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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忒耳普西科瑞歌劇院

等等……這說不定也是個機(jī)會。

陸元豁然明悟。

以他現(xiàn)在的位格,他有信心保證自身的惡靈身份不被發(fā)現(xiàn),而在那些神明序列者眼里,他此時的形象,說不定只是個長得討人喜歡的凡人。

甚至連人都稱不上。

畢竟,神與人之間的差距猶如鴻溝。

換句話來說,人與神之間的距離,比人與狗之間的距離還大。

這是物種進(jìn)化、社會更迭中,不可避免形成的上位者心理。

而這種心理,能夠使他更為如魚得水地混入這群驕矜的貴族群體,只要以沒有進(jìn)行神性覺醒的凡人身份與他們進(jìn)行交往與觀察,然后揪出其中那些準(zhǔn)備邪神祭祀的人就行了。

工作非常簡單。

而這種體驗一定很棒,就像玩狼人殺一樣,凡人的身份將為他提供便利。

不過現(xiàn)在還有別的事情更為重要,并等著他處理完。

“請稍等。”

陸元猶豫了片刻,還是出言叫住了眼前那道神光閃耀的桀驁背影。

神明“哪吒”序列者。

意味著踏上此序列的人不僅擁有“哪吒”的相關(guān)術(shù)法與神力,還意味著相關(guān)的序列者會模擬神話傳說中“哪吒”的相關(guān)人生軌跡與性格心理。

直至完全承襲“哪吒”的神權(quán)與神職。

手握神格,肉身成圣。

成為這片土地上一位全新的三壇海會大神。

徹底取代原哪吒的身影。

“哦?”

那位貴族青年轉(zhuǎn)過身,俊美絕倫的臉上是一抹復(fù)雜難明的淡淡微笑。

說不出那是什么表情。

有不屑,有自大,有孤傲,有正直,有與生俱來的天生貴氣,但更多的,還是對陸元難以言明的有趣神情。

陸元并沒有在意這些。

這些神明序列者為了完美地扮演神明,本性與心理特征等早就向書里的神明不斷靠攏,混為一體。

很多時候,連他們自己都不能分得清他們究竟是誰。

換言之,就是一群精神分裂的精神病。

不過他當(dāng)然不會把心里話說出去,畢竟這是非常非常不禮貌的。

“你幫了我,”陸元神色有些忸怩與難為情,按照巫對他的評價,他其實是有些社恐的,“我不能無緣無故地接受你的幫助,所以,我必須給你個交代。”

“嗯,你要什么交代?”

周圍的人聽到這都很詫異,那個被“三太子”解圍的男孩似乎在試著向?qū)Ψ脚龃伞?/p>

雖然向神明碰瓷這件事一向很酷,尤其是張狂習(xí)慣了的“三太子”,但在此時此刻向?qū)Ψ教岢觯遣皇怯行┎惶珜拧?/p>

凡人向神明訛詐?

只有那位哪吒序列者臉上展換了一張很溫柔與平靜的面容,他看得出來也聽得出來,陸元的話語里是很真誠的。

面前那個男孩很認(rèn)真。

“不,不是我向你要交代,是我給你交代……”

陸元急忙揮手辯解,他試著解釋清楚,但心里總有一種被當(dāng)場抓獲的莫名羞惱,巫說得沒錯,他就是個段位很高的社恐分子。

“給你。”

陸元已經(jīng)解釋不清了,沒有辦法,他也就放棄了繼續(xù)進(jìn)行無聊的扯皮,一道器物被他順手拋出。

光芒萬丈,照的整座歌劇院都變得明亮。

一道白赤色長虹向那位哪吒序列者筆直墜去,光團(tuán)下,白色的細(xì)微閃電在那虹光中不斷炸裂,虹光如流星,光輝把躲藏在劇場內(nèi)的黑暗生物照耀地?zé)o所遁形。

序列者一把將那道虹光握入手中,看向手掌內(nèi)寶光已經(jīng)消散的一截器物,他的神色無比凝重。

“那拏天,我的名字,”他停頓了有一會兒,然后默然開口,“我欠你個很大的人情。”

貴族青年朝陸元鄭重地鞠了一躬,而后很快就走了,離開前還有浩浩蕩蕩一大群人追隨他的腳步離去。

陸元微微一笑。

事情解決,他現(xiàn)在很開心。

他早就看出來,那位“哪吒”序列者已經(jīng)達(dá)到了神話故事中哪吒“割肉還母,剔骨還父”的序列程度。

這種處境很危險,喪失了人體必須的肉與骨,一個不慎就可能命隕,而那件寶物療愈效果卻很強,非常適合他。

這足以保證那拏天的“哪吒”序列更上一層樓。

而在場的人則呆愣住了。

他們都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那拏天竟然就這樣離開了,沒有多余的話語,動作迅速得驚人,完全超出了人群的意料。

很多人疑惑不解。

但還是有幾位神格特殊的序列者發(fā)現(xiàn)了端倪。

他們是修習(xí)佛法的覺悟者,早就開了天眼通,此時神魂外視,靈感展現(xiàn),直接看出了那道潛藏在虹光中的器物,這使得他們的身軀都開始顫栗。

不過他們不是恐懼,而是興奮,眼神中閃現(xiàn)著濃濃的貪婪。

竟然是雷擊木!

天然生成的雷擊木!

要知道天雷勾動地火,地火牽連木韻,受雷火轟擊,再堅硬如鐵的木頭也會變得枯焦,但在雷暴中存活的雷擊木,卻完美保留了樹木生生不息的屬性。

絕境返生。

是活人肉、生人骨的最佳天地大藥。

并且,這種神性靈藥由于是天地自然生成,不同于相關(guān)神明序列與神遺物所形成的致人瘋狂的污染,它們是純潔無瑕的。

不含副作用!

感受著周圍突然變得分外“熱切”的目光,陸元只是微笑。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是知曉的,但在他看來,只要能回饋完那拏天對他的幫助就夠了,無論這種幫助是不是他所需要的,他都應(yīng)該這樣做。

巫說過,只有這樣,他的朋友才能更多,他那社恐的情緒才能緩解,對他那惡靈的暴虐本能也能起到遏制作用。

雖然他一直懷疑那是巫為了安撫住他,從而為自己偷偷鋪好后路的托辭……

接下來,就是展開調(diào)查了。

陸元沒有理會那些隱藏在人群中的那些覺悟者序列,而是自顧自打量著劇院環(huán)境。

任何人想要進(jìn)行神明祭祀,首先都得準(zhǔn)備一個神明祭壇用來安放神明用來降臨的外界載體,這是必備的一項,否則無法溝通神人的途徑。

而他要做的,就是推測出劇院里邊最適合進(jìn)行祭祀的場所。

這同樣非常簡單。

只要運用一些扮演法就可以了。

陸元張開雙臂,想象著他就是那位被召喚的邪神。

如果是他,他會選擇哪里作為他的餐桌呢?

首先,一定要是個高檔,萬眾矚目的角落……

周圍開始喧鬧了。

有細(xì)微的交談聲在靠攏,像是躲藏在暗中的蟲子開始振翅。

那些覺悟者序列們,他們正裝作普通的貴族與精英,在陸元身邊四處打探、交流,仿佛彼此間陌生而并不相識,只有其額頭那些偷偷開啟的天眼通正在暴露在他們的不懷好意。

“上。那只是個凡人,殺了他,不會有任何風(fēng)險,只要搶奪完他身上剩余的雷擊木與其他珍寶……”

嘴唇在蠕動,他們在交頭接耳,就像蟻群在大戰(zhàn)前彼此交換信息素。

不一會兒,他們停止了交流,只有眉間的天眼還在閃爍著猩紅的瞳光。

蟲群開始有目的地進(jìn)行包圍、狩獵。

陸元神色一動。

無形的力在他身上振開,不遠(yuǎn)處的奢華盛宴上,一柄做工精美、雕刻精致的銀制刀叉突然開始顫抖。

一筆銀光刺過。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周邊的覺悟者序列們都開始無目的地慌亂。

“啊!我的天眼!”

一名早已在覺悟者浸淫多年的序列死死捂著額頭,臉色猙獰,有一道道漆黑的血跡順著他額頭流淌。

有同伴輕身前往,試著上前查看傷勢,目光探過卻渾身悚然一震,周邊的人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像是蜂王被斬首后的工蜂群。

只有少數(shù)的好心人在尖叫,并試著為傷者處理。

眉心處,原本的天眼死死緊閉,黑血滲出,一根銀制刀叉深深插入,只留下一指長的刀柄,銀光照人。

看到的人全都身體顫栗。

“那拏天!一定是那拏天留下的人出手了,就因為一個凡人?!”

人群騷亂。

有同伴上前試著止血,卻手忙腳亂,造成二次傷害。

眼見受傷的覺悟序列者臉色蒼白無血色,鼻息越來越弱。

有不少心軟的覺悟者開始痛哭。

終于,有修為更高的覺悟者到了,他小步快行,人群為他讓出一條道路。

是一名老者,穿著密教的半披肩瓔珞法衣,看著面前那慘不忍睹的傷勢,他口唇哆嗦,手掌顫抖,然后唰得一下把那柄刀叉拔出。

黑血濺溢。

刀叉被扔在一旁。

那名受傷的覺悟者頓時兩眼一翻,他覺得他此時要死了。

恍惚間,他似乎見到了我佛如來。

老者伸手抵住那猙獰的傷口,粗大的指節(jié)一抹,皮肉翻出,蒼白的骨茬顯露,但血液神奇地止住了。

受傷的覺悟者疼得又轉(zhuǎn)醒過來。

看著面前那位長得極像耕種農(nóng)夫的老人,他面露驚喜。

“宿老……”

老者伸出粗糙黝黑的手掌,掌心朝外,示意他不要接著說話。

“出手的序列者在哪?我必要斬殺他!”有同伴不忿,厲聲低吼著。

咔嚓咔嚓。

但旁觀的神明序列者并不管這么多,他們身家顯赫,神明背景驚人,不懼怕面前這股神秘勢力,紛紛開始拍照留影。

不少覺悟者們臉色由黑轉(zhuǎn)白,然后鐵青一片。

但他們并沒有接著動手,而是侯在一旁等著老人的命令。

“我們走。”

這是那名被稱為“宿老”的老者從出場說過的唯一一句話。

嘩啦啦。

一大群人又開始離開。

自始至終,他們從沒懷疑過那個凡人一眼。

劇院頓時被清空了很多,人數(shù)變少,原本不大的場地陡然變得空曠很多。

陸元面色表情一直很平靜,從開始到現(xiàn)在,都沒有起過任何波瀾。

這對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你想殺我,我就殺你。

并且他留下了那人一命,沒有現(xiàn)場大開殺戮,沒有造成不可逆的傷勢,已經(jīng)是他足夠克制的努力結(jié)果了。

別忘了,他是名惡靈。

如果是邪神召喚的話……陸元接著思索起祭祀場所來……劇院里稱得上萬眾矚目的地點只有舞臺了,不過我現(xiàn)在看到的只是商業(yè)酒會,以商業(yè)酒會的布局,難道召喚場所會是這場酒會的正中心嗎?

陸元看著他腳下,他此時正站在整個酒會的中心點。

周圍是暈黃的燈光與高懸的圍成一整圈的巨型羅馬式蠟燭燭火。

“會是這里嗎?邪神召喚的祭祀中心?”

陸元有些懷疑。

畢竟他什么都沒感覺到。

不應(yīng)該啊,神明降臨前,作為站立在祭祀中心的鮮嫩羔羊,怎么連一點神啟都收不到?

難道是因為他的位格太高,如果拿他作為被獻(xiàn)祭的羔羊的話,原本打算響應(yīng)召喚的邪神就不敢來了?

陸元稍微一思慮,覺得這個可能性似乎有些大。

于是他默默地走遠(yuǎn)點。

打算換個人來作為獻(xiàn)祭品。

如果暗中的祭司知道有人為他的工作如此處心積慮,又不知道會感激涕零成什么樣子。

唰。

四處驚變。

隨著一道道驚呼,燈光于霎時紛然熄滅。

無盡的黑暗籠罩著眾人,漆黑一片,細(xì)看,每個人的眼睛都在閃著詭異的光,只有羅馬式的長蠟燭還在嗶嗶剝剝地燃燒著。

光焰幽亮。

厚重的紅色幕布于遠(yuǎn)方緩緩拉起。

唰。

眾人再次驚呼,坐著的精英們紛紛站起舉酒示意。

陸元停下了后退的腳步,不是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而是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哎呀,對不起先生,對不起,我為你擦拭吧……”

有侍者從他身邊經(jīng)過,品紅的酒液灑在了他的衣袖上。

侍者連忙道歉,鞠著躬,彎著腰,潔白的手帕一直往陸元的衣袖上蹭,很勉力在試著幫陸元擦干凈。

“不用。”

陸元連忙擺脫了侍者的不依不饒的騷擾。

他身形很快,像一頭大鶻一樣朝人群扎堆處奔去。

那是歌劇院的后臺。

儀式開始了。

他嗅到了召喚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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