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孟陽飛快地跟溫少言轉述了蘇漾和柯顧的話,溫少言沖著珀西的保鏢快速地翻譯了一遍,保鏢臉色徹底變了,他雖然不是研究心理學的,但是他給珀西當了三年的保鏢。都說司機、秘書和保鏢知道的東西最多,所以他比誰都更了解珀西的情況。他更加知道的是,如果珀西真的躁狂癥發病的話將會多么恐怖。</br> 保鏢已經顧不上上下之分了,他直接去奪珀西的手·槍了,手·槍因為保鏢的搶奪,逐漸在爭奪中對準了天花板。原本保鏢站上了上峰,但他就算再不顧及上下之分,也不可能傷害到珀西的身體,所以兩個人再次陷入了僵持之中。</br> 就在這個時候,音樂又急促了幾分,珀西的眼睛幾乎看不見眼白了,眼白被由淡轉濃的血色覆蓋住了,他的太陽穴往外鼓著,像是所有人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腦。</br> “滾!”</br> 珀西雙手都握住了槍柄,用力地將手往下壓,而他槍口即將對準的是還沉浸在音樂和酒精之中的人群。</br> 就在他扣動扳機的前一秒,另一個人率先扣動了扳機,子彈從帷幔后射出劃破空氣精準地打在了槍管上,槍管歪了,而子彈還嵌在手·槍的槍管之上。</br> 保鏢都傻眼了,而余孟陽趁著這一秒的間隙上前一個手刀將珀西劈暈了,保鏢再次驚呆了。似乎整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起來,他甚至懷疑到底發病的是先生還是他。不過呆愣了幾秒后他立即將珀西手上的手·槍拿了起來,或者說是報廢了的手·槍,隨后半攬半架著將他按照到了沙發上。</br> 破空的槍響讓所有人都朝珀西這個方向看了過來,不過因為余孟陽的動作過□□速,并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剛剛發生的事情。</br> 蘇漾睜大了眼睛,對著孫賢比了個大拇指,隨后他撐著下巴對這件事表示很費解:“手·槍不會炸膛嗎?”</br> 孫賢樂了:“其實珀西的手·槍還沒有上膛。”</br> 蘇漾眨眨眼:“你這都能看見?”</br> 孫賢想了想,指了指大腦:“除了觀察還有一半靠判斷,你比我更了解珀西的精神狀態,雖然我不研究心理學,但是以槍手的角度來看珀西的當時的精神狀態雖然危險性很大,但是殺傷力并不大,因為他不是理智的狀態外帶上他對槍應該并不熟悉,否則他今天自己身上肯定也會攜帶槍支,但是他沒有,這種情況下他可能沒有辦法正確操控手·槍。”</br> “他的保鏢我之前遇見過,他用的手·槍是M1911A1,這個型號的手·槍第一槍管比較長,第二是·有一個內部的保護機制,如果發射失敗也不容易走火和炸膛,而且需要手動上膛,珀西沒有這個動作,否則我相信小孟子會告訴我們的。”</br> 蘇漾再次舉手:“最后一個問題,萬一子彈打彎或者穿過手·槍后打到其他人呢?”</br> 孫賢晃了晃手指,嘴角的笑容自信而得意:“我之前為了臥底,為了這個效果可是練了上百次的。”他又擦了擦自己手上的狙·擊·槍,拍拍槍柄,“再加上有我兄弟陪我,怎么會失手呢?”</br> 孫賢邊說邊把想往彈夾里補一顆子彈,就被蘇漾叫住了:“等等!”</br> “怎么了?”</br> “子彈。”蘇漾指著子彈,又重復了一遍,“就是這個聲音!”</br> 孫賢愣了愣,剛剛還靈活的腦子突然間又陷入了宕機狀態,子彈就是子彈的聲音啊,這又什么可值得奇怪的?</br> “子彈嗎……”耳麥那頭的柯顧慢慢闔上了眼,他和蘇漾一眼,對槍械并不算敏感,他開始回憶射擊訓練場的聲音,嚯地他睜開了雙眼,目光如同利劍一般直抵Cris,“那是子彈的聲響?!你用子彈的聲音做音樂?”</br> “你們反應得挺快……很特別不是嗎?”Cris閉著眼睛,像是在欣賞音樂,他的頭隨著音樂在擺動,雖然他根本跟不上節奏,因為此刻的音樂已經到達了尋常人跟不上的狂亂,鼓點如同驟雨,急驟而至,“這個曲子是個天才創作的,我告訴了他音樂的元素和想達到的目的他竟然真地制造出來了,如果他當初投身心理學研究也許更好也說不定。”</br> “也許,他不投身心理學研究才是世人之幸。”柯顧淡淡道,他雖然語氣很淡,但是內心卻很焦慮,他總覺得自己忽視了一個什么事情,為什么在孫賢破壞了Cris的計劃后,Cris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很淡定,淡定得如同早早入座等待電影開場的觀眾。</br> 而另一邊的蘇漾正在跟孫賢解釋:“音樂開頭和現在隱沒在鼓點后面但是沒有消失的金屬聲是空彈殼落地的聲音。”</br> 孫賢恍然大悟,這就可以解釋為什么金屬聲是有回音的了,因為空彈殼是金屬圓柱空心的。他搓了搓耳朵,覺得耳朵有些發燙,血液也開始跟著音樂沸騰了。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盒薄荷糖,這是他的習慣,有狙擊任務的時候他就會帶著這么一盒薄荷糖,保持腦子的清醒。他用拇指推開了裝薄荷糖的金屬小盒,問蘇漾:“要不要來一顆?”</br> 蘇漾突然間盯著他看了起來,盯得孫賢都發毛了:“蘇哥,你別這樣,我我我我喜歡女人的。”</br> 柯顧無語地清了清嗓子,孫賢這才想起來這個玩笑開得不太恰當,人家對象還在了,干笑著沒敢往下說,蘇漾突然間開口:“你突然想吃薄荷糖是為什么?”</br> “這有什么為什么的?”孫賢覺得書呆子就是難對付,吃糖就吃糖嘛,隨口答道,“腦子有點熱吃顆糖降降溫。”</br> “你覺得熱嗎?”</br> 孫賢點了點頭,還用手扇了扇風,表示自己真的很熱。</br> 余孟陽也在耳麥那里附和了一句:“我沒喝酒也覺得挺熱的,感覺這里的溫度升高了。”</br> 但蘇漾、柯顧和李肖然卻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他們并沒有感受到溫度的升高。答案似乎已經昭然若揭了,有問題的不僅僅是酒水,還有音樂。</br> 而這個音樂……</br> 柯顧的心重重地在胸腔中跳動著,因為這個事實太沉重:“你的目的不在于珀西的死活是嗎……”</br> “當然。”Cris回了柯顧一個欣慰的笑容,似乎在說,你終于想明白了?</br> 柯顧終于繃不住了,因為Cris比他想象中要更聰明,也更瘋狂:“你的目的不在于珀西是死是活,你只是想讓他發瘋,這里很多幫派,無論是他發瘋攻擊了別人,還是別人想阻止他,很容易就上升到武力解決問題。”</br> “你的目的是有人開出第一槍,而不在乎這一槍會導致什么結果對嗎?”</br> “也不能這么說。”Cris想了想,“我最理想的狀態當然是珀西開槍傷了人,這里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他們兩敗俱傷我才高興呢。不過說實話,我得感謝你們那位神槍手,不是他也許這第一槍也不會那么快打響。”</br> 柯顧還不知道被Cris稱為天才的作曲家譜的這首曲子究竟暗含了什么指令,但是他能夠確認的是,這首曲子一定能夠幫助Cris達成他的目的。</br> 而剛校準好狙擊槍的孫賢問蘇漾:“怎么樣?我的耳麥能連上你的接收器嗎?”</br> “可以連上。”蘇漾納悶地撓撓頭發,“可能是我之前連接出了點問題。”隨后蘇漾將耳麥還給了孫賢。</br> 孫賢接過耳麥隨口問了一句:“他們剛剛說了什么?”</br> 蘇漾認真地復述道:“Cris說你破壞了他的計劃,他本來是想讓珀西和那些幫派的人自相殘殺的,就沒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