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你招待兩位叔叔好不好?”</br> 小姑娘點點了點頭,歪著腦袋說:“那爸爸你呢?你要娶媽媽了,不許你和漂亮小姐姐說話?!?lt;/br> 蘇漾和柯顧對視一眼,都不禁莞爾,這小丫頭人小鬼大,鬼精靈一個。</br> 樊野彈了彈自家閨女的腦門:“在爸爸這里,沒有人比你和你媽媽漂亮。”</br> 小姑娘滿意了。</br> 蘇漾開口道:“你爸爸不會走遠的,他就在門口接待客人,我們呢,就在秋千那里坐一會兒,你給我們介紹介紹S市好不好?”</br> “嗯。”小女孩重重地點了點頭,從樊野的身上直接爬了下來,然后像個小淑女一樣拎著自己的小裙子,徑直在前面帶路。秋千的位置其實就挨著大門,更像是個等人用的休閑區,幾個小方桌周圍掛著藤蔓編織的半圓形的秋千,秋千里還有軟乎乎的靠墊,也是大門口直接能看到的地方。</br> 樊野愣了一下,隨后無奈地笑了,看向正打算跟上去的柯顧:“怎么?我信得過你們?!?lt;/br> “我也信得過我們?!笨骂櫝读顺斗皠倓傄驗楸ч|女褶皺的臂彎的布料,“但是總有一些人是我們以為我們信得過的衣冠禽獸,不是嗎?”</br> 樊野笑容淡了一點,因為他想起了當初在江心村和柯顧他們遇見時碰到的案件,旋即又升騰了幾分感激。樊野忍不住抽出了一支煙,知道柯顧不抽,也沒給他只是自己咬在了齒尖:“那個案件后來怎么樣了?”</br> “國內這部分算是了結了,操控論壇的人在后面那個案件落網了,不過……”柯顧頓了頓又道,“還記得我們破案時當時名單上還沒有死亡的人嗎?五個人。”</br> “嗯?!?lt;/br> 柯顧從褲袋里拿出了一個小而厚的本子,翻到了其中一頁,展開了里面貼著的報紙:“上個月死亡了?!?lt;/br> 樊野皺起了眉頭:“會不會是巧合……”</br> “那這個呢?”柯顧翻到了下一頁,“一個月前死亡的?!彪S后柯顧又翻了幾頁,從半年前開始陸陸續續之前他們找的那五位幸存者都相繼死亡,有死于車禍的,有猝死的,有觸電身亡的,還有喪身火海的,最近的一位是溺水身亡的。</br> 樊野沉默了,他的脊背有些發冷。</br> 柯顧收起了本子:“江心村案件后的有三個月里,他們都被保護起來了,或多或少他們之前確實都有些不干凈的行為,但是之前他們犯過的事沒有足夠的證據。之后這些人也不愿意再接受警方保護?!?lt;/br> “沒想到這么多年后……”樊野嘆息道。</br> “嗯,是啊,這么多年后,韓弈都已經被執行死刑了?!笨骂櫅]有說太多,他之所以告訴樊野這些,其實也是為了讓他提高警惕,雖然說他由衷的希望這次的事和江心村沒有任何關系了,但是終歸他們當初參與到江心村案件偵破的這些人都有可能被視為眼中釘。</br> 雖然不知道這一次幕后的主謀又是誰。</br> “你們多加小心才是?!狈鞍褵煀A在了手上,看了一眼和蘇漾有說有笑的女兒,把沒有點燃的煙直接扔進了垃圾桶。</br> “戒了?”</br> “嗯?!狈靶Φ?,“媳婦兒不讓抽了?!?lt;/br> 柯顧也笑了,他雖然記憶力沒有小師弟那么好,但卻也還記得當初江心村初遇時樊野的落寞,柯顧明白那種感受,是一種全世界都很熱鬧但自己卻融合不進去的冷眼旁觀,幸好樊野走出來了,幸好他終于還是沒有讓幸福溜走。</br> “進去吧,蘇漾等著呢?!彼麄內m然算不上談過多少心,但是對樊野來說,這兩個人于他而言是極其特別的,更不用說經歷過那么特別的一次冒險,很多話已經盡在不言中了。</br> 柯顧點點頭,手插著口袋進了大門,蘇漾剛好是背對門口的,柯顧嘴角一揚,突然間推動了他的秋千把蘇漾嚇了一跳。</br> “師兄!”蘇漾炸毛了,師兄幼稚不幼稚?</br> 柯顧揚了揚下巴:“人家小姑娘都笑話你了?!?lt;/br> 蘇漾:“……”到底在笑話誰呢?</br> 兩人又跟小姑娘嘮了一會兒嗑,不多時,就聽見了那邊有喧鬧聲,偏頭看過去就瞧見穿著一襲白色婚紗新娘子身形裊裊,小姑娘直接跳下了秋千,興奮地朝她跑過去:“媽媽媽媽!”</br> 新娘子雖然穿了婚紗,但是和女兒相比,裙擺根本不算什么,她半蹲下身攔住了女兒:“慢點跑,怎么這么高興?”</br> “那邊有兩個叔叔在和我聊天?!毙」媚锸种赶蛄丝骂櫤吞K漾。</br> 新娘子愣了一愣,隨即對柯顧和蘇漾微笑頷首。</br> 柯顧和蘇漾也回以微笑,樊野這算是撿到寶了。</br> “怎么樣?”樊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br> “嫂子很溫柔。”蘇漾回道。</br> 卻遭到了樊野的白眼:“那我能不知道嗎?我問的不是她?!?lt;/br> 蘇漾看了他一眼,挑起了眉梢:“你故意讓我們跟你閨女聊天,你在擔心什么?”</br> 樊野的笑容變成了苦惱:“你們也太敏感了吧?!彼嗔巳嗝夹?,也不再隱瞞,“我剛從戰場上回來的時候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你們也知道的,連帶著也影響了我媳婦,那段時間我們雖然沒有分居,但是也和分居差不多了,我一年能有兩個月待在家里算是不錯了?!?lt;/br> 蘇漾點頭,這事樊野雖然沒有明確的說過,但是當年在意大利和他視頻的時候,他和師兄就猜到了這一層,什么家里人不過圣誕節聽起來就是胡扯的,就算大人不過家里還有孩子呢,最大可能是樊野是找機會就不在家待。</br> “其實也是因為你們,你們那時候不是差點沒命嗎?我就想,當年我的戰友犧牲的時候是不是也有沒有完成的心愿。還記得我在江心村跟你們說的那個故事嗎?其實就是他的故事,我起初以為那個男孩子在他去世后背叛了他,但是等我想明白后再回去找這個男孩子的時候才發現很多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樣。原地踏步和朝前看都是一種選擇的方式,我那個時候看到的只不過是他在嘗試朝前看,不過等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卻告訴我堅守和朝前看其實并不沖突?!狈靶Φ?,“他今天也來了,有機會你們可以見見,他其實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因為他忘不掉,但是他的生活很快樂?!?lt;/br> “其實很多事情沒有那么絕對,我想和那些過去的陰影做抗爭和我陪在我媳婦身邊并不沖突不是嗎?”</br> 蘇漾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因為樊野并不需要他給出答案,今天的婚禮就是他自己給自己的答案。很多人總是在痛苦面前有一種苦行僧的儀式感,但其實往往并非如此。</br> “但是畢竟中間有那么幾年時間,我閨女挺聰明的,我一直擔心她受到了我們的影響?!闭f到這里樊野有些悵然和愧疚。</br> “小丫頭挺開朗活潑的,而且嫂子其實對她有一些引導,別擔心?!碧K漾終于明白了機場時齊伊的欲言又止是怎么回事了,她們兩個認識很可能都是因為接受心理治療。</br> 樊野明顯松了一口氣,如果這兩位都說沒問題,那就是真的沒有問題了。</br> “去吧,再不去小心蹦出個搶親的?!碧K漾推了他一把,惹得樊野喊了一嗓子:“誰敢搶?”</br> 惹得眾人哄笑了起來,也惹得新娘子紅了臉。</br> 蘇漾莞爾,隨后他的手就被握住了,蘇漾握緊了這雙手,是啊,雖然有那么多危險但是并不妨礙他們握緊彼此的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