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耀庭究竟看到了誰?</br> 中年男子走進柯宅,傭人有人驚訝,但言語舉止都帶著敬重。他倒也不倨傲誰跟他打招呼他都回以點頭,只不過臉色沉沉,像是有什么心事。</br> 推開大廳的門,看見他之前還在因為柯耀庭的話擔心師兄的蘇漾陡然松了一口氣。</br> 柯顧迎了上去:“朗叔。”</br> 朗鴻和柯顧短暫地擁抱了一下,面色焦急:“到底出了什么事?”</br> 蘇漾和柯顧對視了一眼,將朗鴻帶到茶室,蘇漾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br> 朗鴻在聽見柯建海死亡的時候臉色突然白了,即便后面聽見他們判斷柯建海還未死亡只是失蹤的時候也并沒有好起來。</br> “少爺……”</br> 朗鴻接過柯顧遞過來的茶,雙手一直在抖,抖著抖著眼角就濕了。</br> “建海他……”</br> 朗鴻哽咽了,柯顧見狀將茶杯直接放在他的面前,朗鴻別過目光,手指捏著鼻梁,像是想止住內心洶涌澎湃的情緒。</br> 半晌,朗鴻才緩過來,深吸了一口氣:“抱歉,我有些失控了。”</br> “朗叔有什么想法嗎?對案子?”</br> “論案子你們是專業的,不過我這邊有一些信息確實可以提供給你們。”朗鴻掏出手機,“這個視頻我是昨晚收到的,所以連夜聯系了少爺,趕了過來。”</br> 朗鴻將手機翻轉向柯顧蘇漾的方向,是一段視頻。</br> 朗鴻點開視頻,蘇漾的神色凝重起來,而柯顧整個人變得肅殺。</br> 視頻里是一只放在扶手上的手,有著年月痕跡拇指上有一枚祖母綠的扳指,手掌下壓的是一張名片,這個時候有一個帶著皮質黑手套的手將那張名片抽出來,看了一會兒,也足以讓視頻外的人看清楚,隨后撕掉了名片。m.</br> 帶著扳指的手動了動,但很快頹然地從扶手上滑落,手的主人像是失去了知覺。</br> “這個人是誰?”</br> “這個扳指我記得,當年我和建海是在緬甸賺的第一桶金的時候,收到貨款后,我們都很志得意滿。當時有人在賭石,建海就買了一塊石頭,這個祖母綠就是當年那塊石頭開出來的。他打了一個扳指,我這邊是一個平安扣。”說罷,朗鴻伸手在自己領口摸了摸,勾出了一根棕紅色的繩子,繩子末端是一枚色澤和扳指相似的平安扣。</br> “這是柯建海?”蘇漾倒吸了一口冷氣,“但是那具尸體,我們沒有看到這枚扳指。”</br>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關于這個扳指還有一些故事。”朗鴻嘆了一口氣,“我和建海是有矛盾的,雖然對我來說他是我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朋友,但我們之間還是有矛盾。很多方面,可能人年紀大了,也變得固執了,我們誰都不肯低頭。這枚扳指還有另一層意思,建海這個人,也是死要面子的,年輕的時候我們有一次因為商業方針有偏差,大吵了一架。建海就把扳指摘下來了,說是不愿意看到我。估計能有個半年,我們都沒見面也沒說話,我甚至都開始考慮自己自立門戶了。當時有一場晚宴我必須出席,晚宴上我就看見建海了,我也沒有主動他招呼,碰巧有個人來問我要不要合作,我也沒拒絕,建海聽見就發脾氣了。”</br> 朗鴻說得無奈,可語氣中不乏對那段歲月的懷念:“你們猜為什么?”</br> 蘇漾搖搖頭:“生氣您自立門戶?但是你們當時不是吵架嗎?”</br> “對,我也這么認為的。”朗鴻指了指扳指,“他很生氣地說,我都把扳指帶回來了,我已經跟你求和了,你還要找別人合作。”</br> 蘇漾沒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師兄的父親竟然還有這么孩子氣的時候。</br> “說實話,我并不喜歡柯耀庭,也欣賞不了他的行事風格。但是建海把公司交給了柯耀庭打理,為了避免沖突也為了避嫌,這些年我堅持留在S市,建海為此頗有意見。”朗鴻無奈,“所以這個扳指他又摘掉了。”</br> “您的意思是……”</br> “第一種可能視頻是五年前拍的,第二種是建海自己帶上的。”</br> “第一種不可能。”柯顧搖搖頭,他指著視頻里的那張名片,“這張名片是最近印的,而且我父親手背上有個疤,這個疤是半年前才弄上去的。”</br> 見蘇漾看自己,柯顧解釋了一句:“夏天的時候,段如蕾叫我去相親,提了這件事,說柯耀庭鞍前馬后的伺候,家產到時候都落到他身上了。”</br> “其實建海為什么帶,我也想明白。”朗鴻揉了揉眉心,“按說這個他應該壓箱底了才對。”</br> “也可能是他在求救?”蘇漾摸了摸下巴,“但是柯建海怎么知道這個人會把視頻發給你呢?”</br> 朗鴻也不明白:“你們是專業的。”</br> 蘇漾一偏頭,就看見柯顧還盯著視頻看:“怎么了?”</br> 柯顧抬頭盯著他看:“你的重點就是這些?”</br> 朗鴻眨眨眼,怎么突然氣場突然就變了?</br> 蘇漾摸摸腦袋,沒做聲。</br> “你不關心名片嗎?”</br> 柯顧將視頻拉大,點了點名片的角:“這不是你新印的個人名片?”</br> 朗鴻顯然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名片他看了,但是沒注意,也沒想到放大。柯顧這么一說,他才發現另有玄機,名片右下角有一個凹下去的“蘇”字。</br> 柯顧生氣蘇漾的態度,而且蘇漾明顯知道但沒有說出來。</br> 朗鴻看看柯顧看看蘇漾:“咳,我有點餓了,我去廚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沒有,你們倆好好說。”</br> 朗鴻離開,蘇漾組織了一下語言:“我不是不想說,只是你剛下飛機,我不希望師兄擔心。”</br> “你給的我父親名片?”</br> 蘇漾點點頭:“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確實是我給的。所以我覺得這個視頻就是這幾天拍的。”</br> 但是這事根本不值得隱瞞,尤其是他們剛剛還在分析視頻拍攝時間。以柯顧對蘇漾的了解,一定是還有別的原因讓蘇漾沒在第一時間說出來:“我不在的時候還出了什么事?”</br> 蘇漾深吸了一口氣:“這段時間我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們家。我找李肖然拿了一個針孔攝像機,發現確實有人盯著家里。”</br> 蘇漾掏出手機,本來是想拿之前路線,鬼使神差地點開了正在運行的監控設備。</br> 鏡頭是一片黑暗,蘇漾正納悶攝像頭是不是壞了的時候,畫面中的黑色移動了,逐漸顯示出布料的紋理。</br> 蘇漾這才知道,剛剛堵住鏡頭的是西裝布料,西裝的主人后退了幾步,又抬手按響了門鈴。</br> 因為西裝的主人后退,蘇漾看清了西裝主人的臉,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氣,手一松手機落在了桌上,所有的寒意從腳底涌起,順著脊椎直沖天靈蓋。</br> 按門鈴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柯顧。</br> 或者說……是一張有著跟柯顧一模一樣臉的男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