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吹,頭頂的枯葉隨寒風盤旋而下。</br> 孫賢就像被釘在了原地,反反復復看著那張卡片,直到腳步聲近了,李肖然和曾郁都趕了過來:“找到人了?行啊,厲害。”</br> 孫賢機械地指了指汽車里,曾郁上前查看,而李肖然注意到了孫賢的不對勁:“這是什么?”</br> 孫賢把卡片塞到李肖然手里,愣了幾秒后一蹦三尺高:“媽誒!嚇死老子了!”</br> 李肖然有些茫然:“這是什么?你相親對象給你留的名片?”</br> 孫賢指著自己,整個人都毛了:“誰給老子介紹這樣的相親對象,我揍得他六親不認。”</br> 隨后孫賢將發生的前因后果都說了一遍,再看卡片,李肖然沉默了:“你確定是剛剛收到的。”</br> “嗯……”李肖然這么一問,孫賢也遲疑了,李肖然卻擺擺手道:“別想了,應該就是剛剛收到的。”</br> “但是……我也記不得,是不是我之前沒發現?”孫賢急得抓耳撓腮,發現卡片之前屁股上到底有沒有粘東西的感覺?</br> 李肖然拍拍孫賢的肩膀:“猴子,你知道你最寶貴的什么嗎?別人想偷偷不走,想學學不來的。”</br> “什、什么?”孫賢傻眼了,自己還有這樣的東西,他怎么不知道?</br> 李肖然將卡片收到隨身攜帶的透明證物袋中,指了指孫賢的腦子:“這里。”</br> “可是我學渣啊。”孫賢挺委屈,頭兒這哪是夸自己啊,分明就是在罵自己,他最近最懊惱的就是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跟不上柯顧就說了,人家從小就是學霸外加海歸博士;跟不上蘇漾也能理解,16歲上大學聽起來智商就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跟不上頭兒似乎也沒什么不對,李肖然也是警校高材生外帶多年的實戰經驗;可是……他最近覺得自己連許沁和曾郁的智商都跟不上了,他們倆在頭腦風暴的時候都能跟上,但是他在討論的時候多數情況下負責驚嘆。</br> 李肖然恍然大悟,原來孫賢在車上的時候是在懊惱這件事,笑著搖搖頭:“我該說你聰明還是該說你笨?自尋煩惱。”</br> 孫賢還挺委屈:“可我說的也都是實話,你們都比我聰明。”</br> 李肖然晃晃手指:“那你知道在我這里是怎么比較的嗎?”</br> 孫賢搖搖頭。</br> “論對犯罪心理學的研究,誰都比不上柯顧,蘇漾都還嫩點;論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蘇漾就像人體掃描機,還有他擁有很強的共情分析的能力,他對心理學以及人性的理解是比柯顧深的;論耐心論交際我們都不如許沁,她的唇語技能我們更是誰都不會;論電腦技術曾郁是數一數二的,全國警局系統的信息技術競賽他是第一,信息安全部都想挖他走;論親和力和籌謀性,我們都不如余孟陽,他看著張揚但其實恰恰相反,他是一個將鋒芒才華收攏得很好的人;而我呢,你們誰都打不過我,刑偵經驗也確實比你們多一些。”李肖然指了指孫賢,“而你呢,臥底□□三年卻一點傷都沒受,你說你是學渣,可猴子,你身上有的是我們羨慕都羨慕不來的……”</br> 李肖然伸手指了指孫賢的大腦:“這里是別人偷不走的天賦和直覺。”說罷拍拍孫賢的肩膀,去幫著曾郁照料兩位同事。</br> 孫賢杵在了原地,愣愣地看著不遠處,良久捂著臉傻樂了起來。頭兒夸他了,夸他了!</br> 不多時,兩個昏迷的同事逐漸蘇醒,兩人醒來后不約而同地捂住了頭:“頭疼……”</br> “你們被捂了迷藥,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已經叫了救護車了。”</br> “啊!”坐在駕駛室的警察用拳頭猛地一錘手掌,隨后“哎喲”一聲,隨后倒回椅背上,“我這是怎么了?渾身使不上勁。”</br> 不過這個時候腦子里的靈光一現比麻藥的副作用相比重要得多,警察不顧渾身的酸疼與不舒服:“我們是被迷暈的,被一個小孩。”</br> “小孩?”李肖然眉頭皺了起來,“多大的小孩?”</br> “這個……”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一起開口——</br> “十二歲。”</br> “十五歲。”</br> “你們確定?”李肖然疑惑,“十二歲和十五歲的小孩差別還是挺大的。”</br> “那個女孩不矮,臉看起來年齡挺小的,但是現在小孩長得都挺高的,但是我覺得只有十二三歲。”</br> “女孩?”另一個警察拔高了聲音,“不是男孩嗎?”</br> 傻樂完畢的孫賢也走了過來,看看左邊看看右邊:“你們確定看的是同一個人?”</br> “也就是說,你們見到的這個人,長得像十五歲的男孩,又十二、三歲的女孩?”</br> “其實你這么說也對。”之前說是男孩的摸摸下巴,“我看見的那個男孩白白凈凈的,看上去很靦腆,之所以說我覺得是十五歲,是因為他身上褪祛了小學男生在沙池里玩泥巴的那種感覺。”</br> “那個人的聲音呢?”孫賢突然想起了那道機械音以及機械音下的陰柔而中性的聲音。</br> “這……”兩個人都在努力回想,“聲音有點小,還有點低。”他們錯了好幾次了,也不好意思輕易下結論了。</br> 孫賢進一步詢問道:“是陰柔的?還是陽剛的。”</br> “陰柔的。”這次,兩個警察終于達成了一致,異口同聲道。</br> “那就是我遇見的那個人了。”孫賢把被威脅的細節又都重復了一遍。</br> “這個人其實我覺得并不是幕后的兇手,甚至不是柯耀庭來見的人。”李肖然摸摸下巴,“如果真這么十惡不赦,為什么要留他們的性命?如果真的痛恨警察,為什么不對著孫賢射擊?”</br> “其實我覺得……”孫賢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卡片的主人確實跟頭兒說的那樣,不像是幕后兇手,但是他跟兇手肯定是認識的,關系現在看不出來。但是我覺得這個人是在做游戲,他把這件事當做一個游戲在玩。”</br> 李肖然打了個噴嚏,環繞四周,這么陰森的地方竟然要講這么瘆得慌的結論嗎?</br> 而此刻在柯家宅子的蘇漾也遇見了他的大危機。</br> 蘇漾看著打扮著花枝招展的女人,斜倚著沙發,翹著腿,挺管家說這就是夫人,而她剛從巴黎回來。大廳的地方從進門開始,一地的奢侈品的袋子包裝。蘇漾剛想走下,女人掃了他一眼:“我讓你坐了?”</br> 蘇漾挑挑眉梢,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本來他還不累可以站一會了,現在女人都這么說了,不坐多對不起她?</br> 這一下子惹得女人不高興了,將手里的包摔在地上:“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禮貌?”</br> 蘇漾嘆了一口氣:“夫人,我先去上班吧。”</br> 他剛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女人的話讓他釘在了原地——</br> “怎么?當年勾引我兒子不成,現在連柯耀庭那個惡中色鬼都不放過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