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就像是擊潰了武興為所有的心理防線,他整個人的表情猙獰煩躁，腳鐐手銬發出嘩嘩的聲響，他的喉嚨竟然也發出了響動，腹腔起起伏伏，用力地呼吸著,整個人像是喘不上來氣的模樣。</br> 李肖然示意孫賢讓醫務室的醫生在外面待命，武興為的狀態著實不太對。</br> 半晌,武興為終于開口了，他通紅著雙眼,聲音沙啞，說話時喉嚨中還發出了“呼哧呼哧”的聲音：“你讓我殺了他們,我必須得殺了他們，不殺他們死的就是我！”</br> 李肖然笑了笑：“武興為,你即使殺了他們你也得死，這點覺悟都沒有嗎？”</br> “不一樣那不一樣！不殺了他們我會瘋的！”</br> 李肖然微挑眉梢，他不是一點心理學知識都不具備，聽了蘇漾和柯顧說了那么多,他大概也知道武興為現在的狀況。強迫癥屬于焦慮障礙的一種，一旦一件事被他認為是非做不可的,而他沒有完成,強迫癥患者會感覺到非常的痛苦。</br> 如果是平常的事情李肖然或許還會產生同情心，但是殺人……李肖然冷笑了一聲,不管你心理狀態多不好,那都不是你傷害別人的理由。如果他們同情殺人者的可憐,那誰又去慰藉無辜的被害人？</br> “姓名。”</br> “……”</br> “姓名！”</br> “……武興為。”</br> 之后就是例行的詢問，隨后李肖然問出了第一個跟案件有直接關系的問題：“呂康是你殺的嗎？”</br> 又是良久的沉默，李肖然也沉默，武興為看向他緩緩開口：“他該死。”</br> “是你殺的嗎！”</br> “……是，但是他該死。”</br> 李肖然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后悔沒有跟蘇漾換工作了，他不怕那些拒不認罪的，他也不怕陰險狡詐的，但是他非常不愿意跟明知道殺人犯法依舊能夠理直氣壯的人打交道。沒有良知，沒有人性，用自己的尺度去丈量別人是否有罪，這樣的人在李肖然看來才是最窮兇極惡的。</br> “你怎么殺害呂康的？”</br> “我說我和我太太吵架了沒地方去，他說讓我去他家做客，我就去了，他說下地下室拿烤爐他去拿然后我們可以烤肉吃。他下去后，我就把門從外面鎖了起來。”武興為交代得很流暢，甚至語氣沒有一絲波瀾。更讓李肖然感到膽寒的是，依據他多年的辦案經驗和直覺，武興為交待的就是事實。</br> “你太太？”</br> 武興為看了李肖然一眼，眼神陰鷙：“死了。”</br> 李肖然看著資料上寫的——未婚。</br> “資料顯示你并沒有結婚。”</br> “死了！她死了！那個女人背叛了我！她該死該死！”武興為的情緒異常的激動，輔警不得不按住他。但李肖然一瞬間只想對隔壁審訊室的那對師兄弟豎起大拇指，武興為說的和他們最早的判斷一一吻合了。</br> 異性戀，男女關系有障礙。</br> “為什么分手？”</br> “她劈腿了！”說到這里的時候，武興為的表情盡顯猙獰，“□□！”</br> “武興為！”李肖然一拍桌子，“放尊重點，你以為這是哪里？你讓你撒野的地方？”</br> 武興為撇開頭，嘴里卻依舊在嘀嘀咕咕，似乎在詛咒他的前女友。</br> 李肖然繼續問道：“打給呂康哥哥家的電話是你打的嗎？”m.</br> “是，但是你們怎么知道的？”</br> 李肖然頭也不抬道：“現在是我們問你，你只需要回答即可。為什么要打那通電話？”</br> 武興為突然笑了起來，笑容無比滿足，有一種神經質的感覺：“因為他是我殺的第一個人，當然也要第一個被發現，不然順序就亂了。”</br> 順序亂了……</br> 李肖然靈光一閃：“所以你女朋友在有了這個男朋友后，再去找第二個男朋友，這讓人很不滿？”</br> “閉嘴！閉嘴！不要跟我提那個□□！”武興為喘著粗氣，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就像是被困的野獸，就連旁邊的兩個輔警都感到了害怕。李肖然把這件事記了下來，雖然這個可能對案件沒有太多關聯，但是他相信這個起因那對師兄弟會很感興趣。</br> “你是在知道他們發現了呂康的尸體后，才對郭康偉行兇的？”</br> “當然，順序當然不能亂。”</br> “你是怎么知道的？”</br> “這有什么難度？”武興為提起這件事，眼中閃爍著興奮和得意，“我是從呂康家的后門離開的，那些天我每天都回去，我會隔著門聽見地下室傳來的美妙聲音。”</br> “警官，你都不知道，撓門、哀求和哭聲是多么的悅耳動聽。”武興為一臉回味，“現在我的腦海里還回蕩著呂康的聲音，直到我下地獄，我都能聽到那個聲音。”</br> 余孟陽和孫賢都突然站了起來，鐵青著臉走了出去。李肖然也是渾身的不適，也起身走了出去。一出門就看見他們倆紛紛撐著墻干嘔，臉色煞白。</br> “你們這是怎么了？見巨人觀也沒有這個反應吧？”</br> 孫賢擺擺手，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太有畫面感了，我滿腦子都是那個場景，膽汁都快出來了。”</br> 余孟陽更是不行了，連連搖頭：“李組，你們這邊的犯人也未免太變態了一點吧？”</br> 李肖然琢磨了一下：“那要不要去看看蘇漾那邊的情況？”</br> 大家都點點頭，緩解一下情緒也是好的，等他們到了監控室，才發現這邊比那邊更加的刺激。</br> 許沁和曾郁已經坐在監控室了，見他們來了，齊刷刷地松了一口氣：“頭兒，你來看看這個。”</br> “怎么了？有情況？”</br> “有！”許沁抱著胳膊，只覺得全身發冷，“我聽蘇哥和柯博士的意思是……這個假的牛流芳根本就是知道武興為要對小明易下手，而且他知道武興為的計劃，之所以會選擇那個時間點交待，就是為了讓我們延后對明易的救援。”</br> 曾郁點點頭：“簡單點說，假牛流芳根本就是在協助武興為完成殺人計劃！可我們目前對此沒有任何的證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