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你剛剛占卜時想的是誰?”</br> 周鋮沒有說話,徐希似乎也預想到了,自說自話道:“你知道占卜師跟我說了什么嗎?”</br> 周鋮搖頭。</br> “他讓我不要執著,太執著會看不清自己的內心?!?lt;/br> “嗯?!?lt;/br> “但是我從小到大所有的東西都是我自己爭來的,我一直覺得這是沒有錯的?!?lt;/br> 周鋮想了想:“學業可以爭,事業可以爭,金錢權利都可以爭,但是有些東西是爭不來的?!?lt;/br> “可是……”</br> “要答題了?!?lt;/br> 他們手上接到的是題卡,是幾道選擇題:“這一關是要考驗搭檔的默契,根據你們在占卜師聽到的內容進行選擇,如果選項一致的話,就可以得到三個提示,錯一個扣除一個提示。”</br> 徐希看著題目沉默了,三道題目——</br> 1、如果愛你的人不愛你,你也知道他永遠不可能愛上你,你會堅持愛下去嗎?</br> A、會,會持續表達自己的愛意</br> B、會,但會默默的喜歡</br> C、不會</br> 2、如果對方已經有所愛的人了,你會去爭取嗎?</br> A、會,愛情是要爭取過來的</br> B、不會,愛一個人是不希望給對方帶來困擾的</br> 3、如果你的愛人已經時日無多了,你希望怎么選擇?</br> A、全心全意陪伴對方最后一段時光</br> B、同生共死</br> 當主持人看見兩份答案的時候,覺得也挺有戲劇性:“周哥,您最后一道題為什么要多選?”</br> “這兩個選項并不矛盾。”周鋮淡淡地道,“在他生前我全心全意陪伴他,在他死后我們同生共死。”</br> 主持人怔住了:“您的意思是,你會自殺?”</br> “我不會?!敝茕呄肓讼?“他不會希望我這么懦弱的,但是我會買下兩座墳,一座是他的,一座是我的?!?lt;/br> 主持人反應也快,立馬道:“所以是已經有這個人了嗎?那你會讓他知道你這樣的想法嗎?”</br> 周鋮對著鏡頭笑了笑,慢條斯理道:“會,所以我希望他好好活著,不要作死。還有,以后受傷了就乖乖養傷,不要讓我發現哪件衣服沾了血,然后還到處蹦跶?!?lt;/br> 最后一句話說得主持人通體生寒,而徐希的心也沉到了底,原因無他,她已經清晰地意識到周鋮說的愛人并不是為了拒絕她而編造出來的,而且是貨真價實的存在的。</br> 只是他的愛人又是什么樣的人?經常受傷的話……武打演員?替身演員?</br> 徐希雖然感情上知道自己無望了,但是還是忍不住盤點業內那些和周鋮走得近的又容易受傷的女演員。</br> 主持人搓了搓手臂,隨后宣布:“因為周哥最后一道題雙選,理由也很充分,所以我宣布你們有一道題目有重合,可以拿到一個提示?!?lt;/br> 徐希愣了,主持人的意思是他們只有在最后一道題才是選擇一致的,并且是在周鋮全選的基礎上,也就是他們前兩道竟然都不一樣。</br> 上車前往下一個地點的路上,徐希沒有忍住問道:“你第一道題選的不是C?”她知道周鋮想贏,所以第一題違背本心的選擇了C,但是沒有想到周鋮選的卻不是C。</br> “嗯?!?lt;/br> “你不是勸我不要執著嗎?但是你……”</br> “因為我不覺得你對我真的是喜歡,你還年輕,有真正適合你的人在等你?!敝茕叺氐?,“你喜歡的是電影里的我,但是那只是那個角色而已。我說你偏執,是因為你更在意的是得到這件事,而不是愛情本身?!?lt;/br> 徐希啞然。</br> 她應該生氣的,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被別人定義,但是她卻怎么也想不出反駁的話,因為周鋮說的話讓她打心底里在害怕,她是不是內心深處其實真是這么想的呢?</br> 或者說,她到底喜歡周鋮什么呢?</br> 他們獲得的提示只是有一個,雖然是第一個到達最終地點的人,但在所有組別里是提示相對較少的。</br> 不過周鋮并不擔心,因為找到最終地點后他其實已經不需要這些提示了。</br> 太陽已經日薄西山了,他們的車停在了森林公園的門口,徐希有些害怕:“大晚上進山找人嗎?”</br> “所以你們的任務在天完全黑之前找到目標人物。”主持人善意地提醒道,“目標人物的體力非常好,請各位小心?!?lt;/br> 徐希卻恰恰屬于體力不好的,她覺得自己的腳都已經磨出水泡了,早知道今天不應該圖漂亮堅持不穿運動鞋的:“周大哥,你有什么想法嗎?”</br> “找?!?lt;/br> 徐希苦笑:“那我慢慢走,到時候電話聯系?!彪m然她清楚周鋮是不會跟他電話聯系的。</br> 目送著周鋮離開,徐希先是坐在凳子上揉了揉腳,歇了半天后朝著周鋮相反的方向走去,她想靜一靜。她其實對于玄學的東西是相信的,甚至她在聽見占卜師說出那番話后心底是松了一口氣的。就像是她想要一個放棄的理由,而占卜師將這個理由送到了她面前。</br> 而周鋮那一頭,就連跟拍的攝影師也很迷糊,周鋮這是在找人嗎?可看上去他只是漫無目的的走著。還是說他真的能憑借那幾個幾乎沒有什么指向性的信息找到目標人物?</br> 攝影師這么想的,周鋮的腳步突然一頓,隨后加快了一點,他在朝這個人走過去。那人卻似乎很警覺,偏頭睄了一眼后迅速沒入人群。等周鋮撥開人群的時候,那個人已經無影無蹤了。</br> 又走了十分鐘左右,那邊傳出了繁雜的聲音,周鋮連忙追上去,就看見其他組的嘉賓正跑著,但是目光卻十分茫然。</br> “怎么了?”</br> “追丟了?!边@個嘉賓還是運動員出身,不過畢竟退役很久了,此刻撐著膝蓋嘆息道,“那人跑得也太快了?!?lt;/br> 周鋮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隨后他和其他人再次分道揚鑣,很快周鋮又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攝影師忍不住建議道:“為什么不追上去?”</br> 周鋮搖搖頭:“舍不得啊?!?lt;/br> 攝影師云里霧里的,不明白周鋮說的是什么,但是周鋮眼前卻浮現出了昨晚小然一反常態要求關燈的場景,而且今早他把臟衣簍衣服放進洗衣機的時候看見了警用襯衫上沾染了一點血跡,雖然只有一點,但他還是注意到了。本來想看看到底傷成什么樣,但直到他走的時候,小然睡得還很香,他沒舍得弄醒他所以計劃今天晚上回家對峙的,卻沒想到一個負了傷的人竟然還敢到處瞎蹦跶。</br> 周鋮不想追過去就是為了這個,他不想李肖然因為奔跑再次讓傷口產生負擔。但是有什么辦法捉住這個皮光水滑的黑貓警長呢?</br> 周鋮眼睛轉了轉,掏出手機,隨后故意弄出了點動靜,在李肖然轉身之前迅速轉身,腳步變得很快。他手里拿著手機像是跟什么人打電話一樣,但光從背影就能看出他的焦躁。</br> 攝影師趕緊跟著拍,納悶出了什么事情。</br> 自然有人比他更好奇也更擔心。</br> 周鋮七轉八轉不知怎么的不遠處就能看見交任務的地點了,可他心神不寧仿佛根本沒有注意這件事,腳下還踢到了一枚石子。</br> 但就快見到導演組的那些人時,周鋮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間就沒有了人影,而跟在他后面的人也不敢相信自己把人跟丟了,正擰著眉琢磨人去哪的時候,有人從他背后,直接向前摟住了他的肩膀。</br> 被摟住的人本能性地先是一防,隨后松下了所有的力道:“都說了,不要從背后偷襲我?!?lt;/br> “我這是擁抱。”</br> 攝影師大哥已經快凝固了,這段到底要不要掐啊?!還是說現在男人和男人之間的友情已經這么甜了嗎?!</br> 李肖然忍不住也笑了,回頭看向周鋮:“別生氣了,我這不是給你救場嗎?”</br> 周鋮這才知道,原來是之前扮演李肖然角色的人臨時腸胃炎了,而且之前節目組找的是位特警,所以換上了李肖然也不算太奇怪。</br> “那等等怎么辦?”</br> “戴帽子啊?!崩钚と划斎幻靼字茕叺膿模芭P底過之后也可能還有可能有隱藏身份的任務,道理他都懂,但是他還是想過來,“而且我為什么一定要曝光?”</br> 周鋮一愣,李肖然抬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隨即就跑了,邊跑邊說道:“誰跟你說任務完成了?”</br> 是嗎?</br> 周鋮摸了摸剛剛一瞬間墜入口袋里的重物,大概這才是這次節目的最終任務,他摸了摸臉頰,笑著看著攝影師,攝影師干笑道:“我什么都沒看見?!?lt;/br> “但是你的鏡頭什么都看見了。”</br> 攝影師咽了咽口水:“我馬上刪,馬上刪?!?lt;/br> 周鋮看著他刪完后,抬手按住了攝像機的鏡頭:“這個是自動傳輸到云臺上的,對吧?”</br> 攝影師的汗珠順著額頭就淌了下來:“周、周哥?!?lt;/br> “今天車上的時候,我讓你關攝像頭,其實你也沒有關對嗎?”周鋮懶得等他的反駁,“我還看見開錄前,徐希去找過你?!?lt;/br> “我、我這就立刻刪除?!?lt;/br> “你先給我看看?!?lt;/br> 周鋮看著視頻,他很滿意鏡頭并沒有捕捉到李肖然的五官,在加上這地方比較暗,就連兩人到底做了什么都不是很清楚,當然這只是對無心之人來說,但是對于有心之人……</br> “我可以讓你向徐希交差,但作為交換條件,我要求你刪掉今天徐希讓你刻意錄的東西?!?lt;/br> 攝像大哥擦了擦汗:“你……你這么會知道的?”</br> 周鋮莞爾,他可是警屬啊,作為警屬他要是連這點東西都想不到,那豈不是白混了?</br> 最后周鋮看著攝像大哥把那段和他小然膩歪的錄像發給了徐希,又盯著他刪掉了一些故意營造出來的錯位照片,這才放過這位大兄弟。</br> 隨后周鋮悠哉悠哉拿著李肖然給他的東西去交差,一直等到所有人都集合了,徐希才姍姍來遲,她沒有走到周鋮旁邊,只是隨便在邊角上站住了,離她近的一個女嘉賓看清了她的臉驚訝道:“你怎么了?”</br> 徐希的眼睛有些紅腫,她笑著說:“沒事,隱形眼鏡磨眼球了?!?lt;/br> 等到所有的拍攝都完成徐?;氐郊液?,她沒有開燈,將手機的那段視頻投影到墻上,一遍遍看著。</br> 終于,她不再看了。</br> 因為雖然畫面并不清晰對話也只有寥寥幾句,但是她已經足夠能夠看出周鋮對于懷中之人的上心,那個讓他擔心安危的人也是他吧,難怪周鋮看見一個剪影就知道該怎么找人,因為這人就是他的枕邊人。</br> 徐希捏了捏鼻梁,她撥通了一通電話:“把通稿都撤了吧,以后不用再炒我和周鋮的緋聞了。”她原本的計劃就是通過節目錄制強硬制造cp感,假戲真做的事娛樂圈不多卻也不少,而且如果周鋮的愛人小氣一點的話可能也會跟他吵架,徐希想的是自己可以趁虛而入,可現在她發現已經沒有必要了。</br> 自己不是輸在了性別上,而是輸在了真心上。</br> 而城市的另一端,有個人也發出了相似的感慨:“別,別脫我衣服,你聽我解釋,你要相信我的真心,我真的沒有受傷?!?lt;/br> 周鋮笑了笑:“可你的組員不是這么說的。”</br> 李肖然咬牙切齒道:“蘇、漾?!?lt;/br> 正在喝著師兄煲的愛心湯的蘇漾覺得鼻子有點癢:“師兄,我們明天早上幾點的飛機來著?”</br> “飛機晚點了,十一點才登機,你可以多睡一會兒,今天好玩嗎?”</br> “好玩,我覺得明晚的婚禮也會很好玩。”蘇漾笑瞇瞇的,他的臉頰似乎被湯湯水水滋養出了一點肉,倒是更顯小了一點。</br> 而他們的手邊擺了一張請柬,請柬上壓了部手機擋住了大半的內容,但是還能看見新郎的名字——樊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