說爸爸媽媽分別跟不同的人睡覺，希望警察可以把小三們抓走。這件事引發了當時的熱烈討論，不過，因為這件事并不是警察能管的，他們也只能做調解，后續的發展就是郝芮的父母并沒有再在本地常住了。”m.</br> “那一年……”曾郁頓了頓，“那一年她六歲。”</br> 蘇漾沉默了許久，隨即不禁苦笑：“幸運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可惜的是，她連這條路徑都沒有找到。”</br> “但同樣的，她變成了傷害別人的那個人，她和當年給她制造童年陰影的那些人并沒有什么不同。”柯顧搖搖頭，“比起這些，還是應該找出誰給她放的小白鼠？她又是為什么要甩掉警察？還有，是誰偷了氰·化·鉀？又是誰投的毒？郝芮跟萬元白之間的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在警察沒到之前就已經知道她死了？我現在打個電話問問馬珈，看他有沒有關于小白鼠的線索。”</br> 說罷，柯顧邊打電話邊往走廊走。</br> 蘇漾看著他的背影，擰起了眉頭，師兄心情不大好啊。不過語氣不好歸不好，但是柯顧說的確實也是對的，李肖然重新分了一下工，而李肖然則專心致志地盯著手機。</br> 從他入群開始，群里大概已經聊上了五、六百條，但和普通的群不一樣，這個群彌漫了一股絕望而喪氣的氣氛，哪怕是蘇漾這種受過專門訓練的，看就了依舊很難受。他一目十行地刷著，竭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受到影響，但當他看到一段對話時，原本已經開始犯困的目光突然間精神了，越睜越大——</br> “白天：不想到晚上，一到晚上我就感到絕望，我感受不到一點溫暖……我不想留在這個世界上。”</br> “他の溫暖：那就閉上眼睛，永遠的閉上眼睛你就不會難受了。但我現在還想活著，我一想到我死了那對狗男女還能過得很好，我就恨得牙癢癢。我夢里都想殺了他們，有人能告訴我該怎么動手嗎？”</br> “氧氣博士：溫暖，這還不容易？你忘了那個剛死的了？”</br> “他の溫暖：你是說方圓的女朋友？”</br> “氧氣博士：當然，只要一點點，很快的，一點都不痛苦。那東西給她用太浪費了，我可是要留著自己用的，嘻嘻。你要的話，我可以勻給你一點。”</br> 蘇漾睜大了眼睛，猛地抬起頭：“曾郁！你找出全部群成員的資料沒有？”</br> 曾郁十指翻飛：“馬上，只剩最后一個人了，不過只有名字，人太多了，還沒有具體的資料。”</br> “沒關系，你先告訴我，氧氣博士名字叫什么？”</br> “氧氣博士……”曾郁在文檔中搜索，從三百多人的名字中找到了，“氧氣博士叫閆悅怡，等我查查她的資料。”</br> “閆……”蘇漾就像是喝了一罐冰可樂，從天靈蓋涼到了腳底板，“頭兒！閆洲遠！”</br> “蘇醫生，你怎么知道？”曾郁讀著他剛剛找到的資料，“閆悅怡的父親是閆洲遠，是B大化學學院的教授，不過現在已經不教課了，閆悅怡是B大化學學院研一的學生。”</br> “這就對了，閆洲遠發現監控被刪的情緒不對！監控錄像是他自己刪的！”</br> 李肖然幾乎在同時也反應了過來：“許沁申請逮捕令，孫賢和余孟陽聯系行動組，曾郁你把閆洲遠和閆悅怡的地址發給我，我們現在就出發。”</br> “是！”</br> 眾人齊刷刷應道，而這個時候柯顧也走了進來，右手拿著手機：“馬珈說他找到了小白鼠的賣家，我過去一趟。”</br> 眾人都開始行動，而正把槍別到自己腰間的蘇漾并沒有注意到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群消息提示——</br> “Philip：想做什么就去做，生命應當由你們自己主宰。”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m..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后老網址會打不開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