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逃亡
    “阿倫，現(xiàn)在裝備這么缺乏，你說這場仗能贏嗎？”從阿倫的口中以及其他中隊的裝備情況來看，吉布森也已經(jīng)猜出幾分來了。
    看了一眼正一門心思在那柄重劍上的阿泰，阿倫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應(yīng)該不會輸吧。據(jù)梅恩大叔所說，我們帝國在和斯洛伐尼亞帝國的幾次戰(zhàn)爭里可都是最后的勝利者啊。”
    “額，那倒是。不過我們”吉布森憂心忡忡地擔(dān)憂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不用擔(dān)心伙計。再說了，我們可是預(yù)備役部隊，正面作戰(zhàn)還輪不到我們，知道么？”阿泰撫摸著那柄讓他愛不釋手的重劍，咧咧安撫道。
    “可是阿泰，我不認為公爵大人花費這么多金幣把我們征召起來是為了讓我們駐扎在后面看戲的。上午我跟副官大人打探過了，公爵最精銳的橡樹軍團已經(jīng)奔赴鐵血戰(zhàn)堡了。我們駐扎在俄塞比亞的軍團很快也會被派往前線?！奔忌f話已經(jīng)帶著一絲哭腔，眼神無力。的確，上前線去和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鬼肉搏，這對一個只想安份做一名廚師的人來說實在是太恐怖了。
    阿倫聽畢，愣了一下。阿泰則搖了搖頭，道：“看樣子不用多久我們就要被派往前線了。伙計們，你們準備好了么？”
    阿倫則是一臉興奮道：“這有什么關(guān)系呢？難道我們應(yīng)征入伍不就是為了建功立業(yè)嗎？你們想想，我們在薩爾茨勤勤懇懇地工作，一年到頭連一個奧雷（金幣）都沒有。如果我們在戰(zhàn)場上可以多殺幾個混蛋，又他娘的活下來，我們后半輩子可就不用愁了。”
    對于他們這樣的自由民，小農(nóng)思想由來已久。自然的，阿倫的話語很快就得到阿泰的回應(yīng)。至于吉布森，他更多擔(dān)心的則是有錢也要有命去花呀。他寧愿不要那錢，也不愿意去前線和斯洛伐尼亞人撕殺。
    不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年輕人從來都不缺乏熱血，即便是懦弱膽怯的吉布森亦是一樣。很快，三個年輕人就七嘴八舌地計議開來，看看怎么把各自手上的士兵訓(xùn)練起來，增強自己小隊在戰(zhàn)場上的存活幾率。他們?nèi)齻€現(xiàn)在可是統(tǒng)領(lǐng)數(shù)十人的小隊長了。
    訓(xùn)練的集結(jié)號也在此時吹響了，阿倫幾人迅速沖出了帳篷，集合好各自小隊的士兵后飛快朝訓(xùn)練的空地上趕去。
    與此同時，公爵的精銳，保羅引以為傲的橡樹軍團雄赳赳地靠近了鐵血戰(zhàn)堡。與橡樹軍團一起的還有另外兩支私軍，雖然戰(zhàn)斗力不及橡樹軍團，但作為掩護和預(yù)備部隊在橡樹軍團兩翼游走所起的作用卻不可忽略。
    在大軍團的后方，是上百個傳令兵在軍團和橡樹城堡之間往來奔走。每日最新的軍情都被迅速無誤地傳遞到保羅公爵的手上，讓他可以及時掌握戰(zhàn)場上的信息以便作出最恰當?shù)拿?。當然，以往的?jīng)驗也告訴公爵此次戰(zhàn)爭肯定會為他帶來更大的榮耀和財富。因為，斯洛伐尼亞人逃脫不了神祗的詛咒，他們發(fā)動的戰(zhàn)爭注定了失敗。
    一個月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不過對于阿倫他們來說這半個月簡直就是度日如年。每天不要命似的訓(xùn)練讓他們的皮都磨掉了幾層，汗水和鮮血也不知道流過多少了。不過，如今的新兵們行進喊話間無不帶著一股利落彪悍之氣。顯然，這一個來月的操練可以說讓他們脫胎換骨了。阿拉岡帝國的軍事的確有過人一面。
    不過，橡樹城堡的人就沒這邊的氣象如此欣欣向榮了。公爵派出的橡樹軍團已經(jīng)有近七天沒有傳回信息了，就連作為軍團側(cè)翼的兩支私軍也仿佛石沉大海一樣。不好的預(yù)感開始慢慢充斥著公爵的腦袋。一些不妙的謠言也在實權(quán)高層中慢慢升起。
    第八天，橡樹堡。
    一個急劇的馬蹄聲打破了公爵府邸前廣場那壓抑了許久的氛圍，并以一個相當可怕的速度朝府邸大門前奔馳而來。強而有力的馬蹄密集叩擊著云石堆砌的地面，但節(jié)奏卻顯得凌亂而驚慌。
    如此巨大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正在府邸里來回踱步，心掛鐵血戰(zhàn)堡一線的保羅公爵。佇立在門口前的衛(wèi)兵見來者速度不減，不由得申請戒備，兵刃出鞘，急喝道：“什么人？站住！”
    在衛(wèi)兵呼喝的同時，公爵以及幾名重要官員也在數(shù)十名衛(wèi)兵的護衛(wèi)下走到門口前。只是來人還沒來得及靠近公爵府邸的門前，已經(jīng)自己倒栽下地，而且看樣子還帶傷。
    “大人，好像是橡樹軍團的徽章！”旁邊一人略作觀察下，連忙朝公爵提醒道。
    “快，快把他扶起來，該死的?！钡群蛞丫玫娜私K于來了，公爵連忙喝罵著門口的衛(wèi)兵，自己則在眾人的拱衛(wèi)下快步走到那來人前。
    仿佛是模糊中聽到公爵的聲音，那騎士勉強睜開了一會眼睛，望了一下俯下身來的公爵，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要說的話說出來：“大大人，橡樹軍團內(nèi)有人背叛帝國，勾結(jié)外敵。橡樹軍團全軍覆沒了現(xiàn)在，斯洛伐尼亞人正準備越過巴干河，進逼進逼俄塞比亞大大啊噗”報信的騎士仿佛還有許多話要說，可是一口鮮血涌出，直接淹沒了他的喉嚨，隨即昏闕過去，其狀甚慘。“該死的，怎么會這樣？居然有人會背叛帝國，背叛主。喔”聽到這個噩耗后，公爵惱怒攻心，一時間承受不住居然昏死過去。
    “大人！大人！”眾人連忙大喊著，隨即手忙腳亂地把公爵攙扶回了府邸。至于那名報信的騎兵在趕路的途中沒有多作休息，甚至連身上的傷勢也沒料理，最終傷重死去。
    不過，公爵大人的劫難還未完呢。兩天后，俄塞比亞方面?zhèn)鱽硐ⅲ谌箨犘氯碎L官布魯克斯帶頭挑動幾個高級軍官造反，里應(yīng)外合之下俄塞比亞四十萬駐軍全軍潰敗而逃。
    此刻的公爵再也不相信斯洛伐尼亞人是好欺負的了，在收到消息的當晚就收拾好了金銀財寶，在三萬私軍護衛(wèi)下連夜逃出了自己的領(lǐng)地，阿奎坦尼亞行省。
    熱浪逼人，大地在烈日烘烤之下毫無生氣可言。
    一片落葉從樹上的枝頭飄落在阿倫的臉上。他緊握手中不再冰冷，甚至不少地方已經(jīng)卷刃的長劍。那種實在感讓他心頭略略一松。
    距離俄塞比亞淪陷已經(jīng)過去了五天時間了。在那場戰(zhàn)斗里阿倫在亂軍之中與阿泰等人失散了，只有吉布森和其他近百名來自薩爾茨的士兵還和自己走在一起。
    “唉，阿倫，你說阿泰現(xiàn)在究竟還活著嗎？”吉布森神色慘白，雙目無神。不過卻少有的沒有帶著哭腔說話?？梢娺B日來在生死之間的逃亡讓他成長了不少。
    其他人也是一臉頹廢之色，不少人都動著歪腦筋打算鉆空逃回薩爾茨老家去。如果這樣的話以后雖然會受到人們的指責(zé)和唾罵，甚至?xí)獾絹碜缘?*部的嚴厲制裁，但起碼比現(xiàn)在就送命要強得多吧。
    阿倫沒有回答吉布森的話，他的心里一樣牽掛著阿泰，但眼下有一件關(guān)乎這里近百條生命存亡的事情讓他沒有哪怕一剎那的時間去想這些東西。
    極目遠眺，在曠野的盡頭，阿倫的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挑淡淡的黑線在蠕動著。
    “又追到了么？”阿倫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無奈，最后，他緊了緊手中的卷刃的長劍，站了起來。
    連番的惡戰(zhàn)，讓他從一個純真而不是調(diào)皮搗蛋的小鬼，快速蛻變成長為一個冷血屠夫。這幾天來，死在他劍下的斯洛伐尼亞人不下于二十人，甚至其中還不乏那些跟隨布魯克斯背叛帝國的叛徒、懦夫。
    現(xiàn)在他才剛剛認識到：旁人的贊美和逢迎，是不可以相信的。布魯克斯給他造成的影響十分惡劣。就連那些在訓(xùn)練的那段日子，和自己稱兄道弟，流血流汗的士兵也在生死面前背叛了帝國。
    入侵者的首領(lǐng)，休斯侯爵大人在接到來自帝都的命令后沒有多作停留，立即馬不停蹄的繼續(xù)往前推進，以快速擴大戰(zhàn)果，占領(lǐng)更多阿拉岡帝國的土地和搶掠更多的物資。作為叛軍，布魯克斯被休斯派往自己軍團的最前面當起了先鋒，負責(zé)打掃阻擋大軍前進的障礙。
    當曠野上的那條黑線變得更粗更黑的時候，綿長而深沉的號角聲在小山前方傳來，那種聲音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般遙遠，但眼前的一切卻又如此的真實。
    小山上的人肅靜一片，連日來的逃亡以及逼人的熱浪讓每個人的精神都處于高度緊繃的狀態(tài)之中。阿倫甚至還依稀看到了老吉布森和哈基姆先生在酒館里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里灌著猛烈的美酒。
    轉(zhuǎn)過頭來，阿倫的目光落在了一直緊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吉布森，一個正在成長的男人身上。他的長劍早就在前日的戰(zhàn)斗里斷裂了，此刻手中死死抓著的是一根削尖了一端的木槍，沾滿了泥巴的雙手正在微微地顫抖著。
    阿倫伸手拍了拍吉布森的肩膀，淡然道：“我親愛的兄弟，不要害怕，主的光輝一直在照耀著我們，還有帝國！”</br>