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話音剛落,方宇翔擺擺手:“不用了!問不問清楚,還有什么意義。我不想讓他們那些下人,認為我在吃我同胞弟弟的醋。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你的第二件事是?”</br> 劉凱低頭咬咬牙,抬眸堅定地對他說:“馬一金的事,交給我吧。你好不容易才跟晴晴安心地在一起了,她這幾個月其實也早已放下了對你的心結。我去過電視臺,她已經辭職了,車也賣了,我們看到的那張回d國的機票,其實是她想徹底離開A市,離開你。</br> 我去過她當時去的星巴克,店員說他當時跟一個男人談了一會,想起她手機里電話,我拿照片問過店員,她確實是跟凌浩見過面。至于為什么要在離開前見他,這個就只有她知道了!我去問她,比你去更合適!”</br> 方宇翔的唇邊泛起一抹暖暖的笑意,長舒一口氣:“兄弟,謝謝你為我做的那么多。其實,一金的事,我從來沒有過二心。</br> 從一開始,我就拿她當妹妹。有時候,我倒是希望她是一個胡攪蠻纏的女人。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徹底置之不理。可是,恰恰她不是。說好聽一點就是思想簡單,說難聽一點就是沒心沒肺。面對這樣一個沒有任何一個親人國內的妹妹,別說讓我做一些決絕的事了,就是說太過的話,我每次也是斟酌好久。怕的就是,未經人事的她一不小心走了極端……”</br> 說道這里,方宇翔深幽的眸子里滑過濃濃的痛楚,年少時那個活潑可愛的鄰家女孩,不也是因為一念之差,斷送了自己的美好年華么……</br> 劉凱走過去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達叔以前對我說過,你說馬一金是那種誰動誰完蛋的人,其實到剛才你說這話之前我還不理解。聽你這么一說,我才知道,原來并不是她可怕,而是你自己沒興趣怕惹麻煩而已。呵呵,果然是我們有性格的大總裁。對自己喜歡的,哪怕軟硬皆是都要留在身邊,對沒想法的,別說不會施舍笑,連個敷衍都懶得給。”</br> “我有沒有想法不重要,某個人有沒有想法呢?”方宇翔意有所指地邪魅一笑。</br> “呵呵,我也把她當妹妹!”劉凱的眸子里突然黯了下來,淡淡地苦笑道:“上個月跟她去了一趟白云寺,她拉著我讓我求了一簽。簽面倒是不懂,后來經解簽的大師解釋了一番才明白了一點。”</br> “怎么說。”方宇翔也八卦一回。</br> “大師說:有些人,你明知道是愛的,也要去放棄,因為沒結局。就如同有時候,你明知道沒路了,卻還在前行,因為習慣了。”劉凱訕訕地笑道:“我這人很懶,懶得信緣分,懶得想未來。所以,只能習慣性地前行。”</br> “那,我就不攔著你繼續前行了!”方宇翔看了一眼身后的ICU病房,鼓勵似的沖劉凱點點頭。</br> “回去吧!方氏需要你,方家,也需要你!”劉凱點點頭,同樣抱以鼓勵的微笑。</br> 直到看著劉凱走進了馬一金的病房,方宇翔才低頭意味深長地噙著笑,徐徐走向電梯。</br> 方宇翔回到家的時候正是晚飯時間,餐桌已經準備好,卻沒看到駱晴晴的人影。吉祥見他一身疲憊的樣子,忙關切地說:“太太在書房,您先去洗個澡吧,我讓廚房晚會布菜。”</br> 方宇翔看了一眼二樓的書房門緊閉著,向吉祥點點頭,上了樓。</br> 駱晴晴此時正在郵件里跟凌浩聯系,凌浩告訴她,出去養胎避暑的方芳聽說他的哮喘又犯了之后,擔心他,明天就會回A市,他擔心敏感的方芳會發覺他們的計劃,他已經跟法院那邊聯系好了,方宇翔一回方氏,就會接到法院的傳票,要么他對自己涉嫌商業詐騙的違法違規行為供認不諱,要么他只簡單地承認自己管理失職,宣告方氏正式破產。</br> 駱晴晴看到凌浩那幾個“商業詐騙”“正式破產”的字眼時,只覺得眼睛似是被灼傷了一樣,疼痛難忍。雖然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行為跟“詐騙”這幾個字完全可以撇清關系,她對自己的計劃也一直充滿信心,運籌帷幄,可是想想很快,方宇翔就會面臨一無所有的時候,不知道這么沉重的打擊會不會刺激到他……</br> 可是,但他看到凌浩自信滿滿地撬過來幾個“哈哈”的符號時,她又不得不狠下心來讓自己心無旁騖地去實施這個計劃……只是,她倒是希望在醫院里照顧馬一金的方宇翔,能多呆幾天,晚一天回來,他就會晚一天承受。</br> 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駱晴晴連忙關掉筆記本電腦,拿起一本育兒的書看起來。她知道即使方宇翔不在家,在家里那么多雙眼睛的關注下,她自己做事也需格外謹慎。</br> 方宇翔推開門,看到柔柔的臺燈下,她恬靜的小臉埋在書里,心里頓時暖暖的,“啪”得順手打開了房間里的大燈。</br> 駱晴晴詫異地抬眸望去,怔住了。</br> 方宇翔雖然胡子拉碴,一臉的憔悴樣,可那深邃眼眸里的溫柔卻濃得化也化不開。他那高大的身材就斜斜地倚在門框上,唇角的笑里帶著痞氣,修長的雙臂卻在緩緩抬起,打開……</br> “快到懷里來!”嘶啞的聲音,卻仍帶著不可一世的霸道!</br> 駱晴晴的喉頭不由地就發緊發酸,心里汩汩地涌出暖流,放下手里的書,小跑著奔過去,依在了他寬大的懷里。</br> 方宇翔緊緊地緊緊地將懷里的小女人收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緊咬著牙,深深地閉上了眼睛。良久,他才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連忙放開她,充滿歉意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心疼地問:“沒擠著孩子吧?”</br> 駱晴晴抹了抹閃著淚花的眼睛,破涕為笑地連忙搖頭:“沒有,就算有也已經晚了!”</br> “那就好!”方宇翔寵溺地吻了吻她的額頭……</br> “你這么快就回來了?不去了吧?”她的小手撫著他硬硬的胡須,心疼地問。</br> “已經辦好了,不用擔心了!”</br> “那快去洗澡吧,洗完澡我們一起吃晚飯!”</br> “我讓你幫我洗!”方宇翔撒嬌似的牽著她的手向浴室走去。</br> 水汽氤氳的浴室里,方宇翔躺在浴缸里,雙臂搭在浴缸邊……</br> 方宇翔確實是累了,閉上眼似乎很快就睡著了。</br> 駱晴晴看著他疲憊的樣子,張了幾次口終于開始小聲地問了出來:“你這次出去,真的是出差嗎?”</br> 方宇翔眼睛驀地睜開,表情微微一愣,敏感的眸子稍微轉了轉,沒有轉身去看她,單手從肩頭繞過去,抓住了她的手:“不是!但是,不管怎么樣,你只要知道有些事我不是不告訴你,而是不想你擔心,尤其是你現在還懷著身孕,我不能拿你和孩子的身體做賭注。我覺得我和你之間的信任,已經到了并非需要凡事都要搞個清清楚楚的地步。”</br> 駱晴晴認真地聽著他的解釋,心里五味雜陳。是啊,就是因為我選擇了相信你,才……</br> 感受到她手上的動作停了,他以為她又吃醋了,于是轉過身來,笑著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承諾道:“這樣好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不會再瞞著你,好不好?”</br> “你的意思是,你以前還有事瞞著我?”她佯裝生氣地睜大眼睛逼問他。</br> “不是瞞著!”方宇翔淺淺地吻了吻她的小手:“都是別人的事,跟我跟你都沒有任何關系,過多的解釋那些無謂的事情,會讓我覺得疏遠我跟你之間的信任。老婆,安心養胎,等你生產了,我們就可以徹徹底底離開這里了!”</br> “嗯,”駱晴晴看著他眼神里真誠的眸光,一時間有點后悔冒險去跟凌浩合作。如果早一點告訴他凌浩是什么人,既不會讓他損失掉方氏,自己也不會處心積慮地去做這么多事情……至于他想隱瞞的那些事,何不坦誠相待地直接問呢?</br> 可是,開弓哪有回頭箭!如他所說,如果兩個人之間的信任足夠牢靠。那么,她也應該為他做點什么!更主要的是,如果真的能用表面上的失敗刺激到他,他是不是可以主動地告訴她,其實他愛她,并不是要報復她……</br> 方宇翔緊緊握著她的手,忽地從浴缸里站了起來,“餓了,去吃飯吧!”</br> 駱晴晴小臉騰地就紅了,連忙捂住眼睛去開門:“我,我去讓廚房布菜。”</br> 看著她羞澀慌張的樣子,方宇翔深邃的眸子里盛滿柔柔的寵溺和憐愛,“都快倆孩子他媽了,還害羞得跟大姑娘一樣!”</br> 可是,我的姑娘啊,你什么時候才能完完全全地信任我呢!</br> 晚飯后,兩個人早早就上床休息了。方宇翔從身后抱著駱晴晴,規規矩矩地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他真累了,還是變得老實了,大手只覆在她的身上,安然睡去。</br> 駱晴晴卻失眠了!</br> 剛才她已經告訴凌浩方宇翔明天就會回公司上班,如果沒有意外,他明天一到辦公室,就會知道一切。其實,她在吃飯的時候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再等幾天。可是恰好第二天就是周五,她可以趁他不在的時候,把子萱安頓好,免得方恒山那邊先下了手。思來想去,只能讓這件事盡快發生,盡快結束!</br> 感受著從他身上傳遞過來的溫暖,她的眼淚靜悄悄地滑落。但很快,便自我鼓勵般地笑了,比起即將讓他承認的壓力,她更相信自己滴水不漏的計策。</br> 次日,方宇翔起床比較晚,剛到36層,蘇秘書就急急地遞上去一個信封,戰戰兢兢地說:“方,方總,法院遞過來……”</br> 方宇翔接過信封,看著蘇秘書戰栗的樣子,笑道:“法院發的東西不是都是壞事,又不是第一次接到法院發過來東西,你怎么緊張成這樣?”</br> 走進辦公室,他將信封信手扔在辦公桌上,吩咐蘇秘書通知各部門開例會。</br> 蘇秘書的電話打給凌浩的時候,凌浩忙問:“你通知了幾個人了?”</br> “先通知的幾個副總經理,部門負責人還沒通知。”</br> “哦——那就先不通知了,我有點急事上去一趟。”凌浩說完,冷冷地笑著走出了辦公室。</br> 看見凌浩進來,方宇翔抬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悅地說:“蘇秘書沒通知清楚嗎?去大會議室開會,來我這里做什么!”</br> 凌浩不理會他的冷漠,徑直上前,當他凌厲的眼神掃到那個印有“法院公告特別傳遞專用”的信封時,唇角得意地揚起,笑問:“你不打算拆開這個信封嗎?”</br> 方宇翔愣了愣,抬眸不爽地看著他:“怎么,難道你也收到了?什么好事,可以讓你的笑這么肆無忌憚?”</br> “哈哈。”凌浩囂張地笑了笑:“于我來說,還真是好事,可對方大BOSS你來說……為了確保你的生命安全,我還是先讓救護車過來吧!”</br> 說著,他當真拿出手機撥出了120,“方氏集團總裁辦公室,這邊有人需要緊急治療。”</br> “凌浩!你搞什么花樣!”方宇翔鄙夷地乜斜著他,眼神卻下意識地轉到了被自己隨手放在桌邊的信封上。</br> “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撐多久!有本事,你就永遠別打開這個信封!”凌浩挑釁地冷笑了一聲,大搖大擺地坐在沙發上:“我就等著!”</br> 第六知覺!很不詳!方宇翔正想抓起信封看個究竟的時候,聽見蘇秘書在門外惶恐的聲音:“董,董事長,您來了!”</br> 緊接著,方恒山推開辦公室的門,怒氣沖沖地走了起來。</br> 看到方宇翔,方恒山張開嘴,卻發現不僅自己的四肢在顫抖,雙唇都抖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用哀怨和無奈的眼神瞪著他,“你……你……”</br> “爸,您也知道了啊!”凌浩起身,一臉關切地扶住了方恒山。</br> 凌浩沒想到方恒山這么按捺不住自己,算算時間,應該是早上剛看到消息就奔過來了吧!呵,也好,遲早都要發作,不如讓你們父子倆一起發!</br> 方宇翔看到老爺子如此震怒,連忙抓起信封拆開了來看。</br> “涉嫌!”</br> “商業欺詐!”</br> “破產!”</br> 這幾個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法院的傳票上說經相關人士透露,方氏的財務狀況堪憂,很可能已經成為了空殼公司,請執行總裁方宇翔接到通知后,配合警方做好調查工作!</br> 怎么可能!方宇翔拿起手機去撥王顯達的電話,剛撥出幾個號,又刪掉,重新撥了方芳的號碼,電話還未接通,凌浩上前一把搶過手機,掛掉了電話。</br> “還給我!”方宇翔不怒不吼,伸出手,輕輕地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