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面而來的血腥味,直接鉆入他們的鼻腔,尸體周圍并沒有人,只有警戒線以及遠遠躲在一旁的警察。和許沁想象中忙碌收集證據的場景并不相似。樓梯間出口也被警戒線攔住了,李肖然剛要拉起警戒線走過去,樓梯門旁邊的兩個戴著口罩的警察伸出手臂攔住:“這里封了。”</br> 李肖然睨了他們一眼,把警官證晃了一下,那兩個警察接過去看了,不僅仔細看而且還查了警號,之后蘇漾柯顧他們也是面臨著一樣的檢查。只不過所有人都檢查過了,只有李肖然的證件他們扣著沒還:“我們在系統中沒有查到,需要再次核實。”</br> 李肖然對此冷笑了一聲。</br> 看門的兩個警察看著年齡都不大,李肖然的一記冷笑直接讓他們倆炸毛了:“你干什么?!”</br> “你們不認識我?”</br> “你是明星嗎?為什么要認識你?”兩個剛畢業的警察反唇相譏。</br> 李肖然指了指其中一個人的口袋:“你應該收到了通知吧?”</br> 被點名的警察緊張地捂住了口袋,用力地把紙邊懟進口袋之中。李肖然挑起警戒線從一個愣頭青手里抽回了自己的警官證。被點破的小警察還在愣神呢,有一道涼涼的聲音灌入了他們耳朵:“下次做賊心虛的時候,目光千萬別亂瞄。”</br> 他們瞄什么了?</br> 兩個警察都是一頭霧水,柯顧輕笑了一聲,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對比一下就顯得特案組的人格外靠譜了。當然是因為在看到李肖然的證件時,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的一個還不自覺地瞟了一下自己褲袋。</br> 不認識是假,刁難是真。</br> 看來這S市局領導的決定下面的人并不買賬也不領情啊。</br> “等等,你們可以進,他不可以。”被將了一局的警察指著溫少言,“他不是警察。”</br> 溫少言就這樣安靜地看著他。</br> 另一個人扯了一把發難的同事,在他耳邊低聲了說了幾句話,指著溫少言的警察臉都白了。</br> 余孟陽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這年頭,資本比警察管用多了。”</br> 溫少言被逗樂了:“所以他們都聽你的啊,老板娘。”</br> 余孟陽:“……”對不起,是他的錯,他今天出門前沒看黃歷,黃歷上一定寫著——忌擠兌溫少言。</br> 不管眾人如何想著將神色放松,當他們走近看到尸體的一瞬間,神色都凝重了起來。如果說遠遠看著只是駭人,那么走進了的沖擊直接放大了十倍。</br> 尸體的眼睛緊閉,眼角蔓延著兩道血淚,幾乎和下眼瞼垂直。她的腦袋微微上昂,正對著蘇漾的臉。</br> 蘇漾歪著腦袋,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覺得有點奇怪。”</br> “當然奇怪。”李肖然帶著手袋,輕輕地撥弄了一下斷肢,“專業工具切割的,非常整齊。”</br> “血也很奇怪。”余孟陽也加入他們,彎腰用指頭捻了一點血,又將手指湊到鼻尖下嗅了嗅,“有點稀。”</br> 而且這個現場未免太血腥了一點,或者說,血有些過分的多了。蘇漾拿出手機,碰了碰正端詳尸體的柯顧:“師兄,你抱一下我。”</br> 這是害怕了?</br> 眾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柯顧眨眨眼,目光挪到蘇漾手上的手機,點點頭:“求我。”</br> 蘇漾:“……”</br> 許沁嘆氣,柯博士怎么能那么直男呢?多么千載難逢的機會啊,蘇哥這么害怕的機會可不多。</br> 就在大家都收起吃瓜看戲的目光后,蘇漾晃了晃柯顧的手:“求求你。”</br> 柯顧嘴角一揚:“你想選哪個角度?”</br> 嗯?還可以挑姿勢?</br> 蘇漾小聲說了點什么,眾人就看見他們走到了尸體的正南方向,柯顧半蹲抱起了蘇漾的膝蓋處。這么一抱就把蘇漾直接抱了起來,因為柯顧摟的是蘇漾的小腿,蘇漾還晃悠了一下,眾人看得驚險,可蘇漾很快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柯顧的肩膀。</br> 也多虧易星娛樂的頂建的都比較高,蘇漾沒碰到頭。兩人配合默契,一個指揮一個挪動,蘇漾伸手在和尸體平行的上空連拍了幾張照片。</br> 許沁對此欲言又止,李肖然多靈啊,當下出聲:“許沁帶了自拍桿。”</br> 蘇漾耳根紅了,當做什么都沒聽見,淡定地從柯顧的身上下來,將剛剛拍的照片調了出來:“你們看這幾張照片,第一反應是什么?”</br> “我覺得……”許沁歪著頭,“我甚至覺得她不像具尸體。”</br> “繼續。”蘇漾點點頭,“用你的第六感想,隨便說。”</br> “你們看她的裙子,是不是很奇怪,黑色裙擺雖然短,但是很大,裙擺像是在舞動。再看她的腿,兩條腿都是平行差不多,但是一條腿非常筆直,另一條腿膝蓋微微內扣,手也是……”許沁像是找捉住了腦海中的那個點,越說越快,“左手像是捏了蘭花指,再加上和黑裙產生反差的血跡……”</br> “就像是在跳舞。”</br> 許沁的話讓所有人背后都微微發涼,蘇漾對此點點頭:“那我知道為什么之前覺得奇怪了,你們看她的脖子,脖子的角度太刻意了,昂著頭,就像是還有力量支撐著的一樣。許沁的說法我贊成,她看上去就像是個舞者。”</br> “死者身份調查到了嗎?”</br> 李肖然抬頭看著躲得老遠的警察,沖他們招招手。</br> 那幾個人搖搖頭,慫得不行。</br> 溫少言搖搖頭,這都是什么人啊,抬手打了一個電話,不多時一個人上來了,門口的警察也沒攔人,那人直奔溫少言,見到余孟陽還怔了怔,隨后趕緊點頭:“溫總,余少。”</br> 余孟陽也點點頭:“蒲斌。”來人余孟陽認得,是溫少言的秘書,最近半年常駐易星娛樂。</br> “死者身份知道嗎?”</br> “知道。”蒲斌站在溫少言半步之外的地方,“這是易星剛簽的女星。”</br> “剛簽約?”</br> 蒲斌硬著頭皮點點頭。</br> 李肖然恍然大悟,自然自語地嘀咕了一聲:“我終于知道不是我的問題了。”</br> “她是演員?還是歌手?”</br> 蒲斌搖搖頭:“您知道上個月剛結束的舞蹈選秀綜藝嗎?”</br> 眾人齊刷刷地搖頭。</br> 蒲斌嘆氣,一群沒有生活的工作狂,不過也難怪他們不認識死者。</br> “她是《星之舞》的冠軍,小姑娘確實有天分,也很努力,被我們公司簽下來了。”</br> “所以她是跳舞的?”李肖然重復一遍。</br> 蒲斌點點頭:“對,從小學到大的。”</br> 聽了蒲斌的話,眾人再看尸體的時候心情有些復雜,命運有的時候就是這么殘酷,在你覺得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也許換一個角度,換一天,厄運就會降臨在你頭上。</br> 李肖然轉頭問那兩個靠得近的守樓梯的:“現場鑒識取證了嗎?法醫什么能來?”</br> 半晌,守樓梯的警察一句話也沒說,蒲斌看了,頓時冷笑了:“你別指望他們弄了,他們見到尸體吐成了一片。”</br> 有人不滿了,嘀咕道:“那是生理反應,我就不信你們不吐。”</br> 也有人覺得他的話太傻,李肖然他們連快口香糖都沒要,就這樣站在尸體的身旁分析了半天,難道真是他們膽子太小的問題?正想著要不要放下身份去討教一下,就聽見柯顧開口:“今晚不如吃四川火鍋?師弟想吃了,腦花鴨血鴨腸……”</br> 沒等柯顧報完菜名,之前想要討教的念頭也就消散了,因為一轉眼又有了三個人跑廁所。</br> 小小地報復了一下當地警官后,他們開始想轍,這鑒識和法醫的工作他們自己也做不來,可當地警官看起來非暴力不合作,不僅不跟他們合作,甚至有一種敵視的情緒在里面。</br> 正發愁呢,有人又推開了樓梯門:“有尸體要檢驗嗎?”</br> 眾人一回頭,就看見推門而入的英姿颯爽長發女人,異口同聲道:“冉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