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氣氛凝滯了,李肖然突然覺得要重新評估一下此行的計劃。</br> 其他人大多是開始懷疑阮翰音的立場,但是蘇漾想的卻不太一樣,因為他想起師兄在車上說的那番話:“師兄,是阮翰音有問題,還是國際刑警組織有問題?”</br> 柯顧用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欣慰目光看著他家蹄蹄:“我覺得是國際刑警組織有問題,也不能說是有問題,只是也許他們并沒有打算將卡厄斯趕盡殺絕。”</br> “那阮翰音知道這件事嗎?”</br> 柯顧搖搖頭:“我覺得他不像是知道的樣子。”他指了指面前這沓阮翰音給他們準備的資料,“雖然不是每一份資料都能用上,但是挺齊全的,如果他知道這件事不應該給我們這么多資料。”</br> “其實我們此行的目的和阮翰音也不完全一致,我們的目的是帶回我要帶回的人,雖然我內心是希望卡厄斯被消滅的,但是至少我們明面上和阮翰音的目的不完全一致。”李肖然明白蘇漾和柯顧的意思了,他也想起了柯顧在車上說的那番話,國際刑警組織的行事風格并沒有那么非黑即白,他干了這么多年警察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更何況是交雜著國家、財閥、各方勢力利益的國際大環境下更不可能做得到,“也就是說……”李肖然摸了摸下巴,“其實國際刑警并非要算計我們,他們算計的是阮翰音,或者說,阮翰音被他們放棄了?”</br> “總有一些內部輾軋,而且以前卡厄斯和國際刑警關系良好,未必現在面子上就徹底過不去了,他很有可能也有一些人脈。但如果任務失敗阮翰音鐵定是要背這口鍋的。”</br> “但是為什么啊?”許沁撐著下頜有些不解,“競爭?”</br> 柯顧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有這樣的可能,不過還有一點,阮翰音雖然不是華裔,但是他是亞裔,這樣的排擠太常見了。”</br>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雖然聽說過,但是畢竟沒有親生感受過,沒有柯顧這樣深切地體會。蘇漾悄悄地握住了柯顧的手,那幾年,師兄在外面一定也吃了不少的苦。</br> 柯顧笑著回握著小師弟的手,雖然談不上吃苦,不過最開始確實算不上順風順水,沒有人認可你,甚至在一開始看見你的膚色的時候就否定了你,這樣的感覺太難受了,幸好的是他這段時間并沒有持續太久。</br> “柯顧,你有什么建議嗎?”李肖然看向柯顧。</br> “我的建議就是,阮翰音這個人,立場上沒問題,但是指揮能力有些欠缺。而且性格比較直,可能平常偽裝的時間太多了,他真實生活中應該是不太希望彎彎繞繞。”</br> 李肖然點點頭,他拿著本子跑到落地窗前盤腿坐著:“你們先談,我琢磨琢磨這件事。”</br> 雖然李肖然不參與,但是討論還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他們之前就做了分工。曾郁和許沁扮演一對情侶,負責找到一臺鏈接內部網的電腦,黑掉他們的網絡。孫賢則是見機行事,負責鬧事,這次古堡里并非所有的人都是卡厄斯的人,卡厄斯在當地招了些服務生,阮翰音托人給孫賢弄了一張員工卡,雖然孫賢英語不太好,但是剛好有專門負責接待華人華裔的服務生,而且曾郁還提供了同步翻譯的耳機,于是孫賢混到了服務生里。剩下的分組也好分,原本是李肖然和余孟陽的,現在既然對象都追過來了,就變成了李肖然和周鋮,余孟陽和溫少言,而蘇漾自然和柯顧一組。</br> 所有人都在熟悉地形圖,就在這個時候蘇漾的郵箱了收到了一封郵件,蘇漾看見了眼睛一亮:“阮翰音把古堡整體設計圖發給我了。”</br> 隨后蘇漾把郵件又轉發給了其他人,看著設計圖蘇漾陷入了思索,他用畫圖工具打開了這張圖,在俯視圖上用工具標注了很多橫線:“師兄,我之前看城堡內地形圖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城堡其實并不是很正。從外面看雖然看上去是方形設計,但是并沒有那么正正方方。”</br> “嗯,確實是。”</br> 因為蘇漾把幾個點都都連上線,更加的清晰直觀,城堡確實并非是正方形的。</br> “師兄,你說有沒有可能躲過卡厄斯的盯梢?以阮翰音之前的計劃明顯達不到里應外合的效果。”</br> “有可能,因為他并沒有那么規整,所以是有視覺死角的。”柯顧又指出了一個地方,“你看這里是二樓有一條凸起的構筑,我見過這樣的設計,上面還會開鑿雨道,是為了接雨水,把雨水集中到管道流入地下,不讓雨滴順著磚頭滴在在底下躲雨的人和前來拜訪的客人。也就是說這一道構筑足以遮擋一個人,甚至比一個人還要寬得多。”</br> 蘇漾和柯顧對視一眼,兩人為這個發現都欣喜若狂。</br> 正想把這個發現跟李肖然說,鼻尖就鉆入了一股香甜的味道,是糖水的味道。眾人抬頭就看見圍裙還沒有摘的周鋮端著一碗甜湯出現在了門口。</br> “喝梨湯嗎?剛剛那個廚子帶了點水果,我看剩了點水果就煮了。”</br> “喝!”許沁捂著小心臟,“洗手做羹肴真的好帥帥帥帥帥。”</br> 周鋮畢竟是明星,還是影帝,表情管理做得相當到位,天長日久養成的習慣,一顰一笑就像是電影里走出來的:“樓下還有,你們去吧,也活動活動。”</br> 不過這話不是對李肖然說的,因為周鋮手里舀了那碗湯就是給李肖然的。</br> 其他人興高采烈地下了樓,很快就把一鍋梨湯瓜分了,回到樓上時許沁對著眾人做了一個噤聲的表情,之前一直眉頭緊皺的李肖然正笑呵呵的和周鋮你一口湯我一口湯的說笑著。</br> 屋內是溫和的黃光,壁爐里的火噗噗地響著,看著格外地溫馨。</br> 靜悄悄地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直到一碗甜湯見底,李肖然勾著周鋮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隨后向眾人宣布:“我想到了。”</br> 許沁兩眼放光地跟著點頭,就聽見李肖然說出了下面的話:“我們可以用阮翰音,但是不能依賴他,所以有些事情一定要提前準備好,比如逃生的路線。”</br> 許沁:“……”她以為要宣布什么好事呢,沒想到這么正兒八經。</br> 蘇漾也很快進入了狀態,他將他和師兄的發現說了出來:“我跟師兄研究了地形圖,城堡附近是可以利用視覺死角潛入并且停留貼著城堡潛伏,這樣可以躲避四個塔尖盯梢的人,剩下的就是解決在城堡外圍盯梢的人了。”</br> 柯顧點點頭:“對,而且我也贊同肖然的想法,如果阮翰音用好了,我們就間接性地調動了其他參與行動的國際刑警,有些事情不能跟阮翰音明說,但是可以暗示他。”</br> 而此刻準備養精蓄銳早睡早起的阮翰音突然連打了五六個噴嚏,納悶地揉了揉鼻子,他這是怎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