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說現場并沒有傅飛瑩掙扎過的痕跡?”李肖然摸了摸下巴,“你們覺得她有可能是自導自演嗎?”</br> 蘇漾搖搖頭:“不像,她除了沒有掙扎過,她的身體機能的反應不像是演戲。”他頓了頓又道,“而且我也想不出她演戲的目的性,她應該是不知道我們的身份的。”</br> 確實是這樣,如果當真是演戲,那那個時夏應該就是托,難道不應該去叫其他人嗎?叫他們又有什么用了呢?</br> “其實我覺得這個事可以分兩條思路去想。”柯顧緩緩說道,“一條是傅飛瑩是被真·綁了;另一條是她其實是在演戲,因為這兩個假設得出結論是截然相反的。”</br> 李肖然表示認同,這個思路是對的。</br> “先說說如果是演戲,那時夏就是經她授意故意來找我們的,那她很可能就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她可能想通過我們證實她確實被威脅了生命安全,以達到后面的目的。”柯顧說的自然也是他們之間已經討論過的,蘇漾分析了演戲的這一條。</br> 李肖然點點頭:“那就不排除她之后想殺掉什么人,現在故意營造出這個人對她造成威脅,然后她對此進行了正當防衛。”</br> “其實如果她就算是真的被綁,也可以這么做,比如她在知道了對方的行動后策劃著該如何反殺。”余孟陽懶洋洋道,整個人非常沒有坐相地歪斜在溫少言的身上。</br> 確實如此,正當他們覺得應該就只有這兩種分析的時候,一直吃爆米花的許沁“啪”地一下舉手了:“還有一種可能!”</br> “嗯?”</br> “萬一她其實是看上了你們倆其中的一個人,這么做的目的說不定就是為了制造英雄救美的機會。”許沁眨巴著眼,滿臉寫著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語氣。</br> 蘇漾:“……”他飛快地看了一眼柯顧,“她還覺得我勾搭她老公呢,肯定不是我。”</br> 柯顧頓時百口莫辯,許沁笑嘻嘻地剛想開口,就被扯住了衣服,那只手扥了扥。</br> 許沁看了過去,就看見仿佛無事發生的曾郁,曾郁立即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仿佛剛剛那個不是他。</br> 曾郁其實真的是為許沁好,看戲可以,吃瓜可以,但是不能吃得太開心,到時候被記仇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br> 沒想到這個舉動在許沁看來,卻是有另外一層意思了——曾郁是覺得她太任性了?而且立刻收回手是那么不愿意和她有接觸嗎?還是怕其他人誤會?許沁不聲不響地閉了嘴,生起了悶氣。</br> 本來無辜背鍋的柯顧想和這個小姑娘仔仔細細地好好“嘮嘮”,但是一轉眼他就發現自己不用嘮嗑了,許沁面對的難題可比自己大多了。</br> 柯顧唇角一揚,勾著蘇漾的脖子往自己懷里帶,惹得許沁艷羨地一瞥。她怎么就攤上了塊木頭呢?還是快鉆不出火的木頭。</br> 孫賢畢竟和曾郁是過命的交情,曾經他臥底收網的時候,作為狙·擊·手的曾郁還救過他一命,后來兩人成為同事,都在感慨緣分奇妙。于是孫賢輕輕碰了碰一下,用手指了指地上點心盤上的曲奇,沖著許沁努了努嘴。</br> 曾郁將那盤曲奇推給了許沁,許沁莫名其妙地看著這盤曲奇,悶聲道:“干嘛?”</br> 曾郁也愣住了,他想了想,略有些遲疑道:“猴子說你想吃……”</br> 孫賢:“……”就是有過命的交情,他也不能轉頭就把自己賣了吧?而且還賣的這么沒有檔次。</br> 許沁飛了孫賢一個白眼,讓你多事讓你多事,嘴上卻是一個字也不肯輸的:“你不是說我胖了?吃曲奇好再把衣服胖大一個碼嗎?”完全沒有考慮到她面前的那碗焦糖爆米花一點都不像是她在意體重的表現。</br> 孫賢:“……”弱小可憐又無辜,真希望阮素藍能看看自己的處境,就知道她嘴里的那個賤不拉幾的自己都是這些人胡說八道的。</br> 曾郁皺起了眉頭,強制地塞了一塊曲奇到許沁掌心中,一字一頓道:“你又不胖。”</br> 哦呦~</br> 大家的眼睛都齊刷刷地聚焦在了他們身上,每個人眼里都寫著,看戲不要錢,瓜子爆米花管夠。</br> 許沁的臉紅了,曲奇的觸感其實一點都不好,上面滿是碎屑,可她卻不舍得松手。曾郁以為她還是不肯吃,再接再厲道:“你真的不胖。”</br> “你看明星還減肥呢……”許沁赤紅著耳朵嘀咕道。</br> 曾郁卻一本正經道:“你看周哥不就不減肥?你不一樣,你體力消耗大。”</br> 這話越說越沒譜了,曾郁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跑偏了,趕緊補了一句:“你要出外勤的,攝入和消耗要等值才健康。”</br> “知道啦……”許沁抿起了嘴角,嘴角綻放了笑意,就像是開出了一朵朵的小花。</br> 突然被cue的周鋮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很無辜,他怎么就不減肥了?這幾天他也就只吃了白灼的海鮮,其他的不是不想吃,是不能吃,畢竟度假結束他是要進組的。</br> 李肖然笑瞇瞇地沖他擠了擠眼:“聽到了嗎?攝入和消耗要等值才健康。”</br> 周鋮等著他下一句話,果不其然李肖然慢吞吞道:“你既然要減肥,不如我們去消耗消耗體力?”</br> 一語驚四座,大家都用敬佩的目光看向李肖然,會哭的孩子有奶喝,臉皮厚的才有肉吃。</br> 周鋮挑起了眉梢:“第一場戲是打戲我以為你知道的。”</br> “我知道啊。”李肖然笑瞇瞇的,就像是偷吃了小魚干的貓,“所以我會照顧你的,一定不會影響你的工作。”</br> “但是昨天不是……”</br> “哎呀,不要這么拘泥嘛。”李肖然已經起身了,拉著周鋮起身,推著他往外走,“我可以吃點虧的,不要緊不要緊。”</br> 隨后他們的聲音就消失在了拐角處,蘇漾揉了揉耳朵,臉都紅了,李肖然這幾句話信息量太大了一點,隨后他就聽見耳邊傳來師兄輕輕的聲音:“其實我也可以吃虧……”</br> “不可以!”蘇漾斬釘截鐵道,他太清楚師兄的吃虧決計和李肖然的吃虧是不一樣的,上一次師兄“吃虧”后他差點就沒能爬起床上班。</br> 一直樂呵呵看戲堅決不把自己攪合進去的張宏明目光忍不住瞟向洪冉,洪冉施施然起身:“我要去海灘看帥哥。”</br> 張宏明忍不住出聲:“已經天黑了。”</br> 洪冉吃吃地笑著:“萬一有個水母成精變成帥哥了怎么辦?”</br> 張宏明嘆了一口氣,上次教導自己世界上沒有怪力亂神的還是她呢,怎么一轉眼……</br> 孫賢已經忍不住了:“還不快去追?!”</br> 張宏明愣了一下,隨后跳起來,別看他身量不算高大,但是動作卻很敏捷,很快就追了出去。</br> “冉姐等等我,我也要去看水母精。”許沁哪好意思再坐下去,也不管過去是不是當電燈泡。</br> 曾郁表情有些別扭,但還是穩如泰山地坐在原地,孫賢吊著眼睛看著曾郁:“怎么?你就沒有什么要跟我說的?”</br> “許沁不……”還沒等曾郁說出“胖”那個字,就被孫賢踹了,沒有女士在場他可不會那么紳士,雖然可能除了他本人沒有人覺得他紳士過。孫賢咬牙切齒道:“曾木頭,你要是對小三兒沒意思,我可就動手了?”</br> 剛說完曾郁就抬頭了,目光如劍:“不行。”</br> “怎么不行?”</br> “朋友妻不可欺。”</br> 現場的所有人包括柯顧都一臉震驚,這又是哪一出?</br> “不、不是……”孫賢結結巴巴道,“你們倆在一起了?”</br> 曾郁沒說話。</br> “什么時候的事?!”孫賢跳了起來,被蒙在鼓里的感覺太差勁了!</br> “意大利的時候。”曾郁臉有些燙,不過因為他的膚色不太能看得出來紅了,他輕聲道,“船翻了的時候,我帶著小沁往岸上游的時候跟她說了我的心意。”</br> “然后呢?!”</br> “她當時嗆了水,不過她在醫院醒了之后跟我說:“好。””</br> “再然后呢?!”</br> 曾郁有些無措:“什么然后?”</br> “我們當時是12月!現在是6月!這半年里面,你們約會了嗎?!”</br> 曾郁有些猶豫:“組里聚餐算嗎?”</br> 當!然!不!算!</br> 蘇漾一臉沉重地問道:“你還記得在船翻之前,你們在說什么嗎?”</br> 曾郁擰著眉頭仔細回想著……</br> 他們似乎為了緩解那些被解救的人質在聊天,許沁說:“這次我們都沒有好好吃上意大利餐。”</br> 他好像說的是:“我知道有個地方有正宗的意餐吃,任務結束后我請客,我們去吃吧。”</br> 沒等許沁說話,船就翻了。</br> 曾郁的臉上的燙慢慢褪祛,難道說……</br> 其他人都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許沁很可能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表白,她對曾郁說的“好”可能只是對于他那頓意餐約會邀請的回復。</br> 曾郁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他抿了抿唇:“我這就找她說清楚。”</br> “你確定你不用找個浪漫一點的地方?”其實壓根沒有談過戀愛的孫賢頭頭是道地分析著,“別看小三兒大大咧咧,女孩子骨子里都是喜歡浪漫的,他們喜歡你把他們放在心上的感覺。”</br> 這下子其他人都不用不一樣的眼光看向孫賢,嘖,這小子看上去有情況啊?</br> 曾郁想了想:“行,那我先把她找回來。”</br> 正當他要往外走的時候,就聽見了從窗外傳來的是尖叫聲,和一般的尖叫聲不一樣,這聲叫聲是從丹田發出來的,叫的人故意叫得這么具有穿透力。</br> 曾郁的臉色變了,他沒有再往外跑,而是轉身沖向了陽臺,手一撐直接從三樓的陽臺往下跳。</br> 其他人的臉色也都已經變了色,只因為這個聲音他們都很熟悉了,正是剛剛話題的女主角——許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